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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韩愈奇文《毛颖传》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郭新庆

  摘 要:韩愈《毛颖传》是一篇奇文。作者以寓言说事,“以文为戏”讽世。《毛颖传》是寓言,不是传奇小说。其文有龙蛇虎豹相搏之势。柳宗元力排众议为韩愈正名。这是唐代古文运动的一件大事情。
  关键词:《毛颖传》;寓言;传奇小说;柳宗元
  《毛颖传》是一篇奇文
  唐宪宗元和(公元806―820年)初年,在东都洛阳为国子博士的韩愈作《毛颖传》,一时间,遭人讥笑,非议蜂起,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反响。说到奇,明人茅坤说:“设虚景摹写,工极古今。”[1]这种写法,在唐代是仅见的。毛颖,即毛笔,颖为毛尖之锋毫。韩愈把毛颖拟人化,托虚景为传,以戏讽世。我国古时用兔毫制笔,所谓毛颖中山人,是寓意产兔毛之地。兔子古称明i。孔颖达疏说:“兔肥则目开视明也。”韩文说:兔“佐禹治东方土,养万物有功,因封卯地,死为十二神。”又说:兔“得神仙之术,能匿光使物(即以隐形驱物),窃娥,骑蟾蜍入月。”还说:兔善跑,与良犬韩卢比胜负。“卢不及。怒杀之,醢其家。”[2]一开篇韩愈就把人引入虚幻的景境里去了。
  韩愈“以文滑稽”,叙事处皆仿司马迁《史记》为传。他赞:“颖为人强记而便敏,自结绳之代(即没有文字的时代)以及秦事”,无不编纂记录。广至“阴阳、卜筮、占相、医方、族氏、山经、地志、字书、图画、九流、百家、天人之书、及至浮图(其实佛教秦时还未传入中国,韩愈是敷衍戏说而已)、老子、外国小说,又通于当代之务。”[3]清代孙琮说:“借游戏小题,撰结一篇奇文。妙在写家世,便有兴衰之感;写遇合,便有出处之奇;写才学,便见学富五车;写性情,便见超俗不群;写宠幸,便见信任无两;写朋友,便见出处无偕;写退休,便见衰老投闲;写子孙,便见族姓蕃衍。色色写到,色色如生,色色点染,色色涉趣。”[4]为此,柳宗元说:读《毛颖传》“若捕龙蛇,搏虎豹,急与之角而力不敢暇(不敢有半点疏忽大意)”[5]。《毛颖传》内容和气势令人震撼,奇思妙想,变化多端,读之有与龙蛇虎豹相搏之感,柳宗元为之称怪称奇。
  文中韩愈说秦时蒙恬始制毛笔,而据考古发掘战国时代古墓里已发现毛笔,其起源当更早。新石器时代的彩陶上就有用毛笔描绘的纹饰。毛颖史之久远,至秦更受秦始皇宠爱。可一旦笔毛秃了,“又所摹不能称上意,君老而秃,不任吾用”,因不复召。文章最后一转,道出了为文的旨意――说秦灭诸侯统一天下,“颖与有功。赏不酬劳,以老而疏,秦真少恩哉!”[6]孙昌武说:韩愈是“抒发怀才不遇的愤浚而在讥戏不拘的言词背后,处处表露出对当权者既轻篾而又无奈的复杂感情”[7]。
  《毛颖传》是用寓言f事
  《毛颖传》是“游戏之传”。韩愈借司马迁写史的手法“以文为戏”“以文滑稽”。陈寅恪说唐代古文运动韩、柳连镳(言骑马同行,寓意战友)这是对的,可说韩愈所作的《毛颖传》是传奇小说就值得商榷了。《毛颖传》是寓言不是传奇小说。传奇小说是唐时始创的新文体,源于六朝时的志怪文学。韩愈《毛颖传》是当时唐人公认的古文体。韩愈用古文体形式以寓言说事,“以文(古文)为戏”“以文(古文)滑稽”,借此来抒发心中的愤懑和不平。这是有悖于古文体的不雅之言,也是韩愈遭当时人非议和不满的主要原因。《旧唐书・韩愈列传》说:韩愈“持才肆意,亦有X(lì违背)孔、孟之旨。……又为《毛颖传》,讥戏不近人情,此文章之甚纰缪者。”[8]韩愈弟子张籍有《致韩愈书》,责他好戏谑。就连赏识韩愈的裴度也作《寄李翱书》批评说:“昌黎韩愈,仆识之旧矣,中心爱之,不觉惊赏。然其人信美才也。近或闻诸侪类云:恃其绝足(自喻千里马),往往奔放,不以文立制,而以文为戏。可矣乎!可矣乎!今之不及之者,当大为防焉尔。”[9]这里说“制”,应是一种准则,含有节制之意。《礼记・仲尼燕居》说:“夫礼所以制中也。”是说不过不及,保持适中的意思。古人为文,讲究雅典,不偏不倚,符合礼制。唐时人“为文多拘对偶”,官场为文也多用骈体。唐代古文运动是对魏晋传到唐代时俗的一种反叛。韩愈不居守俗规,创新文学样式,作《毛颖传》,以寓言和戏谑言辞取笑时弊,借机发泄对朝政的不满,讥讽最高统治者和权臣,这是戏谑雅文(古文)。所以裴度责怪他“不以文立制,而以文为戏”。
  韩愈戏谑为古文,与他对古文运动的看法和身处的困境相关。韩愈在《答李翊书》说:“非三代(指夏商周)两汉之书不敢观,非圣人之志不敢存。”韩愈说的古道到唐时已为古人说尽,余意无多。韩愈师古贤之书。其《答刘正夫书》:“师其意不师其辞”,《答李翊书》:“唯陈言之务去”,是韩愈为文之本。[10]罗根泽说:(韩愈)“务去陈言的律条,遂躲避实质之道,趋向形式之文。”[11]韩愈《送穷文》自谓自己的古文,“不专一能,怪怪奇奇”就是这个意思。韩愈性情爽直,为文“不平则鸣”。他写《毛颖传》时,仕途不顺,困苦时连饭都吃不上。为了发泄情绪,韩愈肆意为文。这就好理解了。张籍是韩愈的学生,贞元十三年(公元797年)两人相识时,韩愈三十岁,一见面就给人一种心高气傲的感觉。张籍为此先后两次写信诘责韩愈,说他“与人为无实驳杂(杂而不纯)之说”。韩愈这个人的性格很有意思,他虽常遭人非议,可遇到像张籍这样性情相投的人诘难他,却不但不生气,反而回信赞赏张籍说,接到你批评我的信更加激起我和你交朋友的心愿。心情轻松像久病初愈,舒畅地像经受酷热的人沐浴清凉的风。他为自己辩解说:我这是在开玩笑说事,与说酒色下道不一样,“似同浴而讥裸裎(裸体)也”[12]。意思是说,洗澡人人都要裸体,而你却讥笑裸体。《诗经・风・淇澳》说:“善戏谑兮,不为谑兮。”意思是说,言谈风雅,妙趣横生,从没有粗野的举动。郑玄笺说:“君子之德,有张有弛,故不常矜庄而时戏谑。”这是说君子也会时常开玩笑。韩愈认为,商量讨论时不能心平气和。《新唐书・张籍列传》说:“籍性狷直(耿直),尝责愈喜博塞及为驳杂之说。议论好胜人,其排佛老,不能著书若杨雄、孟轲以垂世。”[13]但这些并没有妨害韩愈和张籍终生的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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