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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心腹大患:外来生物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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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非危言耸听:
  
  在没有硝烟的和平时期里,是什么天天在侵淫并破坏着我们整个人类生存的基础?不是唐山式的大地震、印度洋式的大海啸,而是外来生物入侵。
  有关资料显示,外来生物入侵每年带来的经济损失是惊人的,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幸免:美国是1500亿美元,印度是1300亿美元,南非是800亿美元,中国是1300亿人民币……全球累计起来超过1.4万亿美元。这些钱每年能修上千条青藏铁路,能建数千座三峡电站……
  经济帐算起来让人揪心的话,生存帐会让我们感到可怕。因为它像暗流一样不为人们所察觉,并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世界各地进军。一旦形成规模便不可逆转,人类将付出百倍、千倍甚至千万倍的代价。这种代价不亚于迄今为止我们所看到的所有灾难大片。公元五世纪下半叶,鼠疫从非洲侵入中东、欧洲,把1亿人直接送进了地狱;1933年,猪瘟在我国传播,造成920万头猪死亡……
  可悲的是这些正是人类自身造成的。
  我们正在无意识地毁灭这个美丽的星球。
  
  It is without exaggeration:
  What on earth is eroding and ruining the base of our whole human beings in the peaceful era? The answer is not the earthquake in Tangshan, nor the tsunami in the India Ocean, but the inbreak of exotic biology.
  According to the related literatures, the inbreak of exotic biology induces astonishing costs to every country. The global cost exceeds 1,400 billion USD per year, which can guaranty USA to launch Iraq War for 14 times, or construct thousands of Qing-Zang railways, or thousands of Three-gorge dams...
  The impact of exotic biology on our survival is horrible to us, for it is not easy to be perceived and is overwhelming marching towards everywhere in the world. Once the phase formed, human beings would suffer heavy expense. In the second half of 5th century A.D., the plague invaded Central East and Europe from Africa killing 100 million people; In 1933, hog cholera swept across China, and take 920 million pigs to death.
  To our misery, all those were caused by human beings
  
  在南非,生长着一种美丽的花卉,名字叫“新娘蔓”。她以自己的妩媚给环境以天堂般的色调,给周围的人以无限的审美愉悦。换成当代中国人的时髦说法,就是它出现在哪里,哪里人就觉得格外“养眼”。
  岁月漫漫逝去,人们一代代走来又一代代走去,它却青春依然不见衰老,在自己的家乡,幸福并快乐着,安享着人们的千万宠爱。
  到了19世纪中叶,一位澳大利亚先生“爱”上了“新娘蔓”。于是,千辛万苦将它“娶”回家乡,移植在房前屋后、街道花园。“新娘蔓”不仅漂亮好看,而且很快克服了水土不服,长势旺盛。人们不由惊叹,世上竟有如此赏心悦目的花蔓。那位求“爱”者也倍感庆幸和荣光,觉得能为自己的祖国添秀怎么也算得上是一种贡献。谁知好景不长,“新娘蔓”的旺盛很快变成了疯长,不仅蔓延到全国各地,而且排斥异已、唯我独尊,把自己的繁盛建立在其他物种的死亡之上。
  千千万万陶醉于欣赏中的人们惊呆了,不知这位天天伴着自己的漂亮“新娘”,何以转眼间成了令人恐怖的“白骨精”?如此下去,整个澳大利亚将成它的天下。科学家们恐慌了,赶紧用植物界的“锈菌”和昆虫界的“叶蝉”来对付,后来又干脆到“新娘蔓”的故乡,请来了它的天敌――小甲壳虫。这种以食叶为生的小虫到来后果然身手不凡,很快起到了抑制作用。但看到小甲壳虫旺气十足、所向披靡的样子,科学家们又担心起来:它会不会像“新娘蔓”一样,令人先喜后忧引起另一场生物灾难呢……
  上面这个故事绝非虚构,此类现象也绝非仅发生在澳大利亚。外来生物入侵已遍布世界各个角落,不仅严重威胁到生物多样性的存在,也直接威胁到人类生活环境的方方面面,成为当今世界最棘手的三大环境难题之一。
  
