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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卡斯普契克演绎波兰的“老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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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值2017年上海之春音乐节期间,上海交响乐团演出了波兰作曲家席曼诺夫斯基与卢托斯拉夫斯共三首交响乐作品,此次执棒上交的指挥家卡斯普契克也来自波兰。卡斯普契克对于波兰作品的精准把握已经获得世界范围的认可,他对于波兰作曲家的精彩演绎不仅得益于波兰人身份,更重要的源自于扎实的音乐功底。20世纪以来的交响乐作品对于指挥家来说是一种挑战,旋律声部的线性对位思维及有限偶然的不规则节拍考验着每位指挥家的乐队控制力,卡斯普契克在这些方面的独到把握堪称教科书式的典范。
  【关键词】卡斯普契克;席曼诺夫斯基;卢托斯拉夫斯;波兰作曲家
  【中图分类号】J61 【文献标识码】A
  2017年4月29日,由波兰指挥家卡斯普契克执棒上海交响乐团共同演绎了“波兰的老司机”们。在曲目选择上,今晚音乐会的三首作品都是由波兰作曲家创作、在音乐史中占据重要地位的经典之作。卡斯普契克被业内誉为演绎波兰作品最优秀的指挥家之一,今晚的三部作品是他在世界范围内经常上演的曲目,所以在作品的把握上可以称之为驾轻就熟。指挥家在准确把握对作品理解的基础上,充分展现了三首作品的音乐性与感染力。
  《E大调音乐会序曲》OP.12写于1905年,是席曼诺夫斯基早期的重要作品之一。音乐学家于润洋先生在《席曼诺夫斯基的艺术人生》一文中,根据作品风格的差异将其创作生涯划分为早中晚三个时期。早期风格主要受到瓦格纳、理查施特劳斯的影响,音乐体现出浓厚的德奥气息;中期风格由于转向对法国印象主义音乐的兴趣,而晚期将浪漫主义和印象主义音乐有机融合,表达出作曲家更为强烈的主观情感;晚期风格则体现了其将现代作曲技法与波兰民间音乐相结合的民族主义思想内涵。
  《E大调音乐会序曲》OP.12的可听性极强,单乐章的三部性结构。作品开始于热烈的音乐会场景,伴随着瓦格纳式的半音化模进,小二度音程的张力使得乐曲情绪不断向前推进,接着在下降音型的连接中引出了一个长气息的线性主题,这个轻柔舒缓的主题与之前气势恢宏的音调形成明显对比,主题是贯穿全曲的基础,先在弦乐组的中低音区以极弱的力度奏出,又在高八度音区重复。由于音区的提高,旋律比之前更为清晰的展示代表了情绪的递进。在几次被半音化的下行中断后,这个主题以碎片化的形式分别在弦乐组和木管组进行对话性陈述,这种碎片的旋律便预示了将要进行展开的音乐逻辑。尖锐刺耳的音响与不断紧缩的节奏将音乐带入一个情绪的顶点,但喧闹过后很快便落入另一个极端,用双簧管的低音区吹奏上行一种似乎带有悲哀的音型,与弦乐组大幅下行的对话形成呼应。终于音乐在矛盾纠结以及层层递进的情感中再次爆发,乐队全奏在几次冲突和斗争中被突然降临的一个明亮的属七和弦所改变,整个音乐豁然开朗,又回到了作品开头那种激昂热烈的情绪。以弦乐组持续的Ⅴ和弦作支撑,铜管乐器又把那个优美舒缓的主题重现,但是这次再现祛除了原来柔和的本质,更是以坚定的姿态正式进入作品的再现部。这次再现并非原样再现,配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旋律也有所压缩。乐曲在丰富多变的配器转换中、在E大调热烈明朗的情绪中、以头尾呼应的方式结束了整个作品。该作品呈现了情绪上的对称性结构,开始与结束段均置身于热烈的舞蹈性场景之中。卡斯普契克作为波兰人擅长驾驭以波兰民间音乐为基础的作品,这是与生俱来的民族天赋。
