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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尔凯郭尔个人生存之路及其非理性主义转向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王星月

  摘 要:受所处的时代和家庭环境的影响,克尔凯郭尔的个人生存之路充滿痛苦,哲学思考成为他缓解内心痛苦的一剂良药。他发现在认识问题上,怀疑与信仰之间存在一定的关联性,在通过不断地认识自我之后,他逐步走向非理性个人生存的信仰之路。克尔凯郭尔非理性哲学不仅对个人生存具有重要意义,还批判了陷入传统理性思维框架里的形而上学,对哲学未来的发展也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关键词:克尔凯郭尔;个人生存;非理性;怀疑
  索伦·奥比·克尔凯郭尔作为存在主义的先驱,极大地影响了20世纪的存在主义哲学,但却不能单纯地成为一位存在主义的哲学家。究其原因,克尔凯郭尔在其个人生存之路上的哲学理性思考,只是他消除个人痛苦工具中的一个手段。在结合实际层面的个人体验和在对认识的不断探索中,克尔凯郭尔作品中的非理性特质越发明显,并最终实现了他对信仰的跳跃。克尔凯郭尔在理性与非理性,哲学与宗教的交互中完成了个人生命层次的转换,其一生留下的著作也为后人研究超越传统理性思维的哲学拓展了新的方向。
  一、个人存在的痛苦
  克尔凯郭尔出生在十九世纪前半期的丹麦。此时的丹麦无论经济还是国际地位在世界上都属于下降状态,整个国家开始了许多的大小改革,逐步实现资本主义现代化的转型,克尔凯郭尔就是在这样的社会变革时期成长起来的。克尔凯郭尔成长在一个具有虔诚信仰基督教的家庭,他的父亲因为在贫穷时诅咒过上帝且有过通奸的行为而整日处于恐惧之中,这种心理带给这个家庭一种沉闷黑暗的氛围。“我早年的全部生活环境笼罩在最黑暗的忧郁以及最阴沉的压抑的迷雾里”[1]33,作为家庭中最小的一个孩子,父亲对于克尔凯郭尔来说就是权威和模范。羸弱的身体,敏感的情感加剧了克尔凯郭尔的痛苦。克尔凯郭尔“极其渴望抛弃掉的我那有罪的肉体,是我那生来就不得不穿在身上的囚服。”[1]23而面对死亡和诅咒,“我能够和世上的一切但不能和我自己脱离关系;我甚至连睡着的时候也不能忘却自我。”[1]1对于这个自我该如何得到释怀,他是绝望的,整个精神世界散发着浓浓的黑暗。克尔凯郭尔曾试图通过寻找真理来满足他那空虚的存在状态,他努力读书,抛弃神学观念,开始尝试以哲学的思考和文学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思考和内心体验。在哲学和文学的写作体系中,克尔凯郭尔感受到“自己基本上成了一个生活的旁观者,而不是一个行动者,永远在重新体验他人的经验和思想,却无法拥有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2]7极度渴望得到救赎的克尔凯郭尔思想必须通过实用的方式方法不断发展,取得实用性的回报——消灭“罪”对他的影响,让他的灵魂能够远离恐惧,享受安乐。
  二、关于怀疑的理性思考
  为了解决自己灵魂不安的问题,克尔凯郭尔尝试以理性的哲学思考帮助自己。从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开始,西方哲学家往往高度概括自己的认知内容,运用理性的力量来获取确定的知识,获取被群体认可的真理,并将个人情感化、独特化语言丢弃,不考虑在现实中如何生存的问题。克尔凯郭尔则将自己的目光盯在个人如何生存这一个问题上。“约翰尼斯为了他自己的好处才去思考普遍的怀疑”[3]53,克尔凯郭尔在《哲学片段》中提到在学习真理的过程中,无论是从苏格拉底还是女仆,包括任何的老师类型的事物中这都只是从历史的角度或某一特定角度来看待真理的。