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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新知”到“新媒介”:晚清时期的译报实践与媒介新知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汤霞

  【摘要】自林则徐译报开始,新闻纸阅读、办报尝试、报刊观念逐渐进入晚清士绅学子的日常视野和话语体系。译报初兴于官场,在激烈的中西对抗中,官员士绅自上而下翻译西方新闻纸,探察夷情,学习西艺,却参与者少,译报面窄,传播面小。官方译报带有“中体西用”的局限,媒介认识肤浅,西报仅被视作一种“新知”,这种新知既不能从根本上解除内忧外患,也未能助产真正意义上的近代报刊。甲午之后,国事日艰,译报盛行于民间,民间报人自下而上,广设新报,广译西报,参与者众,译报面宽,传播面广。民间报人对西报的认识加深,视报纸为一种“新媒介”,西报的内容、体例与媒介逻辑通过译报得以引进并付诸实践,译报与办报相互结合,参与政治,引领舆论,传播新知,成为推进社会变革的重要力量。从官场到民间,从“新知”到“新媒介”,从“译”报到“办”报,西报与中国的政治文化需求相结合,成为近代报刊发展的一个起点。
  【关键词】译报 官方 民间 新知 新媒介
  【中图分类号】G2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687(2022)5-094-10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2.5.015
  戈公振曾提出“所^报学史者,乃用历史的眼光,研究关于报纸自身发达之经过,及其对于社会文化之影响之学问也”。[1](1-2)其虽早已为“报学史”定名,但我国报刊史研究一直偏于报刊内容的路数,以其对社会文化影响的研究为主流,较少关注报纸自身。国外学者梅洛维茨指出许多对媒介影响的研究,都忽略了对媒介自身的研究,媒介本身往往只被当作中性的传送系统。[2]媒介作为一种技术,有其自身的逻辑和动力,本身就是一种“讯息”。为了开创报刊史书写新范式,学者黄旦以报刊――“媒介”为焦点,以中介化实践为路径,呼吁“媒介再思”。[3]
  不同于西方报刊的发展轨迹,我国近代报刊得以发生的一个重要源头,是翻译西方新闻纸,即“译报”。林则徐首倡译报,第一次把我国传统的新闻载体“报”与外来的新闻纸对应地联系起来,使中国新闻事业与世界接轨。[4]方汉奇《中国新闻事业通史》从林则徐的译报活动开始,论述国人办报活动的兴起与发展。戈公振《中国报学史》记载:“昔时报纸以译报为大宗材料。”[1](107)《上海闲话》云:“十数年前华报所得紧要消息,十八九均自外报转译而来。”[1](108)白瑞华在The Chinese Periodical Press(1800-1912)一书中指出,外文报纸对于中国新型报纸的形成发挥着作用,是新报上外国新闻的主要来源,且长期以来是唯一来源。[5]一直以来,各种新闻史、报刊史对报刊早期占较大比重的译报研究大多一笔带过,且已有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个别人和报。事实上,晚清有大量的人和报参与了译报,他们在借鉴西方的同时,构建了自己特有的报刊话语、报刊实践与媒介认知,成为我国近代新闻事业史上不可或缺的一环,这大量的人与报都值得系统深入地探讨。
  鉴于以上背景,本文跳出以往报刊研究的工具论范式,聚焦于我国近代报刊发生的起点――译报。晚清的译报实践从两个层面铺开:19世纪30年代末,译报初兴于官场,自林则徐创办译报以来,晚清官方通过译报打探西方,却并未解决内忧外困之局面,也未出现真正意义上的现代报刊;甲午之后,译报盛行于民间,体制外的民间报人把译报和办报相结合,掀起了近代办报高潮,促发了风起云涌的社会大变革。本文从官方译报与民间译报两个方面展开,探讨以下问题:新闻纸这一迥异于邸报的新媒介在晚清是如何借着译报进入中国的?发展路径如何?译报是怎样影响国人早期的报刊实践的?又是如何构建士绅学子的媒介认知的?官方译报与民间译报有何联结?又有何差异?
  一、19世纪30年代末始:译报初兴于官场
  19世纪前期,晚清国人局限于封建生产方式,对外面世界知之甚少,面对突然闯入的西方近代工业文明束手无策。林则徐在广州禁烟期间译外报探察夷情,开启了晚清“睁眼看世界”的历程。自此之后,译报成为部分官员探察西方的惯例,第二次鸦片战争时期上海地方官员翻译西报探察夷人举动,洋务运动期间翻译西书西报成为“洋务”的重要举措之一。
  1. 鸦片战争时期译报:探察夷情
  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林则徐首译西报,采访夷情。此时西欧经过文艺复兴、地理大发现,逐步发展起城市经济、航海通商等近代文明,此间中国仍实行闭关锁国政策,国人对欧洲知之甚少,甚是隔膜。英国打到广州时,国人关于“泰西”通行的是“地中生羊”等荒诞无稽传说。[6]1839年林则徐作为钦差大臣到广东禁烟,他在广州设立译馆,密译西报,探察夷情。其辗转购得《广州新闻》《广州纪事报》《中国丛报》等在华外报及一些在澳门发行的他国报纸,命梁进德、袁德辉、林阿适、亚孟等密为译出,所得夷情,实为不少,制敌之方多由此出。[7](2609)一位在华外国人曾提及:“林总督署中养有善译之人。又指点洋商、通事、引水二三十位,官府四处探听,按日呈递。”[8]这些译报材料在后人整理时被统称为《澳门新闻纸》,重点选译了外报有关鸦片贸易及军事报道等内容。除了编译西报,林则徐时常咨询通晓夷务的学者、地方官员、在华洋人。他曾是医学传教士伯驾的第6565号病例,以治疝气的名义请他翻译从大行商处获得的《各国律例》,涉及战争、封锁、贸易禁运等。[9]译出的《各国律例》成为后来林则徐与英国女王交涉的依据。被解除钦差职务后的林则徐曾提醒奕山“夷情叵测,宜周密探报,澳门华夷杂处,尤须密派精干稳实之人探其虚实,夷人印之新闻纸可将广东事与该国事相互传递”。[7](2609)魏源在林则徐译报的基础上,于1842年编成50卷本《海国图志》,成为第一部由中国人自己编写的介绍世界各国的巨著。他提出“善师四夷者,能制四夷;不善师外夷者,外夷制之”, [10]即“师夷制夷”的著名论断。在林则徐被革职后,广东部分官员延续了译报这种做法,50年代前后的两广总督徐广缙、巡抚叶名琛也很擅长通过译报获取夷情。[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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