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话剧《日出》舞台美术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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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经典作品《日出》是戏剧大师曹禺的剧作,曾被多次搬上话剧舞台。舞台美术设计对表现剧中的人物背景、人物关系、时代背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烘托作用,为创造演剧空间和组织动作空间以及突出对剧作主题的渲染效果都起到关键性作用,文章将从布景道具、灯光设计、服装造型方面试论话剧《日出》的舞美设计。
关键词:舞台美术;布景道具;灯光设计;服装造型
《日出》以抗战前的天津社会为背景,以交际花陈白露为中心人物,以惠中饭店的休息室和宝和下处为活动地点,写了黎明、黄昏、午夜、日出四幕,描写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的都市背景下代表腐朽势力的上层社会在黑暗中“损不足以奉有余”的种种活动,和下层社会的悲惨生活。该剧表达了作者对现实生活强烈的爱憎和迫切期待东方红日的心情。
舞台美术应达到以下功能:
第一,塑造人物形象。舞台人物其实就来源于生活,要想使观众对舞台人物产生信服,首先一步就要使人物造型贴合真实生活当中的真实形象,例如人物的年龄、职业、生活环境、生活习惯、社会地位等,从这些方面着手去观察真实生活人物和从剧本分析舞台人物,从而塑造出与真实生活高度贴合的舞台人物形象。
第二,创造和组织戏剧动作空间。这是舞台舞美艺术物质化的最直观体现,它创造了戏剧环境,框定了演员的表演空间,形成一定的表演支点,同时为舞台调度提供更多的可能性。
第三,表现动作发生的环境和地点。所有的戏剧情节都发生在一个特定的环境当中,比如北京人艺排演的《万家灯火》创造了北京城一个叫金鱼池的老旧城区的街景、院落、新小区等环境,人物不可能脱离这种真实的物质化的环境而独自演出。
第四,创造情调、气氛。舞台美术设计除了创造物质性的实体环境外,还要起到烘托氛围与意境的作用。
第五,揭示戏剧思想。所有的戏剧活动都有一个最高任务,那就是揭示剧作的思想主旨,塑造人物形象,创造和组织戏剧动作空间,表现动作发生的环境和地点,创造情调、气氛这些作用的齐力合作都是为了一出戏的最高任务服务的,如果最终无法揭示剧作思想,那么前面历数的所有规则也都将变得无意义了。
综上所述,话剧《日出》的舞台美术充分利用了上文所谈及的综合元素塑造和表现腐朽势力的上层社会在黑暗中“损不足以奉有余”的种种活动,和下层社会的悲惨生活,使观众在观演活动结束后陷入对剧作思想百般回味的况味当中,有所思考与感悟。
一、舞台布景装置与道具
舞台布景装置与道具创造和组织了戏剧动作空间,表现了动作发生的环境和地点。
《日出》开篇以陈白露所居住的惠中饭店华丽的休息室为人物的活动地点,沙发、桌子、椅子、台灯等作为演员们表演的支点依据。舞台上陈设着金线刺绣的沙发,凌乱地摆放着各种现代式的方的、圆的、立体的桌椅,表现陈白露过着上等人华丽奢侈却又混沌的生活。桌上放着一瓶半枯萎的鲜花,一方面表现出陈白露内心纯净如少女,对生活还有一丝期待与热爱的情怀,另一方面花儿的枯萎也象征着陈白露被腐朽黑暗的社会所腐蚀的趋于病态的生活与精神状态。桌上还放着洋酒、烟,表现了陈白露醉生梦死的生活,同时为演员表演提供了道具支点。另一张桌上放着一台样式洋派的拨盘电话,为之后几个通过电话来交代的戏剧情节提供逻辑支撑。舞台后方设置一个铁架构成的阶梯平台,作为惠中饭店的大门入口处,也作为小东西(受迫害的孤女)、黄省三、黑三一众人等出现的地点,形成了一种新的调度模式,打破同一维度上的单调表演,提供舞台调度的更多可能性。