  异国他乡疯狂扩张
  
  
  外来生物入侵,总是悄然而至,兵临城下。当你发觉之时,也往往正是它形成气候之时。它们或许是一种细菌、一种植物、一种动物。由原来的生存地经过自然的或者人为的途径侵入到另一个新环境,然后喧宾夺主,危及本地的动植物生存及人类的健康。随着全球交往的日益频繁,这种入侵已无处不在。
  北京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刘全儒教授告诉《绿色中国》:入侵的外来生物主要是生命力强,扩张很快,一有机会便泛滥成灾。1839年,澳大利亚引入了刺梨作为生产做树篱的原材料,谁知它长势特旺,自动蔓延,不仅压制了当地植被,而且形成了超过6英尺高的障碍。到1925年,已有6千万英亩的土地受到影响。这些地区有一半的土地被占领,除刺梨外其他植物都奄奄一息,濒临绝境。1859年,英国有个好事者叫托马斯・奥斯汀,将24只兔子带到了澳大利亚,其间为打猎而放养了13只。就是这13只兔子,迅速地生儿育女,至今已有6亿多只后代,形成无穷后患。美国是外来生物入侵最严重的国家之一。在加利福尼亚,1769年时只有3种外来植物,但过了一个世纪,就达到91种,欧洲植物占到了当地植被数量的一半。上世纪70年代,牙坚齿利、见什么咬什么、危害性极大的红火蚁从南美进入美国后,相关部门与之展开了长达30多年的斗争,最后还是被红火蚁攻占了全国12个州超过1亿亩的土地。原产于肯尼亚的非洲爪蛙侵入旧金山后,繁殖量惊人,仅金门公园的一个湖中,就有成千上万只,很快将当地的各种昆虫、鱼吃个精光。美国科学院曾有一份报告说,目前约有5000多种非土著有害生物入侵美国,并在逐年扩大,呈难以遏制之势。
  
  中国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国家林业局植树造林司司长魏殿生告诉记者:美国白蛾于1979年在辽宁省丹东市被首次发现后,几年时间,便陆续在陕西咸阳、山东榕城、天津市塘沽区等地出现。令人担心的是,最近已漫延至北京及周边地区,并查明已有5万多株树受到侵害,这对首都的生态安全及保证2008年绿色奥运构成了严重的威胁。此类外来生物进来后恶性发展的例子还很多。自2002年6月在海南发现椰心椰甲害虫以来,到今年5月,疫情已从海口、三亚发展到全省18个市县中的17个市县,受害植株从最初的3万株发展到现在的近300万株;来自加拿大的“一枝黄花”更是如此,近年来从南到北,覆盖了浙、苏、皖、赣、豫、川等许多省份。该花原产北美,是菊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具有极强的繁殖能力以及快速占领空间的特征。它的根状茎以植株为中心向四周辐射状伸展生长,最长有l米,其上有2―3个或多个分株,顶端有芽。第二年每个根状茎顶端的芽萌发成独立的植株。因此1棵植株在第二年就能形成一丛或一小片。另外,平均每株黄花有1500多个头状花序,每个头状花序中又能平均长出10个以上的种子,一株植株可形成2万多粒种子,从而萌发成近万株小苗。
  
