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岛的隐痛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秦中谦

　　硫磺岛，这个在太平洋面积仅25平方公里的火山小岛，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留给人类的一个巨大伤疤。它使我们无法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人类用自己血淋淋的双手挖掘着苦海深沉，成千上万的青年自己在埋葬自己。
　　有人把战争区别为“正义的战争”与“非正义的战争”，自卫的战争与侵略的战争。从理性上说，用一般的道德概念来界定战争的性质，这无疑是正确的，必要的。但是，就战争的客观效果来说，不能不说是一场野蛮的互相残杀，用协商来代替战争以解决国与国之间的一切纠纷，终究会成为人类文明社会的准则。如果不是从这个民族那个民族，而是从人类整体来说，战争就是一场莫名其妙的自戕，一场名副其实的自我毁灭！这一点，即使是从战胜者的一方来说，也何尝不是。
　　今天的硫磺岛，层层厚积的火山沙，疏疏落落的椰子树和可可……亚热带海洋气候仍然是那样闷热而潮湿。60年来，它的主人虽然一换再换，可是，它的战略地位一直没有改变，这就使得它在旧伤痕上增加了新的隐痛。从表面上看，硝烟散，战火熄，那场美日双方官兵伤亡高达５万人的血战已成为历史。在一望无际的洋面上，它好像一个沉睡不醒的小生物，那么平静，那么安祥。但是，骨子里，那场血战留下来的隐痛远远没有消失。现在，不管是驻扎在岛上的315名日本自卫队员，还是26名美国的海岸巡防队员，他们仍然受着战争阴影的困扰与无聊生活的折磨。他们机械地巡逻在那座美国长程导航站周围，他们保护着一条556米的跑道以训练飞行员高级着陆的动作，他们糊里糊涂地干着这些，谁也回答不出“难道我们还要选择战争？”平常，曾经占领并托管过它的美国兵与现在已经归还日本管辖的日本自卫队员，一起打垒球、喝啤酒解闷，有时彼此交换收藏的性感女郎海报。他们甚至懒得去想：生命的全部就是这些……他们被战争的阴影压得透不过气。
　　外表平静的硫磺岛，在日本人看来是伤心岛。自1952年以来的60多年中，每年都有上百名日本人做一场伤心之旅。他们千辛万苦来到岛上，住上一个月，寻找亲人的骨骸，从每年要升高3.5公分的火山沙下面挖呀挖。日本厚生省每年要拨出数亿日元的补助。1997年，经过一个多月的挖掘，日本人挖掘出了197具尸骸及一尊140公厘口径的大炮。据公布，到2003年止，已经挖出了7609具尸骨，估计还有数千具埋在火山沙和山洞深处。“挖不尽的先人遗骨啊！”有声的叹息，无声的悲戚，为了这场战争，多少普通老百姓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作为美国在海上的空军基地，架设在硫磺岛上的日本140公厘口径大炮，诉说着历史的悲怆。但读一读当年美国海军陆战队总指挥霍兰・史密斯将军的回忆录，或许让后人感慨更深，史密斯写到：“最后，美军干脆用装甲开山机配合喷火战车，对日军据点强行掩埋，这就使得数以千计的日军遗骸至今仍深埋在硫磺岛下面遍寻不着。”史密斯透露，“为了占领这不毛之地，美国海军所使用的弹药比全太平洋战争中任何地方都要多。大量的美国青年葬身于此。日军除了少数不能动弹的重伤者之外，几乎全部战死”。
　　六十年过去了，硫磺岛上的硝烟是消散了，但埋藏的火种并未根除，彼洋彼岸的战火此起彼伏，没有停息过。带着累累伤痕与隐痛的硫磺岛，它喘息着，惶惑不安地寻思着：在这个人世上，究竟“和平”还是“战争”是常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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