到了第三幕,舞台切分为两个不同的时空。随着市井音效的响起,舞台下层地点切换到翠喜所在的宝和下处,舞台上的家具统统换成了粗麻布質地,桌上空无一物,地上放着翠喜喝过并随手放下的白酒瓶,以及一个寻常人家常见的小板凳,背景横挂几块长长的粗麻布,表现了这是一个粗鄙的三等妓院,利用屏风划分表演空间,作为胡四来到宝和下处的包厢;舞台上层的阶梯平台上仍是陈白露的惠中大饭店。两种时空交替出现,述说着不同的人物命运,尤其是陈白露与小东西,看似在两个不同的时空,命运却是如此相像,两种时空交织在一起,在视觉呈现上更富多元化,增强了戏剧张力。
整个舞台被一个大大的倾斜的鸟笼装置罩住,铁架之间是肌理感的玻璃,从功能性上来说,框定了演员的表演空间,从戏剧性上来说,创造的舞台情调、气氛,把陈白露形象的比喻为一只被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虽然食水充足,羽翼光洁丰满,却永远也飞不出这华丽的鸟笼,鸟笼倾斜的造型与将碎未碎的玻璃,寓意着陈白露摇摇欲坠的人生,也预示这个灭绝人性的时代终将土崩瓦解。
二、舞台灯光设计
舞台灯光设计创造了情调、气氛。
“虽在白昼,有着宽阔的窗,屋里也嫌过于阴暗,早上斜射过来的朝日使这间屋有些光明之外,整天是见不着一线自然的光亮的。”按照剧本的描述,整体舞台灯光基调应该是偏暗的,整场灯光采用蓝色为主调,蓝色代表神秘诡谲,忧郁沉钝,像置身于深海之中使人感受到沉闷,急需一口新鲜的氧气,这正起到了点明主旨的作用,揭示了那个让人无法呼吸的时代的悲剧性。
开篇以一束侧光倾泻而下,照亮舞台,代表晨光从惠中饭店逼仄的窗户射向房间。随着舞曲的响起,各色人等踏着轻快的舞步悉数登场,这时的灯光采用不同颜色的效果灯闪闪烁烁,营造出属于那个年代的舞厅气氛,音响、灯光与演员的表演高度配合,使舞台节奏产生变化。大部分时间里,在惠中饭店的环境中,演员之间的行动与交流都是在面光、侧光、耳光等光源的共同作用下完成的,以清楚地交代情节,使观众明晰剧情走向,灯光采用白色,以显示惠中饭店在深更半夜依然亮如白昼,黑白颠倒,更说明了“上等人”优越的生活条件;而在“宝和下处”,所有灯光又变成了蓝色,以显示三等妓院的阴暗、贫穷和窘迫;另外在陈白露独白时一定使用的是一束追光,起到导引观众视线的作用,使观众注意力聚焦在陈白露身上,关注她的所思所想。三种灯光的不同运用方法完美地进行了舞台时空转换,丰富了艺术感染力。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第三幕最后小东西在遭到黑三毒打后准备上吊自杀,随着小东西几声声泪俱下的幽怨哭诉,一把上吊的绳子出现在门框上,小东西结束自己生命的一刹那,一道凌厉的红光从舞台划过,观众通过这种灯光的假定性看到了血溅舞台,看到了小东西的死亡,看到了她悲剧的一生,再配合音效给出的好似阴曹地府里牛鬼蛇神传出的声音,使观众感受到强烈的戏剧张力,被强烈的情绪氛围所裹挟,这一灯光设计有如魔术一般使观众的情绪成为戏剧动作的一部分,与舞台紧密连接在一起。
最后一幕“日出”时,陈白露不堪忍受或者说不敢面对生活的重压,选择吃安眠药溘然长逝。这里的灯光设计采用橙色,代表日出,而半圆形的鸟笼被橘色笼罩,变成了一轮呼之欲出的红日,地面上投下斑斑驳驳的树影,像陈白露年轻的时候躺在草地上那样,而此刻她却再也没有醒来,因为太阳出来,白露也将消融。周遭景色越美,对陈白露的死就越产生强烈的反差,使人扼腕叹息,也点明了剧作家曹禺先生迫切期待东方红日的心情。
