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平伯《红楼梦辨》版本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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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俞平伯《红楼梦辨》是“新红学”史上的第一部研究专著。关于该书的版本问题，该书于1923年由上海亚东图书馆出版，1952年修订为《红楼梦研究》，是比较清楚的事实。但该书是否再版发行，红学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达成一定的共识。而1929年版本《红楼梦辨》的“发现”，为这一问题的解答划上了一个完满的句话。
[关键词]俞平伯；《红楼梦辨》；版本问题
众所周知，俞平伯是与胡适、顾颉刚齐名的“新红学派”三大创始人之一，《红楼梦辨》则是奠定他这一“红学”地位的代表作。因此，要梳理俞平伯的《红楼梦》研究或为其作传记，就离不开《红楼梦辨》。而该书的版本问题应该说是其中的一个重要环节。
1921年暑假期间，俞平伯受胡适《红楼梦考证》及顾颉刚的影响，开始和顾颉刚频繁通信讨论《红楼梦》。1922年4月下旬至7月初，俞平伯以这些通信稿为材料，撰出《红楼梦辨》。此书在顾颉刚的帮助下，于1923年4月由上海亚东图书馆出版。时隔近三十年后，俞平伯在文怀沙的邀请下，将《红楼梦辨》修订为《红楼梦研究》，于1952年9月由上海棠棣出版社出版。
问题的源头就在这里，俞平伯在《红楼梦研究・自序》的开篇说：“一九二一年四月到七月之间，我和顾颉刚先生通信讨论《红楼梦》，兴致很好。得到颉刚底鼓励，于次年二月至七月间陆续把这些材料整理写了出来，共三卷十七篇，名曰《红楼梦辨》，与一九二三年四月由上海亚东图书馆出版。经过了二十七个年头这本书并未再版，现在有些人偶尔要找这书，很不容易，连我自己也只剩得一本了。”按照俞氏的说法，《红楼梦辨》于1923年出版之后，《红楼梦研究》于1952年出版之前，《红楼梦辨》一书没有再版过。《红楼梦研究》一书出版后，大行于天下，仅至1953年11月，就已印至六版，总印书多达二万五千册。而俞氏的说法也随着《红楼梦研究》的广为流传而为学术界所接受。
直到1997年11月，《俞平伯全集》由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其中第10卷收录了由孙玉蓉编纂的《俞平伯年谱（简编）》，该谱一九二九年条下载：“四月，《红楼梦辨》由上海亚东图书馆再版。”这条记载明显与俞平伯《红楼梦研究・自序》中说法产生了矛盾。2001年1月，由孙氏编纂的、更为详尽的《俞平伯年谱（1900―1990）》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关于这一问题的记载同样是：“4月《红楼梦辨》由上海亚东图书馆再版。”
两种说法究竟孰是孰非，成为了梳理、考察俞平伯《红楼梦》及相关学术史事件的一个问题。问题其实很简单，就是孙玉蓉手里的证据，更准确地说就是找出1929年版本的《红楼梦辨》。据《红学：1954》的作者说，他曾专门就这一问题请教了孙玉蓉，得到的回信是：“俞平伯先生的《红楼梦辨》1929年再版本，我记忆中是在中科院图书馆看到的，版权页明明写着的。”但是，这位作者却并没有从中科院查到这本书。由于没有得见1929年版的《红楼梦辨》，这位作者只能采取了比较谨慎的做法，即相信俞平伯的现身说法：“《红楼梦辨》自1923年4月由上海亚东图书馆出版之后，直到1950年俞平伯再度修改并定名为《红楼梦研究》为止，二十七年间从来都没再版过。”
从《红学：1954》于2003年11月由北京图书馆出版社初版发行，到2011年1月由人民文学出版再版发行，该书在这一问题的表述都是采取了这种“存疑”的看法。而该书是近10年来研究“红楼梦研究”大批判比较知名的一部专著，在学术界颇受好评，销路也极为广泛。所以，在俞平伯《红楼梦辨》于《红楼梦研究》修订出版之前是否再版过这一问题上，俞平伯在《红楼梦研究・自序》的表述一度占据了上风。
在大多数情况下，当事人的现身说法是史料中比较具有说服力的一种，但由于种种原因，他们的现身说法也会出现不符合历史事实的现象。俞平伯《红楼梦辨》于《红楼梦研究》修订出版之前是否再版过这一问题，就是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本来，1952年正处在学术研究正当年的俞平伯不可能将这件事记错，但事实就是如此。
经过一番按图索骥的工作，笔者首先发现，《民国丛书》曾收录俞平伯《红楼梦辨》一书，在该书的扉页上清晰地写着“本书据亚东图书馆1929年版影印”的字样。至此，这一问题应该说已经得到了比较明确的解答，因为，这几个字样意味着《俞平伯年谱》的记载并不是孤证。但是，由于该书并没有收录1929年版《红楼梦辨》的版权页，若想将这一问题得到彻底的澄清，就必须找到一本再版于1929年的《红楼梦辨》。此事谈何容易，《红学：1954》的作者是《红楼梦学刊》的副主编，搜罗这方面的材料近10年，都没有找到这本书（因为，人民文学出版社版的《红学：1954》并没有对这一问题做出改动），但幸运的是，经过耐心搜寻，笔者终于购买到了这本书。笔者手中的这本书已经十分陈旧，封面已失，但版权页还存在，而就在版权页上，我们见到了“中华民国十二年四月出版”、“中国民国十八年四月再版”及发行者和印刷者皆是“亚东图书馆”的字样。如此来看，《俞平伯年谱》中的记载是正确的，而俞平伯在《红楼梦研究・自序》的表述是有误的，关于俞平伯《红楼梦辨》于《红楼梦研究》修订出版之前是否再版过这一问题，也就此可以不用“存疑”，而完全可以“盖棺论定”了。
参考文献：
[1]俞平伯.红楼梦研究上海：棠棣出版社，1953.
[2]俞平伯.俞平伯全集第10卷，石家庄：花山文艺出版社，1997.
[3]孙玉蓉.俞平伯年谱，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1.
[4]孙玉明.红学：1954，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
作者简介：汤莹（1990―），女，辽宁省沈阳人，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研究生，师从《文史哲》杂志现任主编王学典先生，专业方向是20世纪中国学术史，曾在《山东大学研究生学志》发表学术论文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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