  据中科院华南植物研究所博士生导师叶万辉教授介绍,目前入侵我国并形成危害的物种主要有松突园蚧、松材线虫、湿地松粉蚧、美国白蛾等森林害虫,以及薇甘菊、飞机草、水葫芦、豚草、大米草等各类害草。如松突圆蚧潜入我国后,先是在广东沿海,随后扩散至华南、华东并向北蔓延,所到之处松树连片枯萎死亡,到20世纪90年代初蔓延达72万公顷。再如飞机草,原产中美洲,大约于解放前后从中缅、中越边境传入云南南部,现已广泛分布于云南、广西、贵州、四川的很多地区,并以很快的速度向北推移,仅云南目前发生的面积即达2470万公顷。
  入侵的外生物不仅繁殖迅速,每年侵入的数量也在上升。据海南省出入境检验检疫局2005年截获情况通报:去年海南截获有害生物641批次,批次与种类与上年同比增长了47%和27%。其中一类有害生物有咖啡果小蠹、菜豆象等2种3批次;二类有大家白蚁、松材线虫等5种18批次;三类潜在危害性有四纹豆象等1种17批次。其他检疫性危害如三叶草斑潜蝇和一般性有害生物179种603批次。
  首都北京的形势也很严峻。据官方公布的资料显示,北京外来入侵植物约已达91种,分属于25科,70%为杂草。入侵植物中原产北美地区的为最多。从生物类型来看,一两年生草本占绝对优势。今年已经发现,在门头沟区的王平煤矿附近有大量的豚草和三裂叶豚草。在八大处和香山附近均发现有意大利苍耳等。入侵动物物种已有20种以上,大多数为昆虫,如美洲大蠊、烟粉虱、西瓜蓟马等。同时,对农林甚至畜牧业都有巨大危害的美国白蛾与红脂大小蠹等,也从天津、河北等地侵入北京。
  纵观我国外来生物入侵状况,至少已具有四大特征:一是涉及面积广。全国各省、市、自治区全部被入侵。除极少数位于青藏高原的保护区外,或多或少都能找到外来杂草。二是已被入侵的生态系统多。从森林、农业区、水域、湿地、草地、城市居民区等都可见到,其中以水生生态系统的情况最为严重。三是入侵物种类型多。从脊椎动物(哺乳类、鸟类、两栖爬行类、鱼类都有),无脊椎动物(昆虫、甲壳类、软体动物),高、低等植物,小到细菌、微生物、病毒都能够找到例证。四是上升幅度快。2001年12月,中国首次在全国范围内展开外来入侵物种调查,初步摸清中国有283种入侵物种。但在前不久出版发行的《二00五高技术发展报告》中,据中国农业科学院植物保护研究所曹坳程、芮昌辉、雷仲仁三位科研人员提供的数字,已经上升到443种。其中入侵植物380种、入侵动物40种、入侵微生物23种。并警告说,在国际自然保护联盟公布的全球100种最具威胁的外来生物中,我国已有50余种。
   由此看来,说我国外来生物的入侵气势汹汹,形势严峻,绝非虚言。
  
   超强的生态杀手
  
  据专家介绍,入侵的外来生物在自己的故乡其实并不凶恶。可是如果来到一个陌生而适宜生存地方,就有可能摇身一变,成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超强杀手。
  三叶斑潜蝇侵入广东中山市坛洲镇后,迅速给当地两个约1000余亩的蔬菜基地带来灭顶之灾,其中以芹菜受害最重,被害株率几乎达到100%。该虫体长约2毫米,头顶和额区呈黄色,头鬃呈现褐色。一般以幼虫潜入寄主叶片和叶梗引起危害,是世界上危害花卉、蔬菜最严重的害虫之一,曾造成土耳其温室中的石竹大量受害。如果蔓及全国,后果不堪设想。另一种与三叶斑潜蝇相同科属的美洲斑潜蝇,于1995年在我国海南首次发现后,现已遍布全国,每年给我国的花卉业造成了数十亿元的损失。
  