并且“因为我所信赖的真理是在我心中的和出自我心中的”[4]13,不采取特定的某一角度来窥探真理,而是用关乎个人生存层面的认识方法来获得真理。为得到确定的真理所进行的哲学思考,怀疑成为克尔凯郭尔不可回避的首要问题。近代哲学开始了认识论的转向,什么都可以怀疑,但唯一不能怀疑的就是“我正在怀疑”这一事实。笛卡尔借助普遍怀疑的方法提出了“我思故我在”,确立了“我思”的主体。克尔凯郭尔的著作《论怀疑者》也是从近代思辨性的怀疑入手,在和哲学模式的分手之前进行最后的自我陈述。怀疑是一种人认识外界和自身的认识方法,克尔凯郭尔将其论述为“1.哲学由怀疑始;2.哲学思考之前我们先得有所怀疑;3.近代哲学由怀疑始”[3]25。这三个论题涉及“怀疑”“哲学”“近代”三个关键词,克尔凯郭尔分析出来假如近代哲学由怀疑为开端也可以由其他为开端,那么与哲学由怀疑始的这个论题就出现了矛盾。且在近代哲学之前的哲学严格来说已经不叫作哲学的思考,其关键点就在于这个开端是历史性的还是本质性的。怀疑是否在进行哲学思考前就已经存在。克尔凯郭尔认为在《论怀疑者》中思考清楚这些,他才能放心地走下去下面的哲学道路,才能对他有实用性的帮助,给予他走出黑暗困惑的光明。
  人认识的方式有很多,比如眼睛看、鼻子闻等,但要达到深刻实用的认知,怀疑就是不可避免的认知方法。经验性的东西可能会欺骗我们一阵子的认知,但是在意识之中进行对怀疑思考的思考才是我们获得真理必要走的道路。正如笛卡尔所确定的那个“我思”主体,这个主体性原则是始终舍弃不了的,形而上学也就不可避免。克尔凯郭尔关注的不是形而上学中自己不可认知的“彼岸”中的事物,而让自己陷入可能的颓废、虚无主义之类的生活之中,相反他是透过某种方式感知到了“此岸”与“彼岸”直接的相通性,因为他认为上帝也想通过外延来为自己证明。实用主义的创始者皮尔士认为探究认识实际就是“信念——怀疑——探索——信念”的过程,且基于“社会圈子”这一背景,真理的发声者受限于社会语言。克尔凯郭尔与皮尔士的观点存在分歧,在他看来“群体”这个概念实际上并没指对任何东西,只是一个概念型集合,因此他更强调“个人”的价值。克尔凯郭尔又思考了“单个个人”和这个“哲学自怀疑始”是如何发生关系的。通过思考哲学的永恒性,克尔凯郭尔获得了个人体验上所需要的认知。“哲学思考者会是这副德性,着实让他受不了。说来好难为情,他们从来解释不了什么事——可终归会与那么个人需要听听这解释的。”[3]41研究哲学的人通常忽略详细思考有关怀疑的这个问题,直接选择某一特定问题进行理论上的思辨。撇开了个体在生存方面的怀疑,搞再多的哲学也是无用的,倘若哲学只是单纯思辨性的不切实际,那么克尔凯郭尔是肯定要做出和哲学传统的理性产生相背离的选择。   三、走向非理性的个人生存信仰之路
  克尔凯郭尔借助对怀疑的理性思考,发现基督信仰同某種层面的怀疑是联系在一起的,然后进一步走上他的个人生存方面的信仰之路。从克尔凯郭尔的著作中我们可以看出他个人思想前后的着重点的不同,同后期作品着重表达个人的宗教思想不同,前期更为偏向于哲学式的反问与思考。与苏格拉底、黑格尔、康德的思想有着纠缠的关系,这让他的理性发挥出了很大的作用。直至后来他的著作《论怀疑者》开始有了转向,他通过怀疑的工具手段体现出了他的实践层面的认识目的。克尔凯郭尔自己本身就是他自身思想的“试验”品。但也有研究者认为克尔凯郭尔必须通过超越经验心理——即纯粹理性精神的哲学思考中寻找解决问题的方式,来摆脱绝望、痛苦。此时非理性与理性之间的矛盾在哲学的问题中显现出来。
  从克尔凯郭尔的著作中,我们能在哲学领域中更直观感受到其思想在个人生存层面的显著特征。为了解决真正的问题,哲学家们需要对世界与个人存在等问题有深刻的认识,作为人的我们该如何生存,如何“去”存在才是有价值的、正确的事情。日常中人的认识是建立在各种欲望的冲动之下的,在不同的环境中所刺激引导人们的感知,有着众多的披着假象的钩子,引导着人们产生各种各样的“业”——行为。“艺术家毫无疑问地知道,大画家名作给他的愉悦比店铺招牌给的强烈”[5]4,这种情况是复杂的,因为尽管都是没有生命的事物,但是人的感知又受到不同的个人先天偏好,由各种繁杂的因素组合的现实情况,更是会让下一时情绪失落的当事人也忘记了在大画家名作前时的激动的人是谁。克尔凯郭尔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就经常记日记——“为的是使自己的记忆力有所恢复。”“随着时光的流逝,我已完全忘记了使我朝这走或者那走的原因,这不仅考虑到了琐碎平凡的事,而且也与最关键的进程有关。”[6]39这样,日记就相当于一个摄像机记录着克尔凯郭尔认识自我的客观性,从而帮助在认识个人的连续性方面也得以在某种确定层面上被理性观察。
