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 访客   登录/注册

司马相如赋作对屈原楚辞的承传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内容摘要]司马相如作为西汉文坛重要赋家,对屈原的继承既有题材内容,又有艺术形式,更有在此基础上对辞赋创作的发展,因而也成就了其在辞赋史上不朽的价值。
  [关键词]屈原;司马相如;赋作;承传
  [作者简介]陈彦革,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古代文学硕士研究生
  
  屈原是楚辞体的开创者,被视为辞赋之祖。“自(屈原)终没以来,名儒博达之士,著造辞赋,莫不拟则其仪表,祖式其模范,取其要妙。窃其华藻,所谓金相玉质,百世无匹,名垂罔极,永不刊灭者矣”。“爰自汉室,迄至成、衰,虽世渐百龄,辞人九变,而大抵所归。祖述楚辞,灵均余影,于是乎在!”作为汉赋奠基者,相如在我国赋史上举足轻重,“他的赋左右了西汉四百年的赋坛。成为赋家们学习的榜样;对以后历代作家,也产生过巨大的影响”。沈约云:“周室既衰。风流弥著。屈平、宋玉,导清源于前,贾谊、相如,振芳尘於后,英辞润金石,高义薄云天。自兹以降,情志愈广。”刘勰称:“是以枚、贾追风以入丽,马、杨沿波而得奇,其衣被词人,非一代也。”皆指出司马相如赋作与屈原的渊源。尤在思想内容、结构形式、语言风格、艺术表现等方面,其对屈原的秉承痕迹明显。
  讽谏中的忧国忧民。《史记・司马相如列传》称相如“少时好读书”,既如此,他对生于其前且时间相去不远的屈原之作应有研习。“汉人作赋,必读万卷书,以养胸次。《离骚》为主,《山海经》《舆地志》《尔雅》诸书为辅”。屈原“与日月争光”的高洁人格、忧国忧民的情怀必对相如有着积极影响。至相如。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仍俯拾即是。其《上林赋》《哀二世赋》一则指斥荒淫无道者的误国害民,一则对当朝皇帝婉讽以谏,从不同侧面体现对人民、对国家的感情。
  主客问答的体制特征。主客问答是汉赋基本体式,“自屈原词赋假为渔父、日者问答之后,后人作者悉相规仿。司马相如《子虚上林赋》以子虚、乌有先生、亡是公……改名换字,蹈袭一律,无复超然新意稍出於法度规矩者”。洪迈认为《子虚上林赋》“蹈袭一律,无复超然新意”,虽不符相如创作事实,但却正说明设子虚、乌有先生、亡是公三人主客对答写法启于屈原之实。屈之《离骚》以自叙、对话、他述等问答之式成就了长篇巨制。相如承此体式,《子虚上林赋》中先是乌有与子虚问答,遂引发子虚对楚之云梦泽的夸说,乌有又大肆夸耀齐国之广袤富庶,对此二人的夸赞,亡是公甚不以为然,即对天子上林苑的宏阔壮美大加论赞。可见,司马相如承屈原的主客对答体而使其更加宏伟繁富。
  纷繁绚烂的辞采。“司马相如在文学史上也还是很重要的作家。为什么呢?就因为他究竟有文采”。相如的辞采驰骋。乃与屈原一脉相承。屈原《招魂》,以华茂之语描绘了楚国的生活之美,极尽艳美之词,描摹细腻而又层次分明。相如亦不例外,《子虚上林赋》中对川泽、宫苑、草木、鱼兽等的描写更是瑰丽丰瞻。辞藻纷繁。如描写欢腾的流水:时动时静,时起时落,蜿蜒曲折,姿态万千,激起人们无限遐思;对女性的细致刻画:“黻帐低垂,捆褥重陈,角枕横施。女乃驰其上服,表其亵衣。皓体呈露,弱骨丰肌。”极具视觉效果。经相如笔墨浸润过的欢腾流水、就寝美人等,辞采富丽,语汇丰瞻,让人如临其境,似见其人。
  积极浪漫主义表现手法。相如对屈原浪漫主义手法的继承,主要体现在铺陈、虚构、夸张等方面。
  刘勰称:“赋者,铺也,铺采摘文。体物写志也。”挚虞言:“赋者,敷陈之称也”“故有赋焉,所以假象尽辞,敷陈其志。”“敷陈”即“铺陈”,即我们所说的赋法。屈原作品中所用甚多,如《离骚》写屈原渡过沅、湘二水去就重华所陈之辞,即用赋法直书王者诸侯淫逸误国的严重后果。相如的作品多用大段铺叙凸显汉家的天威与气魄,其《大人赋》描摹“大人”远游的出行场面。即继承铺陈之法而粗笔勾勒。