  食人鲳于2002年进入广东后,引起一片恐慌。此鱼祖籍远在南美,凶狠残忍,有“水中狼族”之称,能在短时间内将人和其他动物吃得只剩白骨。据说在亚马逊河流域,每年就有1000多头水牛被吃掉,遭到伤害的人不计其数。一旦该鱼进入珠江等自然水体,那水中的其它鱼类会立刻面临灭顶之灾。因此,广东渔政部门倾巢而出,动员上千人次进行围剿,对发现的食人鲳一律“格杀勿论”。同年12月短短半个月内就在广州、深圳、佛山、顺德等地查处了近700条。前不久,本刊记者曾数次致电那里的相关部门,询问“现在究竟有没食人鲳进入珠江的水系”,没人能说得明白,也没人敢保证什么。潜在的后患只有等待时间给出答案。
  像前面提到的加拿大“一枝黄花”,自1935年进入上海后,不过几十年间,便导致了当地30多种植物消亡。成都市园林植物有害生物预警及控制中心高级工程师王莹忧心忡忡地对记者说:“该花已在成都出现,如不采取有效措施,发生在上海的悲剧就会在成都重现,也许面临消亡的物种中就会有市花芙蓉花。到那时,我们引以为豪的芙蓉城称号将名存实亡。”
  据去年召开的“亚太经合组织(APEC)外来入侵生物防治国际研讨会”提供的数字显示,目前我国各类生物物种受到威胁的比例普遍在20%-40%之间。也是此次会议上,中国被明确宣布为遭受外来生物入侵最严重的国家之一。
  在国外,外来生入侵造成的损失比比皆是,多不胜举。有资料显示,近100年来,美国已有40种淡水鱼和多种动物被外来动物灭杀;20世纪50年代初,一种棕色的树蛇被引进关岛。从此以后,12种鸟类已从岛上绝迹,其他一些物种也已经接近灭绝。关岛一些森林地区每平方英里的蛇量高达1.3万条。自1978年以来,由于蛇爬到电线上而导致的电力中断超过1200次。这些蛇破坏了不少电力设备,成为关岛一个沉重的经济负担;20世纪70年代初,一种原产于尼罗河的河鲈(一种大型淡水肉食鱼类)在维多利亚湖疯狂繁殖,致使该湖的原产鱼类几乎绝迹;外来天牛引进美国后,仅在布鲁克林与纽约州就造成损失500多亿美元……
  据有关专家介绍,外生物入侵,主要会在以下几方面造成严重危害:
  一是造成严重的生态破坏和生物污染。大部分外来物种成功入侵后,生长难以控制,造成严重的生物污染,对生态系统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明末引入中国的仙人掌,早已取代了华南沿海地区和西南干热河谷地段的原有天然植被;上世纪60年代在云南景洪发现的24处普通野生稻的分布点,到现在仅存一处。外来入侵物种通过压制或排挤本地物种,形成单一优势种群,危及本地物种的生存,最终导致生物多样性的丧失。比如,原产美洲的紫茎泽兰现已遍布我国西南大部分地区,在其发生区域总是以满山遍野密集成片的单优植物群落出现,已导致某些原有植物群落衰退甚至消失。
  二是直接威胁人类健康。豚草和三裂叶豚草现分布在东北、华北、华东、华中地区的15个省市。豚草所产生的花粉是引起人类花粉过敏症的主要病原物,可导致“枯草热”症。除了疯牛病、口蹄疫,外来生物危害人类健康和农业生物的安全,给人类带来的灾难是触目惊心的。公元五世纪下半叶,鼠疫从非洲侵入中东,进而到达欧洲,造成约1亿人死亡;1933年猪瘟在中国传播流行造成920万头猪死亡;1997年,香港发生禽流感事件,不得不销毁140万只鸡。因为此,不少科学家将外来生物入侵比作“生态系统的癌变”。
  三是容易导致生态灾害频繁爆发,对农林业造成严重损害。近年来,松材线虫、湿地松粉蚧等森林入侵害虫严重发生与危害的面积逐年增加;豚草、紫茎泽兰、飞机草、薇甘菊、空心莲子草、水葫芦、大米草等肆意蔓延,已到了难以控制的局面。据专家估算,全国每年因生物灾害给农业带来的损失占粮食产量的10%―15%,棉花产量的15%―20%,水果蔬菜的20%―30%。在去年北京举行的“纪念5.22国际生物多样性日”专家报告会上,中国生态学会理事长李文华院士介绍说,“近几年外来入侵物种给我国带来每年约1300亿元人民币的损失。”
  在美国、印度、南非向联合国提供的报告中显示,每年因外来物种入侵造成的经济损失分别是1500亿美元、1300亿美元、800亿美元。美国农业部副部长约瑟夫・金(JosephJen)曾撰文说,“科学家估计外来生物入侵每年导致的社会、经济和生态损失超过1.4万亿美元,相当于全球经济总量的约5%。”
  
  
  是谁在助纣为虐?
  