三、舞台人物造型
舞台人物造型塑造出与真实生活高度贴合的舞台人物形象。
《日出》一剧人物众多,每个人物都有鲜明的人物特征,所以在人物造型中应紧紧抓住每个人物的鲜明特征,以期更好地展示人物身份、性格与时代背景。
陈白露,过去叫竹均,书香门第,她爱霜的洁癖,很能说明她那时纯真而清高的性格。她还曾经是爱华女校的高材生以及社交的明星以及几个慈善机关游艺会的主办委员。后因生活所迫,只身走进北方洋城天津,成了名噪一时的高级交际花。处在那个被金钱扭曲的大染缸中,她是堕落的,但同时她内心又保有那一份柔软的纯真,这从她决心要救小东西便可见一斑。因此陈白露头戴一朵和茶花女一样精致小巧的小白花,服装是一件渐变色的红色连衣裙,整个裙摆都是殷红的,像她被腐蚀的灵魂,而上半身渐渐从浅红、粉红渐变到白色,象征着她如霜一般还未被晕染的高洁心性。通身都是华丽而浪漫的,发型、面部妆容、所佩戴首饰以及指甲的颜色都是极精致的,符合她高级交际花的人物身份与爱美爱浪漫的性格。
方达生,陈白露的青梅竹马,一个理想主义的书生。他着一袭典型中国书生式的粗布青衫,脚踩朴素的布鞋,围一条白色的围巾,手里常常拿着一本书,很有一副乡下来的,不那么摩登的读书人的气质。
潘月亭,大丰银行的经理,有着上等人的社会地位。他戴一副金丝眼镜,永远都是很有讲究的笔挺的西装,锃亮的巴洛克皮鞋,梳得整洁的头发,抽的是雪茄,这都体现了他上流社会的地位。在黑三为了搜寻小东西而闯入陈白露的居所时,潘月亭披了一件睡袍出来,目的是让黑三明白他与陈白露的亲密关系,以达到恐吓黑三,让他离开的目的,所以服装的变化也能对人物关系的体现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李石清,先是着一袭深色棉纱料子的长衫,深色符合他中年人的身份,料子的质地显示出他努力想要融入上层阶级的虚伪与不甘。当上襄理之后,添了一件丝绸质地的马褂,手里提着一个牛皮公文包,整个人也看起来更“高级”,更沾沾自喜,得寸进尺。形象地道出李石清身份的转变,显示出他小人得志的一面。
小东西,因为被打,偷穿妈妈的衣服逃出来,这时的服装应该是宽大破烂不得体的,妆容与四肢为带伤妆,头发凌乱。后被骗到宝和下处,发型整洁,服装为碎花小袄与红色渐变粗布裤子,碎花袄说明了她的如花似玉的年纪,红色渐变裤子与前文提到的陈白露的连衣裙有异曲同工之妙,为两人相似的人物命运做了呼应。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物造型成功地塑造了一个魑魅魍魉横行,“损不足以奉有余”的时代。
总之,舞台美术设计属于二度创造艺术,它根据不同的演出要求而发展,必须在剧作家及导演总构思的基础上进行再创作,以其特有的形象语汇表达剧作内涵。在做舞台美术设计这项工作时,牢牢把握住这一综合性的美学特性,便可使其发挥最大效能,为戏剧最高任务做好服务。
参考文献:
[1]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中国大百科全书:戏剧[M].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2.
[2]吴戈.戏剧本质新论[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1.
[3]毕静枝.黑暗世界里被扭曲的人性——曹禺《日出》剧情及人物分析[J].语文学刊(教育版),2013(8).
作者單位:
云南艺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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