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王劲秋

　　
　　我从小一直对父亲敬而远之，这种感觉直到我成家有了儿子后才得以缓解。
　　父亲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大学生，也是我们村1990年以前唯一考上过大学的人，从徐州师范学院毕业后他就一直在家乡的中学教书。父亲是个严厉的人，从小到大我几乎很少看到父亲对我做出任何亲昵的举动，如对我笑笑或抱抱我什么的。可能我是家中的长子，承载了他太多的期望。虽说我并不笨，但也许儿时过于调皮，以致成绩一直处于中等的水平，偶尔考好也能让他露出笑脸，然而更多的是叹息与责骂。
　　所以只要一到寒暑假，我就吵着要到外婆家去，因为那里是我的天堂，不仅能够避开父亲严厉的目光，还能享受到外婆隔辈人的疼爱，还有一大帮表兄弟整天在一起玩闹。这时的我就好像鸟儿离开了牢笼，自由地飞翔在蓝天上。
　　在父亲大声的训斥声中我慢慢地长大，考上了父亲工作所在学校的高中。也许是遵循“棒不打过头之儿”的古训，父亲对我不再打骂了，却总是对我讲“某某考上大学，真不简单，你要是考上就好了”之类的话语。而我却最终没能考上大学，至今我认为这是我对父亲永远的伤害。
　　作为一名教师，父亲很要强，可谓桃李满天下，他教过的学生中有许多栋梁之才，遍布大江南北，而自己的儿子却没有考上大学，这让他感到很失望。而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当年在公布高考分数知道我落榜后，父亲并没有责骂我，还几天都守着我，安慰我，寸步不离，这让我多少有些惊讶。后来听母亲说，那年报纸上报道，有两位考生在高考落榜后选择了服毒自尽，父亲看到后，对我也紧张了好几天。
　　令父亲略感欣慰的是，我在高考落榜几个月后，通过了国家招干考试进入农行，被分配到离家30公里远的时堰营业所工作。本来我心想到支行取完介绍信后就直接到时堰报到，父亲却坚持要送我，因为他认为我从没离开过家，没出过远门。拗不过他，只好让他陪我到时堰。到了时堰，他又是忙这忙那，又是拜托单位同事照顾我，等安排好我的食宿后，才回去。过了几天放假回到家中，母亲告诉我，那天父亲回来后眼圈红红的，到晚上睡觉时还不放心，担心我一个人从小到大还不曾独立在外面住宿过，也不知道我适应不适应。听到这，我鼻子一酸。
　　即使在我工作后，我仍感到父亲对我未能考上大学而耿耿于怀。在我记忆中．父亲对我总是不满，不是嫌我粗心就是认为我肤浅或是无知，没有一次得到过他当面的赞许。
　　然而最近我的高三班主任、也是父亲的好友冯老师遇到我时说：“你现在进步可不小，听说你去年一年在报刊上发表了十多篇论文，真不简单，继续走下去，前途不可限量，”咦，冯老师是怎么知道我去年发表了作品。“今天我遇到你父亲，谈到了你，他说虽然你没考上大学他有些遗憾，但你能考到农行工作，并且通过努力取得一些成绩，他已经感到非常高兴了。”
　　原来，在父亲的心中，我是他永远的爱，只不过这种爱在他的心中埋藏得很深很深。
　　去年儿子放暑假在家。有一天傍晚我下班回家，发现儿子竟然一个人在门前河边上玩水。这还得了，他又不会游泳，万一掉到河里怎么办?于是我着急地大呼小叫，严加训斥，逼着儿子答应以后再也不去危险的地方玩耍才算罢休。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我小的时候，也是暑期，也不会游泳，只靠一个并不保险的木桶支撑着，毫无顾忌地畅游在门前的河里时，父亲涨红了眼睛，拿着长长的竹竿沿着河边追赶，对我大喊大叫逼我上岸时的情景，我的眼泪禁不住与儿子的眼泪一同流下。
　　(作者单位：农行江苏省东台市梁垛分理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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