  如此可恶的外来入侵生物是怎么进来的?
  2000年2月,世界自然保护同盟在瑞士通过的《防止因生物入侵而造成的生物多样性损失》文件中这样写道:“千万年来,海洋、山脉、河流和沙漠为珍稀物种和生态系统的演变提供了隔离性天然屏障。在近几百年间,这些屏障受到全球变化的影响已变得无效,外来入侵物种远涉重洋到达新的生境和栖息地,并成为外来入侵物种。”
  这些屏障之所以变得无效,是缘于人类自身的破坏,是人类自身在助纣为虐,养虎成患。
  刘全儒教授告诉《绿色中国》:在中国一些地区出现的大量三裂叶豚草和豚草,其源头可追溯到日军侵华时期。当时日本鬼子入侵我东北后,为了养马而从日本带来了不少饲料,而饲料中就很可能带有豚草和三裂叶豚草的种子;为了私利和满足一些人的猎奇及酷虐心理,有人专门将凶恶的食人鲳带到了中国来;遍布澳大利亚100多万平方公里土地的有害动物蔗蟾蜍,就是70年前澳大利亚为了对付甘蔗田里的害虫从境外引进的。
  河南省郑州市林业工作总站站长高巨虎在接受《绿色中国》采访时说,一次飞机航班、一艘远洋轮船、一位在各大陆之间跋涉的旅行者,都可能有意无意的携带着有害物种“登陆”。外来物种入侵,是在人类自身的帮助下完成的。
  据专家们介绍,近年来外来有害生物传播的途径越来越多,主要有无意引进、有意引进和自然侵入等几种情况:无意引进是指人们随着贸易、运输、旅游等活动而传入的入侵物种。有个夏威夷的男孩,返回美国本土时把一些蜗牛带给他远在迈阿密的祖母。谁知他的祖母因为不喜欢随手把它们扔掉了。一年半之后,科学家发现了这种蜗牛,那时它们已经快把当地一些物种推向灭绝的边缘。人们花了7年的时间,耗费了大量资金才最终把它们消灭;有意引进是指人们有意识地引入用于农林牧渔生产、景观美化等目的的物种,但其中一些逐渐演变为入侵物种。水葫芦等就是这种情况,由于它是一种很好看的植物,且含有少量淀粉,所以人们出于观赏和作为饲料的目的进行了引进;自然入侵就是借助自然力传播,如借助风力、鸟类力量等。
  据国家有关部门在全国范围内展开的外来入侵物种调查显示:39.6%属有意引进造成,43.9%为进出口贸易、游客等无意间携带进入,仅有3.1%是借助自然力量。从其调查比例看,人为因素占绝大部分。
   外侵生物千里迢迢来到一个陌生地方,何以能“强龙杀死地头蛇”,生命力如此强大?
  《绿色中国》请教了许多专家学者,比较一致的看法是:入侵性强的物种一般都繁殖能力强,适应当地环境,能够利用其自身的优势不断扩大占领区,有效利用资源,排斥和驱逐本地物种。像红火蚁就是如此,它的繁殖能力超强,蚁后寿命可达7年,一生产下无数卵。一窝成熟的红火蚁群,最多可产50万只工蚁,它们到哪里都能适应,许多动物都能成为它的“可口菜”。
  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解炎博士告诉我们:其实学术界对入侵现象的真正原因还不是很清楚。为此,科学家们提出了不少假说,如生态位空缺假说,其意思是一个稳定的生态系统中,每一个岗位上都已经有了一个物种,就像俗话说的“一个萝卜一个坑”,这样外来的“萝卜”就没有地方去了。如果某个地方少了一个“萝卜”,而外来的萝卜正好适合这个坑,那么入侵也就发生了。再如生物因子失控假说,主要是说外来入侵物种能够生存和繁殖,不是因为入侵种本身具有的特性所致,而是由于它们偶然到达了不具备天敌或其它生物限制的新环境,因而快速扩散造成灾害。也就是说外来生物之所以在其原产地没有什么危害,是因为在原产地有天敌或其它的生物因素限制了它的灾难性爆发,而在被入侵地恰恰少了这些克星。此外还有群落物种丰富度假说、迁入前后干扰假说等等。
  解炎博士认为:但无论什么假说,那是生物自身的事,没有人类的帮助,它们的入侵原本就不可能发生。
  
