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驴 掀起新农夫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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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华琪 贺立峰 吴琼
一波又一波的食品安全危机,使得更多的消费者开始主动出击,寻找安全可靠的食物来源。短链农业即便在蓬勃发展的美国,也不是农业体系的主流。然而,小毛驴市民农园带来的生产者和消费者风险共担的商业模式,对于解决中国目前的食品安全问题仍具有启发意义。
北京郊区凤凰岭下,田野碧绿、空气怡人。小毛驴市民农园的一块菜地里,几个戴草帽的农夫装扮的人正蹲在田间种菜、浇水。事实上,这些人既不是农民也不是雇工而是这些菜的消费者。
走进“小毛驴”
玉米、包菜、甘蓝、西葫芦、西红柿在一片片被精心划分为小块的土地上各自为阵。在小毛驴市民农场里有些小块的土地上还立着诸如“寻梦园”这样的牌子,它们的主人几乎每周都会从几十公里外的北京市区赶到这里,给土地松松土、浇浇水,顺便采摘一些成熟的蔬菜回城。
“生产者和消费者合一,种在当地,吃在当季。”小毛驴市民农园的创始人之一石嫣管这叫“短链农业”。这种农业生产模式被称为“社区支持农业”(CSA)模式。最早源于瑞士和日本。这种绿色有机农业模式在美国已经发展了20年,国内还处于探索阶段。这种方式让农民直接和消费者面对面,于是,农民能收获到较多收益,消费者吃上了生态有机种植的健康农产品,土地也因为没用化肥而蓄养了地力。
石嫣的另一个身份是中国人民大学的农学博士。在她读博期间,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去美国的一个CSA 模式农场劳动半年。之后,她就将美国的模式搬到了北京。
根据生产方式的不同,“小毛驴”采取了不同的合约方式:对于“配送份额”而言,规定在每个季节的种植之初,预付下一季蔬菜的全部费用,三口之家,每周配送一次,一季预交2400元;对于劳动份额而言,则以家庭为单位,租一个30平方米的标准单位,预付年租金1500元;2011年新增托管劳动份额,消费者播种,预付年租金3000元,农园代为浇水、施肥、除草、间苗、整枝、除虫。至2010年,前二者的数量分别达281户和123户。
现在种地像绣花
CSA模式的要义就是生产者与消费者的风险共担。
今年蚜虫泛滥,坚持不用任何农药的他们想了许多办法,“效果不是非常好,有时候帮我们种地的农民都替我们着急。在农民看来,蚜虫只要用很微量的农药就可以除掉。”有时候,也会有消灭不了的敌人,比如去年蒿子秆发生了严重的斑潜蝇灾害,这种虫子只有用剧毒农药才能除去,他们只能将得病的蒿子秆深埋,沤肥。“像这样的情况我们会及时通知会员,来这里看的消费者也会了解实际情况。
旁边正在配送份额地上摘莴笋的农妇忍不住抱怨:“种小田比以前种大田累多了。以前只要一播种、一施肥就完了,等收。有虫就打药,现在种地像绣花。”她们是“小毛驴”团队雇佣的当地农民。
石嫣站在农妇旁边笑笑,这样的抱怨她经常听到。
除了种菜,农场还在原先遗留的苗圃上,用铁丝网围起了两亩地,散养几百只鸡,鸡吃虫,除草,鸡粪又变成了有机肥料。但和化肥和生长素比起来,有机肥的效用要慢得多。刚开始的第一年,由于土壤的肥力不够,种出的蔬菜卖相不佳。但经过两年的耕种,地力在逐步恢复,长出来的菜也越来越好。
消费者也逐步接受了这样的差异,“小毛驴”的配送客户李佳佳说:“有些菜,看上去烂兮兮的,但味道真的好,十分浓郁。”她也有做一个农场的打算,“现在,各种添加剂和各种农药生长素太多了,很难想象我的孩子将来要吃这些食物长大。”
尽管提供的是有机蔬菜,但无论是“小毛驴”的官网还是《市民农园CSA简报》中,都鲜见“有机”二字,也未曾见有任何官方认证标识。
消费者倒是不介意。“我就是生产者,在我眼皮底下长出来的,没撒任何农药和杀虫剂,认证不认证的,无所谓了。”张军是与“小毛驴”签约的第一个“劳动份额”。
“认证成本很高,每个品种一万元,小农场很难承担。”石嫣说,“小毛驴”虽然没有去参加有机认证,但一年年增长的订户获得了消费者的“认证”。
食品安全新防火墙
“食品安全”这个词汇对于国人已经不再陌生,近年来接连发生的事件一次次挑战着国人紧绷的心理极限。
小毛驴市民农园的产品从种植、到成长、收获的每个环节都全方位对会员开放。农场雇佣的工人按工作时间来支付工资,收成与薪酬并不挂钩,这将阻止其使用化肥、农药增加产量的动机。食品质量将受到更严格的监督。虽然价格比普通蔬菜高出5倍多,但消费者日渐成熟,愿意为安全的食品买单,来保证家人的健康。
“其实很多食品安全事件,农民并非有意下毒,是在原有的农业价值链中,收益得不到保障。CSA 农场不仅是农民给消费者提供好的食物,消费者也有义务帮农民增加收入。”石嫣说。
温铁军对此表示赞同。他认为,中国农村壮劳力都去打工了,剩下的当然喜欢种省事田,种子一下,化肥一撒就完了。
“小毛驴”的模式,是工业食品体系下的另类选择,其奉行的是最传统的自给自足的农耕法则,以生产者与消费者在一定程度上的合一,规避信任缺失和监管漏洞。
农场的守望者
“小毛驴”本质上还是一家企业,隶属国仁城乡(北京)科技发展中心,后者是一家非盈利性社会企业,“我们过去是按照NGO 运作的,但这样农场持续面临资金问题,所以只能以项目方式运作。”石嫣说,“农园现今发展态势很好,收支状况已经达到平衡。
尽管是做农业,他们却没能享受农业补贴和其他减税政策。“因为农业公司要求注册地有房屋,我们现在正式的办公地点在市区的一间小房子里。”石嫣说。
石嫣表示,也有许多风投来找过“小毛驴”,但他们大都要求3 年的回报期。还有,比如一个猪棚,只能放10 头猪,按风投的规划就放100 头,他们觉得这是原则问题,不能妥协,都拒绝了。
对“小毛驴”未来的模式,他们希望它能够成为一个消费者合作社,几百户会员共同投资,每个人都是股东,参与农耕的监督与管理,这是CSA最纯粹的模式。“石嫣他们未来都会是‘局外人’,农民与消费者之间,将建立直接的合作关系,风险共担。”
截至目前,全国以CSA模式运作的农场已达70余家。不过,短链农业,依旧生存于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的确,它不是主流甚至是反主流。但石嫣觉得,在食品安全备受威胁的今天,是时候让消费者和生产者之间重建信任了。(编辑/周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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