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孙犁《荷花淀》的艺术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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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燕
摘 要： 现当代文学史上，以孙犁为代表的“白洋淀派”，以其浓郁的浪漫主义气息和乐观的精神，而获得了“诗体小说”称誉。尤其是《荷花淀》，其魅力经久不衰，征服着人们的心灵。本文将从作者独特的视觉、个性化的语言、诗一般的意境等方面来探究《荷花淀》的美学意蕴。
关键词： 独特视觉； 语言； 艺术风格； 意境
中图分类号： I206.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9-8631（2010）06-0125-01
孙犁是追求美、表现美的作家，其美学理想是“如实而又高昂浓重地”表现出美好事物的极致境界。孙犁的作品具有浓郁的冀中平原的泥土气息，在艺术上独有一种清新、真挚、自然而又明丽的风格，其作品素有“诗体小说”的称誉。《荷花淀》是最能代表孙犁小说风格的优秀短篇小说，小说没有浓笔重彩去描绘风云变色的壮阔画面，而是将目光投注在“家务事、儿女情”的日常生活中。
在作品中，作者成功地塑造了以水生嫂为代表的农村妇女的群像。这些妇女勤劳、朴实、善良、识大体、顾大局，是在特定的战争年代成长起来的一代新人。作者通过塑造以水生嫂为代表的妇女群像，歌颂了冀中地区抗日军民在党的领导下英勇抗战的革命斗志以及爱国主义精神，现作浅析如下：
一、注重挖掘人性人情美
小说的一个中心任务是写人，《荷花淀》的成功首先在于成功地塑造了以水生嫂为代表的妇女群像。然而本篇小说的写人又有自己的特色。作者写人不是平均用力，而是抓住最能展现人性美、人情美的场面，在人物语言、动作、细节等准确传神地刻画出人物的可贵品质。作品写水生嫂等妇女如何组织队伍、练兵习武，如何配合主力部队打击敌人等场面、情节，采用粗线条勾勒，而对于那些最能表现水生嫂等妇女内心深处感情世界的细节、举止、言谈等，则采用工笔细描。如水生嫂与丈夫话别的那个片段，就写得很精彩。深夜，水生归来，告诉妻子“明天就到大部队上去了”，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疼爱丈夫的水生嫂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的“手指震动了一下，想是叫苇眉子划破了手，她把一个手指放在嘴里吮了一下”。这个细节非常传神，其中“震、吮”两个动作，把一个钟爱丈夫的妻子，不忍与其分离，却又极力克制自己情感的复杂内心准确地表现出来。在写人物神态、语言方面：“女人低着头说：‘你总是很积极的’”。简短的话语中，似有对丈夫的赞许，又有着依依不舍的嗔怪，同时又似乎透露出人物不甘落后的自尊。“低着头”一词准确传达出了人物此时特有的心态。丈夫一番劝慰后，“女人没有说话”，这片刻的沉默，但却将水生嫂此刻内心既痛苦，又强压痛苦的复杂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达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艺术效果。
二、注重写景的抒情性
作品开篇是一幅清新淡雅的“月下编席”的美景，景色被渲染得富有诗意。“……她像坐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也像坐在一片洁白的云彩上。她有时望望淀里，淀里也是一片银白世界。水面笼起一层薄薄透明的雾，风吹过来，带着新鲜的荷叶荷花香。”那淡淡的月光、修长的苇眉子、灵巧编席的女人、薄薄透明的雾、新鲜的荷叶荷花香，营造出一幅和谐、平淡的画，锻造出一首宁静、美丽的诗。这温馨、宁静的情景，仿佛能把人的灵魂洗涤纯净。
景美人更美，水生嫂的勤劳、善良、善解人意等性格，正是在这般美景中得以展现，这景色又与具有着人情美的人物交相呼应，彼此映衬，有力烘托出了人物的心灵美。在写荷花淀伏击战时，也有一段景物描写：“那一望无际的密密层层的大荷叶，迎着阳光舒展开，就像铜墙铁壁一样。粉色荷花箭高高的挺出来，是监视白洋淀的哨兵吧”通过作者别有创新的比喻，既预示了妇女们在战争中成长，又借景抒情，抒发了对于抗日军民的深切的爱。