  
  专家们的忧虑
  
  实事求是地说,在防止外来生物入侵方面,政府和相关部门是高度重视的,多年来也是做了大量工作的。一遇重大入侵,便迅即组织一次又一次全国性的大规模围剿,“紧急通知”令箭发了一道又一道,颇有战争年代那种刻不容缓的味道。在手段上,也多法并用。去年来,仅北京地区就放飞了5亿头周氏啮小蜂,用于美国白蛾、杨扇舟蛾、杨小舟蛾、柳毒蛾、榆毒蛾、大袋蛾等鳞翅目害虫的防控,据说效果很好。
  但从总的情况看,可以说还远远没有达到理想的地步,在抗击入侵工作中问题多多。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专家们存在着许多忧虑:
  为了自身利益盲目引进。李文华院士告诉记者:造成我国外来物种危害严重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由于当地政府和种养殖户片面追求经济效益,盲目引进,对本地特有的物种没有信心,总认为外来的比当地的好。“这种观念必须得到矫正。”他举例说,20年前,新疆引进一批意大利黑蜂,这些入侵者迅速扩散到野外,大有令当地主要产蜜优良蜂种伊犁黑蜂灭绝之势,已造成巨大经济损失。中国农业科学院植物保护研究所曹坳程、芮昌辉、雷仲仁三位科研人员撰文指出,现在种植、养殖单位几乎都从外地或外国引种,近几年来更是兴起了“进口草皮热”。这些草种排挤本地草种,形成优势物种,在一些地方蔓延。对此,很多单位不以为害,反以为荣。为什么人们这么热衷于“外国货”?解炎博士解释道:“客观上本地物种由于长期种植,丧失了遗传的多样性,容易发生病害,长势较慢。而外来物种在新的领域天敌少,在遗传上有优势,病害少,在一定期间内,就会快速生长,这样经济效益比较显著。现在人们选择引进的都是具有长得快、容易养、抗病性强等特点的物种,而这些特点也正是外来入侵物种的特点。”对此,她深感忧虑:“这些物种的确在一定时期内能带来不错的经济利益,但是也给我国整个环境造成严重损害。我国整个社会的经济价值评估体系和环境保护体系是完全割裂开的,人们在经济生产中盲目地追求经济效益,很少考虑到环境的因素,这种短见的思想只会加重我国的生物入侵问题。”
  不少国人生态意识淡薄。国家林业局植树造林司总工程师吴坚直言不讳地告诉记者:美国白蛾进入北京地区,就是由于很多人对防治“认识不足”。“去年已经大面积发生了,可是一般的乡镇和县里动作缓慢,没有及时地除治,造成了它大范围向北京扩散。”前不久,《绿色中国》专门对某外企业32个具有大学文凭的白领员工做了调查。结果显示,其中95%的人听说过外来生物入侵,剩余的5%根本不知道。在95%的人中,有75%的人只知道外来生物入侵这个名词,但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与自己很遥远。这些被调查的人文凭高,见识广,一般都关注国家大事。可此类“国家大事”居然不在关注之列。他们都尚且如此,不要说普通的国民了。
