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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一禾诗歌意象问题探寻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何清

  摘要:自朦胧诗歌以来,诗歌的意象问题成为当代诗学的核心问题之一。从作为中国传统诗歌的文论范畴开始,到以庞德为核心人物的对于英美意象派诗歌运动的推动与确立,再到中国当代诗人对于意象化写作的实践与争论,可以说对于诗歌意象问题的研究是既驳杂又极其必要的。骆一禾是20世纪80年代重要的诗人、评论家,其对于诗歌意象问题的积极思考与实践令其诗论和诗歌成为研究这一问题不可跨越的部分。本文将以骆一禾诗论、诗歌为着眼点,试以比较研究的方法对此进行梳理与廓清,从而激发关于诗歌本体更深层次的启迪和思考。
  关键词:诗歌意象 骆一禾 比较研究
  20世纪最后两个十年,随着海子、骆一禾、顾城、昌耀等诗人的相继离世,当代诗歌漫长的“诗人之死”落下帷幕。诗人群体的各种非意外离世不仅结束了诗歌辉煌的一代,也带走了诗人未竟的诗歌理想。诗人的理想是关于诗歌作为语言学和美学的双重构想,这种构想实践和自证着关于生命与世界的答案。然而,2000年至今,当代诗歌真正的悲情却是这一诗歌理想无以为继,反而成为历史的断代和“烂尾”。至少在当今诗坛,我们正眩晕于诗歌的“贫血”,诗歌表现出某种诗艺的围栏和诗歌精神的封闭状态。诗歌的“围栏化”和“封闭化”意味着诗人内心世界的塌缩,表现于文本最直观也最重要的就是诗人如何看待和处理诗歌意象的问题。这不是某个时代或某个诗人局部的问题,因此讨论诗歌意象问题仍是解决当下诗歌乃至当代诗歌历史遗留问题的良方。
  一、朦胧诗派意象问题
  20世纪80年代,朦胧诗派最为人诟病的就是其纷繁和晦涩的意象问题。第一个直接对朦胧诗派意象写法表达不满的是上海诗人王小龙,他说:“‘意象’!真让人讨厌,那些混乱的,可以无限罗列下去的‘意象’,仅仅是为了证实一句话甚至是废话。”a这一批评观点迅速得到了当时年轻诗人的认同,“PASS”(“丢掉”)以北岛和舒婷为代表的朦胧诗派成为诗歌的革命,消解崇高和过于诗意的语言成为第三代诗歌得以合法的表述,第三代诗歌由此登上历史舞台。其中包括尚仲敏对于现代诗派中象征主义的反对,归根结底来看,其实也是对于朦胧诗派的意象主义的反对。
  骆一禾诗歌前期创作受到朦胧诗派很大的影响,但随着诗人对于自己诗歌大理想的沉思和构建,诗人逐渐走向朦胧诗派的对立面。1984年,骆一禾与北岛见面后,在日记中写道:“北岛的诗越来越趋向于把平白动人的语言换算成一种隐喻的花草意象,在重复和有意识地按自己的模式写作时,北岛把抒情变成了一种精心制造。”b在骆一禾看来,北岛的诗歌已经逐渐失去一种清晰、明确、具体的力度,从而失去其情感的活力和形态,诗歌由此变得凝滞和呆板。骆一禾指出北岛的朦胧诗,尤其是《归程》以后的作品,“陈列的庞大意象群,实际上是按一种层叠的连累比属,一条思路,一种构造法进行的联想,句子之间互相倾轧,这是诗歌的白矮星,已经没有什么动力可言,语言死灭了”c。真正比较系统地对诗歌意象问题进行讨论的是1987年骆一禾与张c合写的专论《母亲――对近年新诗的意象研究》,在这本专论中,骆一禾与张c概括了意象组合方式中比较显著的五N形式:节奏转换为意象、以意象为核心、以意象的繁复为装饰、迷恋修辞和意象象征。这五种组合形式几乎涵盖了所有用意象法写作诗歌的弊病,并且在当时能够一一找到其对应的诗人(柏华、张枣、李钢、傅天琳、北岛)及他们创作的诗歌。在这本专论中,作者表明诗歌的发展如果不能跳脱常规的文学史线性进化论的桎梏,那么意象就只能作为因袭旧诗传统的遗留产物,而仅仅显示出一种美文的修辞含义。并且随着诗歌象征群的不断扩大,意象只会收紧自身作为一对一的符号含义,而沦为一部文学翻译的机器。作者特别指出北岛的诗歌,认为其视觉性的节奏非常强烈,而在诗歌真正的语词辐射的节奏上则表现为“不可读”的特性。意象的愈加强烈反而令其语言律动变得愈加僵化,诗歌因此失去活力而变得难以沸腾。
  值得注意的一个问题是,在骆一禾和张c对意象式的诗歌写作进行批评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对中国传统文论至朦胧诗派的意象主义和英美意象主义诗派中的意象主义进行明确的界定和区分,这就很容易导致批评者的立场和批评对象的混乱。中国传统文论中,《周易・系辞上》有云“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另有诸多如“言不尽意”“得意忘象”“得意忘言”的说法。“意”是表达的核心,可谓一种结果,
  “象”是表达的凭借,可谓一个过程,其重点在传达“意”而不是“象”,因此古文论中的意象更接近于西方的“象征”。反观庞德一脉的英美意象主义,在向中国古代汉语诗歌汲取理论来源的养分时,由于文化差异及翻译过程中的误读,我们很容易发现,他们恰好成了对“象”的拥趸者。英美意象派的宗旨就是用鲜明准确的物象呈现出具体、坚定可感的画面,从而表
  达节奏和传递情绪,可以说“象”才是其重点和核心。即按照赵毅衡、李心释的说法,英美意象派的“意象”翻译成汉语“语象”更加适合贴切。这样一来,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我们就可以清晰确认,骆一禾所反对批评的是中国新诗一派中的意象主义,而不是英美意象派中的意象主义。
  二、骆一禾诗歌中的原型意象
  对朦胧诗派意象的反对与批评并不意味着完全抛弃意象化的写作,对诗歌中意象化运用的指责恰好说明了“意象”对于诗歌的重要。朦胧诗派的问题在于试图以一种有别于前时代主流诗歌的写作方法论和审美心理来表达自身,却不可避免地掉进旧诗的意象文论谱系。旧诗尚且以极有限的字数要求和格律平衡着语词与物象的关系达到“意”的目的,那么新诗呢?新诗以白话为语流,将大家再熟悉不过的意象横亘其中而不加稀释,就像晕不开的浓墨,无法与周围的材料产生有机的结合,只能造成诗歌的呆板凝滞。面对这一问题,骆一禾给出的解决方法是用诗歌的音乐性来荡涤意象的浓晕,而音乐的发生有赖于语词与语词之间的节奏。当意象作为一个词语在文本中充当某种结构与周围的语料发生关系时,它就失去了自己孤立的目的和意义,而被归还给语言自身,即语言不必也不用被言说,它在自己表达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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