  怀疑是认识中的一个特性。认识自我是一个很好的工具,这是我们通往个人生存实相真理的一个关键点。哲学的思考方式偏向于反思、怀疑,为了拓展认知,我们会从很多角度进行建构和解构,尝试用各种方式来寻求真理。认识外界有助于我们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正如实用主义的工具论那样,对外界的扩展认知,只是增加了我们丈量这个世界尺子的长度。在人有限的时间里,更多地向内去寻求或许能成为走向永恒的可能性。假如一个人也是如此的痛苦,就像克尔凯郭尔一样,有严重的“致死的疾病”,他不断地思考如何治愈的问题,终于克尔凯郭尔发现了“个体”“重复”的力量。这或许并不是他走向世界的工具,却在个人体验上缓解了恐惧不安的感觉,并为个人在痛苦黑暗的生存中提供了光明和力量。最终克尔凯郭尔选择在日常中重复性的活动走向精神的制高点——信仰。“信仰的悖论在于,存在着一种与外在性不可通的内在性,而且请记住,它不等同于原先的内在性,而是一种新的内在性。”[7]43信仰基督是克尔凯郭尔解决生存绝望的一个关键,但是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乃至对于克尔凯郭尔自己来说,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克尔凯郭尔内心的痛苦恐惧感受让他承受不了,但“克尔凯郭尔”(A)仍然知道观察和感受这些痛苦的却是另一个“克尔凯郭尔”(a),这个克尔凯郭尔(a)也是他的意识中所认同存在的一个自己。这个关系特点我们通过《论怀疑者》这本书——该书就是克尔凯郭尔用第三人称来叙述的自传性的哲学著作更容易感受到。从根本上说,这个克尔凯郭尔(a)才是他本人能走向光明的制胜点,指导他如何在认识上做出有助于实际的更好选择。这个克尔凯郭尔(a)本质上也体现出了人在认识思考和实践的统一性。
  四、个人生存层面上的非理性主义转向
  在对真理的追求中,理性并不能完成对自身的批判,此时就显现出在个人生存层面上非理性的价值所在。自然科学的发展往往是研究者在哲学范畴中所探讨世界的本源是什么这个问题的强有力证据,原因在于自然科学通常有着强烈说服性的理性逻辑在支撑。逻辑才是论证论点的关键所在,哲学家阐明一个观点,从一个角度出发,往往得出的结论仍然在这个角度所构建的范畴。类似可知与不可知这种对立的关系充满所有的哲学研究,而二元对立正来自于思辨。思辨亦离不开严密的理性逻辑,如此,理性更加被推崇。对认识来说,认识外部与内部都可以拓展广阔的空间,但都脱离不了认识这一认知活动。此时认识我们的认知又会重新进入认识的世界——仍然处于对外在认知的状态,即并非真正地在高度上超越认识。根据哲学一般化、抽象化、精简内容的特点,把这些对认识活动的认识内容,我们同样加以框架起来,将内容看为无差别——因为在这个认识活动的所有内容中同样存在着二元对立,二元对立在一定层次上是必需的,这也是有“我”存在的毕竟衍生物——所以,在对这些认识的所有内容“消融”后,留下来的只有认识这一活动过程,此时的认识主体“我”才能进入一元的世界入门,人的认知才能达到纯粹,此时在个人体验上面也是相对纯粹的,在这种状态上的保持远离了理性主义,展现出来非理性主义的转向。