  今晚音乐会的重头剧目当数卢托斯拉夫斯基最重要的两部交响曲。这两首作品比起之前席曼诺夫斯基的作品更加“现代”,单纯从听觉上似乎并不容易把握作品的结构和意涵。这两首作品都属于有限的偶然音乐。偶然音乐的创作开始于约翰.凯奇,主要是为了摆脱欧洲整体序列的影响而走向的另外一个极端,作曲家放弃对作品音响的最终控制,将主动权交给演奏员决定每段音乐演奏的时间或者演奏顺序等,为音乐造成各种不确定因素。但是,完全的偶然音乐会造成作曲家对最终音响的失控。卢托斯拉夫斯基这两部作品称为有限偶然,即在一个作曲家设定的时间截断中演奏员可以任意演奏,但是每个时间结点都是预设好的,所以整体结构都在作曲家的控制之内。另外,鲁托斯拉夫斯基的记谱方式也是独一无二的,是专门为有限偶然的音乐风格而设计。所以这类作品的排演难度极大,由于缺乏有效的节拍提示,每个声部的演奏员既要演奏自己的部分,还要注意与其它各声部之间的配合,加之每个截断的自由演奏,指挥家对时间的控制则显得尤为重要。卡斯普契克在把握两部作品的“自由”与“控制”上,显得恰到好处、驾轻就熟。
  《第三交响曲》最重要的段落提示是四个连续八分音符的强力度E音,它们分别出现在排练号1、2、3、11、19、31、以及101作品结束最后一小节。1、31、101恰好构成了黄金分割的比例原则,同时也通过头尾呼应形成严谨的对称结构。指挥家卡斯普契克对这个强力度的提示特别关注,在排练过程中跟乐队反复强调。在聆听过程中还应注意作曲家使用的大量音乐材料,每组声部会通过不同材料的对峙形成层结构的对位关系,从而增加了音乐的复杂度和丰富音响。如果《第三交响曲》是突出各声部线条在材料与音色中的对峙,那么《第四交响曲》则强调在同一个音响空间中追求每个声部的独立,其中有大量乐队的全奏,在全奏过程中要做到各聲部材料的清晰是非常困难的,作曲家在乐队写作的清晰性上把握得非常出色,不愧是20世纪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作品为了追求更加独特的音色,弦乐组运用了很多新的演奏技法。除了主题群的运用之外,还通过织体的厚薄变化形成深浅的色彩对比。作品大量运用卡农式线性对位的现代复调手法,而当作品发展至最后时则采用齐奏的打击乐敲击节奏结束作品。这部作品在复杂的复调思维和单一线条的融合中体现了作曲家极高的智慧。
  音乐会结束但掌声久久不能平静,卡斯普契克为上海观众呈现了“地道”的波兰风情。除了肖邦,波兰作曲家在古典与浪漫时期很少可以崭露头角,但肖邦只写作钢琴作品。在20世纪席曼诺夫斯基与卢托夫斯基在驾驭大型作品上实现了波兰作曲家的艺术突破。两位作曲家明显受到现代先锋派艺术的影响,席曼诺夫斯基稍显保守还处于晚期浪漫派与现代派的交汇处,而卢托夫斯基则更加大胆的迈向现代主义。三部作品相比较而言卢托夫斯基的两部交响曲更加具有演出难度。在现代主义浪潮之下,作曲家似乎必须为自己做出选择,是跟随潮流还是回首过往。20世纪初的作曲家对于现代主义带来的创造性设想没有什么抵抗力,因为全新的音乐发明造就了完全不同的音响世界。波兰的两位作曲家在跟随潮流的同时也保持着欧洲作曲家一贯的严谨态度,逻辑性的音乐结构设计以及对机遇音乐限制性的使用体现了波兰作曲家对于现代主义独到的理解力。卡斯普契克敏锐捕捉到了波兰现代主义的气息,他对于作品细节上的精准把握将波兰作曲家的音乐态度与美国先锋派作曲家例如约翰·凯奇追求自然之美的玩世不恭进行有效区别。卡斯普契克的演绎获得了世界范围的认可,他对于波兰作曲家的精彩呈现不仅得益于波兰人身份,更重要的是得益于其扎实的音乐功底。音乐会上演的三部交响乐作品对于指挥家来说是一种挑战,旋律声部的线性对位思维及有限偶然的不规则节拍考验着每位指挥家的乐队控制力,卡斯普契克在这些方面的独到把握堪称教科书式的典范。
  作者简介:章馨方,上海音乐学院博士研究生,江苏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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