解读门户网站女性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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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摘要：商业网站女性频道被视为女性崛起的平台、实现女性话语权、信息平等权的公共空间。女性频道也因其明确的定位，丰富的内容体现了对女性的特殊观照。实际上，这只是建立在虚拟网络基础上的虚拟现实而已。在商业和消费的驱动下，网络中的女性依然存在着被视觉化处理的现实，现实中的男女不平等在网络中再次得到复制。
　　关 键 词：女性频道 男性统治 商业 消费
　　
　　互联网以其信息丰富，资源共享，易于互动等特点迅速改变着人类的生活。在变与不变的博弈中，网络（作为新媒体）和女性的关系愈发引起人们关注。有人认为：虚拟的网络空间可以“屏蔽”性别、地位的差异，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人人平等、男女平等。本文笔者将以SINA的“伊人风采”为例解读门户网站女性频道，通过内容分析和意义挖掘揭示互联网这一新媒体同传统媒体一样，没有消除对女性的刻板印象，没能推动女性解放的步伐，互联网上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男女平等。
　　
　　第一部分：内容分析――文字内容 + 图片形象
　　
　　笔者之所以选择SINA作为文本解读的对象，是因为它是中国目前浏览率高、信息量大，深受网络使用者青睐，具有代表性的中文门户网站之一。SINA的女性频道――“伊人风采”在女性，甚至在男性中都有较大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伊人风采”频道内容对于涉及女性形象，男女地位关系在网络使用者中影响较大。
　　笔者对“伊人风采”进行内容分析的方法为：内容选取时间：2006年7月13日21点，内容选取范围：SINA女性频道首页所有文章（不含专栏），以标题为分类统计的对象。统计结果为：文章286篇、图片（包括广告）33张。
　　1.文字内容
　　打开“伊人风采”主页，一个粉红色的空间豁然呈现眼前：频道主色调为粉红色、橘红色和砖红色等暖色调，为受众展示了温馨、浪漫、热情甚至暧昧的氛围和情调，视觉上极具吸引力和亲和力。
　　差异化竞争的立足点就是内容。“伊人风采”的内容可以说丰富多“彩”，从其栏目设置上可略见一斑：扮靓美颜、流行风尚、心情爱恋、美体健身、索女型男、伊人社区、热点博客、亲子、生活、星座，上述各个栏目还分别设有数量不等的板块。
　　“伊人风采”频道文字内容主要可以分为：消费穿衣，美体健身，旅游休闲，生活家政，性爱婚姻，职场生活和其他七大类，笔者对其内容进行了统计，结果如下：
　　
　　表1的数据显示：性爱婚姻，美体健身和消费穿衣三方面的内容位居前三甲，其比例占全部文章的73.3%。如此之高的比例，媒体给我们传达了这样的信息：“伊人风采”展示给女性关怀主要集中在婚姻家庭和女性的外表。对女性外表的“关怀”是全面细致的：形体、容貌、健康、服饰等。丰富的内容，多彩的空间，媒体“唤询”女性对“美”的追求，鼓励女性表达自身的多种需求。似乎可以说门户网站女性频道的兴起和迅速发展是一个历史进步，“它们为女性提供综合信息服务以及量身定做的专业服务，为面对茫茫网海不知何处去的女性，竖起了‘指示牌’。①”但是这种指示仅仅是基于女性性别特征的“小我”内容，对于以女性作为独立、平等发展的社会人的“大我”，特别是女性的理想、信念、人生追求、权益保障等问题还是少之又少。
　　2.身份角色
　　从女性的身份角色来看，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女性的社会角色，即女性在社会范围内参与和社会发展相关的社会行动时所表现的身份角色；另一类是女性的家庭角色，即女性在家庭范围内参与维持家庭正常生活时所表现的身份角色，包括母亲、妻子、女儿、情人（女友）或性对象等。②