  虚构,相如亦紧随屈氏之后。屈原《离骚》,不仅自己一再申述忧谗遭嫉之愤慨,还假设巫咸、灵氛以反复诉说。增强了对黑暗现实揭露的效果。相如的《子虚上林赋》,虚设子虚、乌有、亡是公三人以对答方式展开情节,组织成篇,“相如以‘子虚’,虚言也,为楚称;‘乌有先生’者,乌有此事也,为齐难;‘无是公’者,无是人也,明天子之义。故空藉此三人为辞,以推天子诸侯之苑囿”。正说明这一点。
  从思想内容到艺术表现。相如对屈原都有所继承,但绝不是单纯的模仿,而是积极的学习和发展。“不师故辙,自摅妙才,广博宏丽,卓绝汉代”长卿的成就,不能不说是在对屈原继承之外积极发展的结果,具体表现在:题材的拓广、创作理论的奠基、艺术表现手法的更臻完善和审美意识的增强等方面。
  相如生活的景帝、武帝时代。国力强盛,经济繁荣,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这使汉赋这一主要文学样式在题材上能够极度拓广。与屈原忧患濒临危机的楚国不同,相如笔下大汉帝国的一统风貌气势非凡。绚丽夺目。地理山川、花鸟鱼兽、宫馆苑囿、音乐舞蹈等素材,皆入赋中,丰富了表现内容,充实了寓意蕴含,其对游猎题材的极大丰富,更是独步。且相如还首次在赋中塑造了封建社会失宠皇后的悲悯形象。如《长门赋》,相如也因此开我国古代文学史上“宫怨”题材的先河。
  屈原赋作,只把政治失意及忧国忧民的悲愤之情用骚体表达,寄寓身世之叹,离忧之感。相如承其体式,并概括出赋的创作理论:“合綦组以成文,列锦绣而为质。一经一纬,一宫一商,此赋之迹也。赋家之心,包括宇宙,总揽人物,斯乃得之于内,不可得而传。”此“赋迹”“赋心”之说。詹福瑞先生称:“所谓‘赋家之心’。似指赋的艺术构思。司马相如认为,赋的构思应该视野宏阔,想象超远。举凡自然景物,社会人物,都应纳入视野……而所谓‘赋家之迹’,则指赋的形式。司马相如认为,赋的形式要华美。讲辞藻,讲文采,如同编织锦绣;讲声韵,讲音乐美,如同宫商协奏。”相如的这一辞赋观,不仅丰富了我国古代文学理论的宝库,更意义深远,后世诸多赋论的提出,或多或少肇端于此。
  相如赋中运用的艺术表现手法,虽与屈原有着或隐或显的关系,但这些手法在司马氏手中更臻完善,运用得更加高超卓绝。相如运用铺陈手法,时空错杂,虚实相间,动静结合,详略得当且不失于变化。《子虚》《上林》中,作者笼天地万物于笔端,虚构了人物和事件,以赋法尽写了山水川泽、宫馆苑囿、物产风貌等。相如对虚构的运用更加自觉而灵活。在《子虚》《上林》中,从三人的命名即知其虚构性质,又把三人置于整个虚构的事件中,这与屈原只为抒一己之情而虚构巫咸、灵氛占卜不同,相如设置的地点、人物、场景等一应俱全,在情节跌宕中展示虚构的真实,显现了艺术高度。此外,描写、象征、夸张等手法,相如也左右逢源。信手拈来。如《长门赋》,其对失宠皇后独居长门的心理情态,刻画细腻入微,不仅人物形象生动丰满,更使描写在辞赋创作中不断完善。“他的赋开辟了对客观事物进行大量、细致、生动、形象描绘的先河”。相如对这些手法综合运用,融会贯通,使之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不仅为其赋作增添了无限光彩,更有其深远的意义。
  汉赋在相如手中得以完备定型,他以其非凡的才智和创作经验,在先贤的基础上把辞赋创作推向了高潮,使赋成为有汉一代最具代表性的文学样式。其对赋从内容到形式及创作理论等方面的丰富和拓展,为他赢得了不朽的地位。
转载注明来源:https://www.xzbu.com/4/view-10417986.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