  结合个人体验来讲,非理性主义的四大鼻祖——叔本华、尼采、克尔凯郭尔、柏格森,他们都尽量远离用逻辑的哲学著作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更多地采取相对文学方式更真实地展现自己的个人体验。带有个人特点的方式真实地阐述自己的问题、情绪、精神世界,不去考虑所阐述的内容是否一定符合理性。克尔凯郭尔有令人足以“致死的疾病”,而他并没有在寻求良药的过程中考虑药必须是哲学类的还是宗教的。非理性主义者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有哲学家这个身份。非理性主义者对理性主义的批判显而易见,哲学倘若作为一种纯理论无碍于对人事实的影响,纯概念定义上的范围界定游戏,以逻辑理性为潜在的无形认知操作者,这种游戏和我们的这个世界有什么关系?“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结合“人”的体验,哲学才能走出狭隘的概念化、纯逻辑理论化游戏的兜兜转转,离开了哲学的原始基本问题“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哲学的研究只能作为一种文化样式,而非涉及严肃认真的实践层面的真相。
  在哲学研究里,叔本华、尼采、克尔凯郭尔、柏格森等人结论是非理性的,但他们都采用了理性的阐述和连贯性——事实上,从某种程度来看他们依然脱离不了使用理性的逻辑来阐发自己的观点。但理性的思考存在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必然带来二元对立的关系,非理性才更有可能冲破这种情况。非理性并非不借用理性逻辑这一工具,也并非疯子的胡言乱语,它正是看到了作为大千世界中一分子的“我”正是具有莫大的潜在力,借用一定逻辑理性认知,进行个体能够实践的个体行为,以克尔凯郭尔说的那种“个体的重复”,实现一定的“跳跃”,让精神世界和在现实层面的个人体验上产生实用性,在克尔凯郭尔来说,就是让自己真正地走向令人安心的简单纯粹。如果我们能从克尔凯郭尔这一非理性主义者一生的个人体验和其著作中深入思考并去体验,我们或许能发现非理性中更多适用于人类对哲学原始和基本问题的回答的普适性。非理性主义者对哲学今后的发展开辟了新方向,为未来哲学的研究注入了新的活力,使得哲学家看到自身理性建构的出发点,突破个人理性的限制,走向更广阔的空间。如果我们在纯粹理性世界里得不到对最基本问题的回答,那么克尔凯郭尔以鲜活的个人“leap to faith”的勇气可以鼓励更多在理性架构中思考的哲学家在更广阔的天地里为寻求真理进行更多的尝试。
  参考文献:
  [1][丹]索伦·克尔凯戈尔.克尔凯戈尔日记选[M].[丹]彼得·P·罗德,编.晏可佳,姚蓓琴,译.上海: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
  [2][英]帕特里克·加迪纳.克尔凯郭尔[M].刘玉红,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
  [3][丹]克利马科斯(克尔凯郭尔).论怀疑者[M].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6.
  [4][丹]克尔凯郭尔.哲学片段[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
  [5][法]柏格森.时间与自由意志[M].吴士栋,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9.
  [6][丹]基尔克果.或此或彼(上)[M].阎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7.
  [7][丹]克尔凯郭尔.恐惧与颤栗[M].刘继,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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