　　据笔者统计，SINA“伊人风采”有关女性身份的文章标题共97个，有关各身份角色的比例如表2：
　　
　　统计发现：在所有97个能够表明女性身份角色的文章标题中，女性作为男人的情人或性对象的身份出现的频率最高（53.7%），超过了一半。而明星模特往往显示出具有姣好的面容，窈窕的身材，激情的诱惑等作为性对象的角色特征。职场中的白领不是单独出现，往往同男性、性爱之类的内容相伴随。关于女大学生智慧自信等光环也没有能够抵挡住“依赖”男性的负面内容。
　　从社会角色和家庭角色的对比来看，家庭角色在媒体的报道中占据主导。女性被定格在家庭角色上，是料理家务，在家中进行服务和劳动的人。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在传统媒体上被反复渲染的同时，互联网这一新的媒体也参与了进来。在推崇女性的勤劳、善良、任劳任怨的传统美德同时，本质上却把女性塑造成了男性的附庸。
　　3.图片形象
　　这是一个“读图时代”。技术的支持使图片的制作呈现出方便、快捷和高质的特点。于是在媒体中图片就越来越多地承担起信息承载和传递的任务。各种动的、静的，广告、文章图片在互联网上大量运用，以此来争夺有限的“注意力资源”，女性频道也不例外。
　　
　　从表3的统计来看：33张图片中，男性4张（主要是广告），女性24张，比例高达72.7%。其中比较煽情、暴露、凸现女性身体部位的照片12张，占女性照片的50%。
　　从照片的类型及其数量来看，女性频道把女性放在受众注意力的中心。女性成了观赏和被看的对象。性感靓丽、亲密暧昧的图片吸引着目标受众为女性之外的男性的目光。约翰・伯格在《看的方法》一书中写道：“男人看女人，女人看着它们自己被看，这不仅决定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而且也决定了女人和她们自己之间的关系”③，这里“被看”是女人的命运，“看”是男人的动作，即使女人看女人也是按照男人的眼光，男人的标准去看。所以，女性图片特别是性感图片的大量运用，与其说是张扬女性的“魅力”和“个性”，倒不如说是满足了“窥视”的欲望，践踏了女性的独立自主意识。
　　
　　第二部分：意义解读――男性VS女性：强势VS弱势
　　
　　1.角色形象
　　美国社会学家琼・W・斯科特（Scott,1985）给社会性别的定义为：“社会性别是基于性别差异之上的社会关系的构成要素，是表示权利关系的一种基本方式”。④
　　网络作为大众传播的一种技术手段，在社会性别的形成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对男女两性的性格、形象、智力、社会分工、家庭角色的定性方面有重要影响。
　　从男性文化中心的角度，我们可以看到两性的角色定型通常表现为（而且传统的大众媒体也一直是这样表现的）：角色分工上：男主外女主内；权利关系上：男主女从；情感上：男性理智，女性浪漫脆弱；消费关系上：男挣女花；智力上则为男优女劣。
　　互联网上的情况又该如何？上文关于身份角色的内容分析中可见：相对于社会角色，女性更多地被互联网这一媒体定性为家庭角色，对于女性作为男性的情人和性对象的比例也是最高的，这就明白无疑地显示了同传统媒体一样，互联网中的女性同样被描述为男性的附属品。
　　消费穿衣，美体健身的追求，是为了让女性更健康、更美丽、更年轻、更自信。吉登斯就认为：“随着现代性的出现，某种类型的身体外表和行为举止，明显的具有特殊重要性”。⑤女性形象的改善增加了其在男权社会的形象资本。女性的自由装扮，随心张扬，似乎是自主性和个体性的增强，实质上仍然逃脱不了男性的审美标准和审视的目光。男性的目光决定了女性美的内涵和标准。
　　2.地位弱势
　　按照国际政策学界和社会政策学界达成的共识：所谓社会弱势群体是指那些由于某些障碍及缺乏经济、政治和社会机会而在社会上处于不利的人群。⑥由于生理原因和文化影响，女性很难获得和男性同等的机会来获取经济资本、政治资本以及其他社会机会。