  防治力量整合不科学。如此多的灾害性物种侵入我国,客观上说明阻止外来物种跨过国门的防御体系不严。我国外来物种的引进涉及环保、林业、农业、卫生、海关、检验检疫等多个部门,但是这些部门往往各自为政,没有实现协同作战。目前,我国仅靠海关和动植物检验检疫部门把关,监管外来生物入侵,这一防范体系存在漏洞,难以完全控制个人或企业私自引入外来物种。   理论研究和预警能力不足。一些造成严重生态或经济损失的外来入侵物种,大多数已在中国存在和发展了许多年,但对这些物种的研究较少,科研资助力度不足,无法真正认识其在不同的环境下表现出的不同特性,更无法获得准确的基础性数据,自然也谈不上进行科学的风险评估。往往是产生危害了,才悔不当初,手忙脚乱,组织“围剿”,才清算损失多少。
  刘全儒教授对《绿色中国》说:我们在预警、鉴别、防治等方面确实还不适应抗击入侵的要求。许多外侵生物不仅不能见于未萌,甚至连定论都难。
  2005年10月25日,在中科院植物研究所举行的“新世纪北京生态论坛”上,火炬树是否为外来有害物种成为了本次会议的焦点。作为观赏和绿化植物,此种树引进后已被大量种植在北京四环路、五环路的周边。不少专家担心此树是一个潜在的有害物种。中科院植物研究所的陈佐忠、董保华、杨宗贵三位研究员认为不会。他们说火炬树目前还没有建立庞大的种群、没有向周围扩散、对新分布区生态系统的组成结构和功能没有造成影响。因此,它在北京目前还不是入侵物种。而蒋高明和王光美两位研究员却认为,火炬树是一种外来入侵物种,理由是它们具有繁殖快速、不易去除、树身分泌物质会引起过敏人群不良反应等特点,并断言“北京地区原有的生态环境将会因其而遭到破坏”。该所的土壤肥料专家李传文教授经过研究,也认为该树是一种“值得警惕的危险外来物种”。
  刘全儒教授就此事谈了自己的看法。他说,虽然我个人也倾向于火炬树是潜在的危害物种,但因为都拿不出更多的证据来,形不成定论。此类无法定论的情况不少,我们在这方面的研究其实欠缺很多。
  专家们的忧虑还有很多,如法津保障问题、建立相关创新机制问题等。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忧虑应该成为我们全社会的忧虑,成为全社会的努力方向。
  