三、结构特色
作品结构简洁、灵活。从全篇结构看，作者为避免平铺直叙地串联故事情节，采用了把“生活的碎块”连成一体的结构方法，以水生参军为开端，以水生嫂性格发展为线索，情节跌宕起伏，通过夫妻话别、探望亲人、淀中遇险、伏击敌人、奋起抗战等一连串充满生活情趣的典型画面，来刻画人物，表现主题。
四、人物的语言特色
小说的语言质朴、简明，但又内涵丰富。作者就是通过人物生活化的语言，含蓄而又委婉地表达人物微妙的心理活动。这篇小说的语言很有特色，如：
1. 女人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才说：“你走，我不拦你。家里怎么办？”――首先表明不反对丈夫参军，但是想到家中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能挑大梁的人走了，只剩老弱妇孺，内心的委屈欲言又止，表现了水生嫂的质朴的内心世界。尽管是在残酷的战争年代，她的愿望简单的让人感到了一种真纯之美，她就想守着自己的家庭，与家人相依，厮守着丈夫，依恋之情溢于言表。
2. “千斤的担子你先担着……”女人鼻子有些酸，但并没有哭，只说：“你明白家里的难处就好了。”――水生一句看似普通的回答，却饱含了对妻子的深情，对家人的欠疚，朴实的语言中于蕴含了多么丰富的潜台词。水生嫂一句“你明白家里的难处就好了”胜过了千言万语，这是完全了解丈夫体贴自己之后的一种朴素的深情的表述，包含着对丈夫的体谅、支持和信任，还表现了她要承担全部家务的决心和毅力。
这些含蓄的语言里透射着人物内心细腻的情感，展露着一种纯朴的生活之美。这是本文值得我们仔细捉摸、深入体会的。
五、散文诗的语言
孙犁是“白洋淀派”的代表作家，与同时代的作家相比，其创作风格独具特色。他的小说以生动的情节，清新、朴素而富有节奏感的语言，细腻的心理刻画，浓郁的抒情意味，富有诗情画意的描写等，获得了“诗体小说”的美誉。孙犁曾说：“我经历了美好的极致，那就是抗日战争。我看到农民，他们的爱国热情，参战的英勇，深深地感动了我。我的作品，表现了这种善良的东西和美好的东西。”充满浪漫主义气息和乐观精神的《荷花淀》就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一篇。冀中地区的抗日军民的日常劳动、激烈的战斗在他的笔下却写得如诗如画。作者正是通过这纯美的画面描写，把读者带入了一种隽美的意境，使全文拥有了诗意盎然的朦胧美。文章开篇作者不采用一般小说的叙事方式来表现，而是通过散文诗的绘画笔法来渲染安静而祥和的环境，借景抒情，情景交融。
这是一场被淡化了的战争描写，因为人们无法感到战争的枪林弹雨、敌我双方的较量。例如：日本人的大船紧紧追赶妇女们的小船，描写“她们摇得小船飞快。小船活像离开了水皮的一条打跳的梭鱼……就像织布穿梭、缝衣透针一般快。”只听到“水在两旁大声地哗哗，哗哗，哗哗哗！”真是有声有色，非常生动，将原本紧张、危急的情况，写得诗情画意，从侧面反映了青年妇女的沉着、勇敢、能干。
六、独特的艺术风格
作品着重写女人。作品对于题材的这种处理，是很值得注意的。我们不能仅从个人的艺术爱好、艺术习惯方面去理解，而是要看的更深一些。在旧社会，劳动妇女被压在社会的最底层，她们是迫切要求解放的。她们解放到什么程度，常常是衡量社会解放的一种标准。因此，着重描写妇女的生活和思想，描写她们怎样一步步地站起来参加社会斗争，对于反映解放区人民的生活，反映革命战争在人民精神上引起的巨大变化，都是很有意义的。所以孙犁在创作中的这一风格和特点，是有着深刻的时代和社会的原因的。在本篇中，我们看到了农村妇女是怎样成长为革命战士的，她们识大体、明大义，有积极向上的要求，她们支持丈夫参加抗日战争。敌人来“围剿”时，“她们配合子弟兵作战，出入在那芦苇的海里。”小说就这样真实地反映了根据地的妇女，怎样由于战争的形势，逐步地打破家庭小圈子，摆脱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女人低男人一头的思想，一步步站到了革命斗争的行列里。这篇侧重从妇女角度来反映根据地人民斗争的作品，同样也有深刻的教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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