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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钢的琴》的艺术美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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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作为孔子“和”的美学思想在后来的许多艺术作品都得到了体现。现代电影《钢的琴》就是典型例子,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不会为谁停留半秒,但电影并没有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当中,其内核是悲的,但格调并不消极,表达了老一辈下岗工人们对那个失去的时代失落之后仍然昂头挺胸勇敢面对生活的人生态度。
  关键词:乐而不淫;哀而不伤;《钢的琴》;艺术美
  1 成也工业,败也工业
  清末“闯关东”为东北注入了大量劳力,到了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东三省成为亚洲最富庶的地区之一,以钢铁、矿业为主的各项指标都是全国的门面担当,新中国成立后还被誉为“共和国的长子”,后由于市场经济的冲击,90年代以来渐渐掉了队,众多国企在市场经济大潮中迷失,尤其90年代末的下岗潮对东北的打击是最重的,工人阶级原本持“国家主人翁”的心态,而现在曾经的荣耀变成了破败的厂区与一群迷茫的脸庞。《钢的琴》的故事就发生在这片失落之地:鞍山大型国有企业倒闭,生活窘迫的陈桂林为了女儿小元的钢琴梦想而不断艰苦努力,最后通过努力用钢铁为女儿打造出了一架钢的琴。通过造琴过程中小人物的幽默与艰辛,展露了在后工业时代背景下下岗工人们的落寞与希望。
  2 内核悲情,格调幽默
  在叙事风格上,创作者没有用沉重的态度去叙事,而是通过黑色幽默的风格把悲苦的内核放到了荒诞戏谑的外表下,再加上具有接地气、幽默属性的东北方言,将这个偏文艺的题材拍成了一部轻喜剧。
  陈桂林下了岗,他略懂音律,会拉手风琴,与工友们组了支小乐队,逢着婚丧嫁娶就受邀吹拉弹唱一番以维持生计。故事一开始就是在丧事上演奏俄国的经典歌曲《三套车》,无论画面还是背景音乐都充满强烈的苏俄风格,但主人家却因为觉得音乐太过悲伤,需要欢快点的气氛,“那老人听这曲子步伐得多沉重啊?”(主人家台词)“行,知道了,那啥,叫老人加快步伐吧!”(淑娴台词)“走那么快,去哪儿啊?”(陈桂林台词)这一段对白充满了幽默感,令人忍俊不禁。拥有一颗文艺心但经济拮据的陈桂林,为了让女儿能够在家练琴,于是他煞有介事地在木板上画了一组琴键让小元在家脑补练琴,并向女儿讲起了贝多芬“贝大爷”的故事。南下打工回来的小菊要和他离婚并要带走小元,陈桂林因为没钱买琴而企图从学校偷钢琴来留住小元。“偷琴”这一桥段用了很别致的心理蒙太奇手法,琴很沉,还没搬到校门口就惊动了保安,被抓了正着,明明是被抓了,而视觉上却是他在舞台上充满仪式感地弹着《致爱丽丝》,这样一来让现实的心酸带着一种梦境般的氛围,这样的结构安排让观众“在不知不觉中感受到了压力又随着剧情释放了压力,因为观众从中体会到了认识当下才会让生活越来越好”,[1]将人生如戏的无奈与讽刺展现得一览无余。
  买不起琴,就“土法酿造”,陈桂林借了一本参考书,叫上几个朋友就准备造琴。开工之前去唱了一首老电影《冰山上的来客》的插曲《怀念战友》,象征着曾经那个滚烫而炙热的纯真年代。厂子倒闭后,曾经的工友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工作了,这群在集体主义熏陶下长大的工人虽然缺乏市场服务意识,但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干活也不偷工减料,生产出来的东西特别皮实耐用。当钢厂破产后,他们身体上自由了,但却失去了精神上的寄托,制造钢琴将他们又聚在一起,这时候,这间破败的厂房成为一个微缩版的乌托邦,是對他们曾经的集体生活时代的反映,包括了对曾经那个时代生活的眷恋与一去不复返的时光。