  
  未来任重道远
  
  在本文的采访中,众多的专家都告诉《绿色中国》:我国是世界上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国家之一,有维管植物约3000种,仅次于巴西和哥伦比亚,还拥有6300多种脊椎动物和11600种微生物。在几千年的农业进程中,培育出数十万的农作物品种与品系,并成功驯化了成百上千个畜、禽、鱼优良品种和品系,构成了丰富多彩的生物遗传多样性。从地理位置上看,我国南北长5500公里,东西宽5200公里,跨越50个纬度和5个气候带。多样的生态系统,又十分容易遭受入侵物种的侵害。来自世界各地的大多数外来物种,都可能在我国找到合适的栖息地。如果听任入侵生物泛滥,那不仅会造成永难恢复的生态后果,也无法给子孙后代一个合理的交待。
  严峻的现实摆在面前,我们没有任何退路。
  “要像防止军事入侵那样防止有害生物入侵!”中国科学院院士宋大祥院士告诉记者,外生物入侵不亚于军事入侵。当前必须大力提高全民的生态安全意识,通过加大宣传力度,让国人居安思危,明白自己的责任。抗击外生物入侵,不是哪一人、哪一部门的事,而是全民族的事,必须众志成城,坚定决心,从全方位展开“人民战争”。让全体国民认识到偶然带回的那种生物就有可能毁掉国内某个产业甚至造成几亿、几十亿甚至无法估量的损失。各级政府、领导和企事业单位,一定要有生态眼光和大局意识,不能只顾眼前利益,不能仅仅停留在病虫害和杂草上,应该从保护生态、可持续发展等高度来谋划抗击入侵的工作,切实防止在对外交往、贸易等活动中有害生物进入国门。
  “要实行目标责任制”。国家林业局森林病虫害防治总站站长赵良平认为,外来生物入侵的防控必须正式列入各级领导的目标责任制,不能仅作为一个部门的业务行为。我们现在很多省份都实行了政府目标控制和林业部门目标防控,这样的力度显然比过去大得多。农业部官员张宝文认为,整合现有力量,搞好协同作战,加强创新研究,对于有效抗击入侵也很重要。他说作为国家层面,政府正在全力弥补这方面的弱项。已经建立了由农业部、国家环保总局、国家质检总局、国家林业局、科技部、海关总署、国家海洋局等相关部门参加的全国外来生物防治协作组,成立了外来物种管理办公室。农业部也于去年成立了外来入侵生物预防与控制研究中心,重点攻关外来生物入侵机制和危害机理,研究外来入侵生物的预防、治理与利用技术,有重点地开展外来入侵生物综合防治的试点示范,探索外来入侵生物防治的技术模式,为外来入侵生物的防治和管理提供强有力的技术支撑。农业部外来入侵生物预防与控制研究中心主任万方浩教授对记者说,近年来,科技部973计划资助了“农业危险生物入侵与控制基础”的研究,农业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中国科学院也都设立了专项开展外来入侵生物的风险评估、生态效应与控制技术体系等方面的研究。
  
  “必须建立完善的控制外来物种入侵的法律体系”。这是去年在中国科协“外来植物与林业生物安全”为主题的青年科学家论坛上,30余位青年科学家联合提的建议。他们认为,在外来生物入侵面前,我们现在是疲于奔命,被动得很。究其原因,主要是法规不完善。因此,必须对外来物种风险、预警、引进、消除、控制、生态恢复、赔偿责任等做出明确规定,建立一个针对外来生物入侵的完善的法律体系。中国农科院生物防治研究所的张国良博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认为,立法是防治入侵的根本,“外来生物防范体系的缺陷造成了随意引进的局面。”据张博士介绍,目前政府部门关于入侵物种的专项法规是一项空白。现有涉及外来生物入侵的法律、法规及条例有18部,如《农业法》、《进出境动植物检疫法》、《植物检疫条例》、《森林法》等。但由于这些法律分属多个不同部门,大都是根据各部门、各行业的职责、权限和业务范围而制定的,权限一旦交叉,就会相互避让出现漏洞。例如,我国长期以来实行进出境对外检疫与国内检疫分立的体制,进出境时由质量检验检疫局负责审查,进入国内后,检疫又由农业、林业等部门分别管理。若两个环节负责检验检疫的机构之间信息不能及时共享,极为容易出现疏漏。从涉及的内容上看,也是集中在人类健康、病虫害及检疫等方面,并没有规定入侵物种破坏生物多样性或生态和环境的内容,而且在立法上也缺乏必要的法律责任规定,特别是刑事责任规定。这就使得引进外来物种的一些部门更多地考虑经济利益等因素,而不去正视生物入侵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如疯长的互花米草造成福建沿海鱼类大面积死亡,有6个县的农民每年损失达1亿元人民币,却没有一个办法给他们赔偿。因此,我们应该加快立法,理顺行政管理体制,明确管理职责和法律责任。这既是防止外来物种入侵的根本之策,更是建设法治国家的必然要求。
  据悉,国家早已由农业部、国家环保局、质检总局、国家林业局等部门一起,开始起草《外来入侵生物防治条例》,现阶段正在反复征求意见,估计会在近年内出台。这对抗击外生物入侵来说,不啻是一个莫大的安慰。国人抗击入侵的种种希望,正在变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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