　　以话语权为例：福柯曾指出，话语与权力密不可分。话语是各种机构通过一种界定和排斥的过程运用其权力的手段。⑦大众传播媒介一直是男性的话语场，女性是很少有话语权的。且不说媒体工作人员以男性为主，传统大众传媒中出现的财富精英、政界高端、文化大家……哪一类不是男性为主导？女性微弱的话语权完全淹没于男性话语之中。
　　互联网的隐匿性似乎可以缩小男女不平等的差距，为女性带来话语平台，但笔者认为这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理想而已。在男性掌握技术霸权，互联网从产生之初就带有浓厚的男性色彩（军事和政治领域），虽然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上网门槛降低和女性对IT技术的畏惧心理的解除，越来越多的女性涌入互联网，但相对于男性，女性网络使用者在比例上依然处于劣势。CNNIC数据显示：截至2005年12月底，我国网络使用者总数达到11,100万人，其中男性占58.7%，女性41.3%⑧，相对于女性占人口数的49%来说，其比例仍然低于男性。数量比例上不占优势的女性在网络中仍然难以发出自己强劲的声音。
　　回到我们的“伊人风采”，该网页的内容设置热衷于强调女性特征内容（美容、婚姻、两性），而且这些内容一应俱全，女性可以自由选择，但这种选择是“以表面的自由选择掩盖了隐含的不自由”。⑨这些看似关注女性，没有性别歧视的内容实际上忽视了女性多元化的信息需求，社会新闻缺失，时事、科技、财经、教育等信息资源极度匮乏。所以女性不是社会的中心，而是被边缘化了。“伊人风采”传达这样的观念：女人所做的就是“这些”事情。于是斯塔齐就提出了“贬抑”的概念⑩，认为媒介报道中，女性受到贬低、歪曲甚至根本不被呈现。媒介实际是对女性作了符号化的处理，在社会心理中就加重了人们对女性的刻板印象。
　　3.欲望载体
　　同传统媒体毫无二致，在“伊人风采”里面，女性依然被塑造成被看的角色和男性欲望的载体。从上文表3的图片分析中可以看到：整个频道主页所有图片中女性图片数量多、比例高，画面内容单一，以单纯展示年轻貌美、媚态十足的女性身体居多，而具有气质、有内涵、高雅的女性图片则不多，仅有的几张男性图片几乎都是明星或者广告图片，但鲜有暴露画面。同时我们可以发现，在对年轻女性身体进行展示时，大多采用了身体分解和着重显示的手法。随处可见这样的图片：整个画面是一个女人的上半身，脖子以上和腰部以下被切掉，画面60%以上的空间是一对高耸的呼之欲出的双乳，或者整个画面展示的就是一双光滑修长的美腿等。这些图片无不传递着女性就是物的象征，性的符号，欲望的载体。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美图毫不掩饰地迎合着男性的欲望，最大程度地满足男性窥视欲，这是对男性的依附和归顺，也是对女性的蔑视贬损。
　　从信息文字内容来看，几个大的板块，将女性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自身外在形象的打造上，较少注重内在气质修养。“伊人风采”首页“秀色写真”更是赤裸裸地挑逗男性的欲望神经。此次抽样该栏目的文章标题有六个：《火洋妞刺眼的美丽》《胡同里的女大学生》《俏皮可爱的小妞》《夺人眼球的靓装妹妹》《亮白肌肤的美女们》《夏日青春美少女》。上述标题的文字通过使用“火辣、青春、美、可爱、靓”这些引发丰富联想的文字来“明示”其内容的诱惑。《俏皮可爱的小妞》中“小妞”一词则从男性的语气实现了对女性的挑逗和玩弄。仅仅注重女性的自然属性，把有独立人格的女性分解成丰唇、玉指、美腿等零碎的器官，成了被肢解和变形了的人或者说是物。“活生生的人只用性特征来表示，丰富的人的内涵在这里被抽掉了，丰富的人的价值被淹没了。”
　　第三部分：意义生成探因――商业驱动+技术霸权
　　原本可以服务女性，为女性提供自由表达平台，促进女性权利保障的互联网，如今却成了男性对女性压迫的工具，男性审视和观看女性的途径，这听起来似乎是个悖论。如果从大众传播工具这一角度来审视互联网，似乎就不难理解。处在市场经济的今天，媒体面临着的是艰难的商业化生存。