  几平米见方的钢琴零件很多结构极为复杂,再加上钢铁工人对木材不熟,大家就决定通体改成全钢制造,做一架真正的“钢”琴。造琴过程坎坷,胖头的闺女被小年轻欺侮,全组的人带上家伙骑上摩托车去找他算账,这时候配乐是俄国的摇滚乐,体现出一种热血澎湃的战斗精神;淑贤因为陈桂林一直没有给她名分,于是和做饭的王抗美有了一段感情“插曲”,陈桂林得知后恼羞成怒,上演了一场追打的闹剧,都利用荒诞滑稽的情节进一步凸显陈桂林的困境:他的实际处境与他脑中的理想生活差距太过遥远,现实终归是最有说服力的,那个集体生活工作之余来点风花雪月的理想世界在一地鸡毛的现实面前显得虚无缥缈;季哥的生意违了法不得不离开,他把炼制完成的钢琴模具再检查了一遍才不舍地离开。季哥这一角色是在市场大潮中转型得很成功的那一类人的象征,他把破产的钢厂承包下来,挖出埋在地下的废钢材赚钱,脑子灵光,人脉宽广,但他却坚持要做这件出力没好处的“钢铁制造项目组”,表达了人的幸福往往来自一种奉献感,也包含了对人生幸福尺度的探讨以及工人面对困境勇于转型的勇气。
  意外频出让陈桂林一度想放弃,但这时工厂里遗留下来的两根大烟囱要被爆破掉,虽然烟囱失去了使用价值,却是许多人记忆中回家的地标。爆破那天所有人都来了,远远地目睹它们的轰然倒塌,烟囱没有逃离被爆破的命运,倒下的瞬间,也意味着那个属于老一辈工人的钢铁时代结束了。后来陈桂林与小菊离婚了,在一个夜晚他弹完一首曲子,对淑贤说终于可以娶她了,实际上这正是陈桂林在与过去告别并即将迎来新生的转折点,并选择继续造琴。
  钢琴造完了,在淑贤的带领下,在那个破旧空旷的厂房里大家跳起了活力四射的弗朗明哥,歌舞片元素并穿插混剪了工人劳作的画面,“用影像记录底层个体的命运以及社会变迁,用光影折射这个变幻时代丰富与复杂的内涵”。[2]营造了现实与非现实混搭的意境。随着舞蹈的戛然而止,那架全钢制作的硬核钢琴终于出炉了,敦实厚重,粗粝感十足。巧的是陈桂林的父亲在这时候去世,父亲与儿子、新旧时代的更迭到此算是真正完成了交接。
  3 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孔子评《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肯定了其内容情感快乐而有节制,悲哀却不过于悲伤。《钢的琴》有幽默风趣的内容,却不仅是为了取乐,有落寞悲情却没有叫苦不迭,表面上讲述了艰难条件下展现出的可贵的亲请、友情,但是其内核却反映了大时代浪潮下小人物的悲剧命运与挣扎。它引人发笑的方式不是夸张搞笑的肢体动作,而是由于小人物的自嘲,通过寓庄于谐,将时代与个人命运的悲剧用轻松的轻喜剧风格传达出来。大量平移长镜头的运用,营造出一种又机械又荒诞的氛围。
  生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产业工人是一个特殊的群体,是被充分“体制化”的一代,小时住大院,长大进工厂,前半生都是按部就班,到了三四十岁,市场大潮下他们开始体会到了失落的痛苦,仿佛过去的一切都是错的,先前的“主人翁”变成了社会的“边缘人”。但这一切并不能全归咎到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上,这是时代的产物。创作者在片中充分赞扬了劳动者的尊严,对于老一辈产业工人致以很深的敬意,他们奉献过、热血过,他们值得被铭记,不应被历史遗忘。《钢的琴》之所以取得成功,与创作者的这一情怀和对孔子之“和”的美学范畴的恰当运用相关。有人说“作为新时代的影视工作者需要继承和发扬戏曲电影创作的优良传统,跟进新时期审美需求,同时对戏曲电影创作做进一步的钻研与创新,为市场提供真正具有文化价值和审美价值的东西”。[3]其实任何类型的电影创作都应如此。
  参考文献:
  [1] 王网明,卫欣.当下另类灾难片的现实意义——以《生存家族》为例[J].大众文艺,2019(05):152-153.
  [2] 张瑜,卫欣.网络微影像:互联网时代的影像新形态[J].东南传播,2018(10):105-107.
  [3] 徐爽,刘丽丽.浅析“十七年”时期戏曲电影的艺术特色——以越剧电影《梁祝》为例[J].艺术评鉴,2018(14):160-161.
  [4] 海阔,罗钥屾.电影叙事空间文化研究范式[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11(02):67-72.
  [5] 张歌东.数字时代的电影技术与艺术[J].当代电影,2003(03):65-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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