　　在生存的旗帜下，互联网的频道空间充斥着商业气息和密密麻麻的商业广告。不同类型、层次各异的商业网站纷纷从战略高度使出杀手锏来争夺有限的受众注意力资源，以实现广告收益。商业网站女性频道的定位是“有闲”“有钱”或者两者兼而有之的具备消费能力和消费倾向的女性。女性频道把女性的身体和情感视为商品，希望用女性吸引更多的“看点”，进而制造卖点。可以发现“伊人风采”利用艳丽的色彩，身体的描述，情感的刻画将女性对象物化和商品化，使女性成为被欲求和被消费的对象。“将女性的身体和情感作为诱饵引诱人们不断地追求欲望的消费”，已经成为商家促销的有力手段。网络技术的应用，诸多与女性相关的内容可以轻而易举地让网络用户产生以女性为性对象的性幻想，身体消费得到凸显，“在女性身体中寄寓了强大的叙述力量”，吸引着女性更诱惑着男性。
　　于是在生存和责任的冲突和博弈中，作为根本的生存往往占据上风，责任在一定程度上为生存让路，于是女性频道就生成了现代、时尚、自由、开放的外衣下，男性对女性新的更隐蔽的压迫，女性的附属地位仍然丝毫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另外，男性掌握着技术霸权，女性在技术领域的弱势直接导致了只有少数女性能够进入互联网传媒领域，网络依然是男性的话语世界。毫无疑问，女性频道就是一个男性构建的新的话语霸权场所，在这里女性没有机会同男性一起发出声音，女性被再度边缘化。
　　
　　结语
　　
　　通过对“伊人风采”的解读可见，互联网这一新媒体在改变落后的社会性别观念，改善女性处境方面相对于传统媒体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倒是这种传播迅速、无远弗届的传播特点加速和扩大了落后观念的传播。要让网络女性频道成为张扬女性主体意识，促进男女平等的公共空间，重要的是要加大女性网络传媒工作者的培养力度，让女性在掌握技术的情况下，在属于自己的频道发出自己的声音，传播具有性别平等的意识的内容，当然最终还要落实到教育上，切实提高女性素质才是根本。
　　
　　注释：
　　①李婷玉：《超越与媚俗：女性网站的尴尬》，载《当代青年研究》，2003年
　　②荀洁：《女性“一间自己的屋子――以社会性别理论考察网站中的女性频道”》，载《新闻与传播研究》，第11卷第2期
　　③陈阳：《性别与传播》，载《国际新闻界》，2001年第1期
　　④转引自谭兢嫦，信春鹰主编：《英汉妇女与法律词汇释义》，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5年，第146页至147页
　　⑤安东尼・吉登斯：《现代性与自我认同》，三联书店，1998年，第112页
　　⑥李卉：《浅析构建和谐社会中的弱势群体问题》，载《成都教育学院学报》，第20卷第1期，2006年1月
　　⑦约翰・斯道雷：《文化理论与通俗文化导论》，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第130页
　　⑧数据来源：CNNIC《中国互联网发展状况统计报告（2006年1月）》
　　⑨樊葵：《传媒歧视――论当代信息传播中的不平等》，载《当代传播》，2003年，第5期
　　⑩转引自杨珍：《“被看的女人”――媒介传播中女性形象的符号学批判》载《太原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第3卷第1期，2004年3月，第47页
　　韩贺南：《被“凝视”与被“驱逐”――女大学生对媒体中女性形象的审视》，载《现代传播》，2004年第3期
　　段伟文：《网络空间的伦理反思》，江苏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3页
　　南帆：《双重视域：当代电子文化分析》，江苏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197页
　　作者单位：中国传媒大学
　　（责任编辑：张立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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