焊在祖国的马鞍上(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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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焦 锐
玉树临风
我太熟悉这样的景象
一株植物披洒大雪在屋脊之上
高高地挺立身边掠过刀子般的白毛风
它昂扬的碧绿为冰雪覆盖
可它的心泵依然喷涌着火焰和大海的激情
我知道：它的眼睛是犀利的鹰爪
总想在远处的风暴里攫取闪电与雷霆
我感觉得到：它岿然不动的身躯
伸出了一千只手臂与风雪交戈对垒
一阵灿烂的拨打一万只响箭应声落地
雪地上蜷缩着无数喘息的眼睛
它就这样站成了琼楼玉宇里的一棵松
或如一支歌子里所唱是泰山顶上的一棵松
它的习性加深了我对风口浪尖的理解：
一生好阳光就是与风雨雷电融为一体
一生好阳光就是站成一棵树
给一个国度留下：
尊严 威武 和永永远远的仰望
给
给秋蝉一小片自由呼吸的空间和夏天
给它热烈的琴箱再添一把猛烈的火焰
给它银亮的翅翼佩上冷峻的利刃
给它如火如荼的歌喉携上杜鹃啼血的声带
给它高处的召唤加上一条永远逝去的河流
给骆驼系上铜铃给沙漠瀚海
系上一条丝绸之路给那些死去活来的流水
一小片绿洲给那些死去活来的马匹
一道扬蹄嘶鸣的闪电给昆仑山这只大水壶
注入一滴春天的大海
给一块铁或者一块砖 一个自由投放的位置
它们不是不发光 它们发出了别样的光芒
那些豪迈的、铿锵的、凌厉的抑或尖锐的光芒
净是些好了伤疤也不忘记痛的光芒
净是些号角里喷出的火焰与雷声
给废墟一轮新生的太阳
给溃堤一座不倒的长城
鸣沙山
我有自己的喉咙
沙子歌唱 我也歌唱
我有自己辽阔的胸怀
沙子鸣镝 我也鸣镝
这嗖嗖飞驰的箭矢终究射向哪里
沙子目标明确 我也目标明确
我胸膛里装满精骛八极的沙子
极像枪膛炮膛里填充燃烧的弹药
只不过我让沙子时刻听从我的号令
让它们流动翻转升腾燃烧
像飞舞的铁锤在铁砧上开花
我要让沙子有足够的压力动力爆发力
我尝试着用暴风骤雨提炼热血
用惊涛骇浪砥砺斗志
用千磨万击仍坚韧的诗篇烧滚胸膛的洪炉
那是我燃烧的心泵 燃烧的大海
轰隆隆咣当当沙子这石英般晶莹光亮的物种
必将化作钻石与水晶从我喉管里飞出
苏醒的黄磷、红磷和白磷燃烧闪烁横空出世
鸣沙山心中的鸣沙山
千军万马就在一碧万顷的胸中一字排开
该呼啸的时候你们就断然出击吧
看看我精心打造的沙子准不准 刀子快不快
远行的生命
我远行的生命一路向西
像这只钢盔一样 泊于冈底斯山
悠悠航程闪着渔火八千里路云和月
该是我的思念借这照耀九州的
弯弯的月牙 我一个猛子扎下去
常常摸到故乡的造船厂和母亲的床头
总觉得这只暗绿色的钢盔太扎眼
在冰雪头颅之上 像一只虫子来回蠕动
最容易成为苍鹰和秃鹫的活靶子
因此我建议 把钢盔漆成天山雪
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
在屋脊之上 我可以像豹子一样
翻滚 腾跃 跨越
让对面的敌人浑然不觉
再就是在故乡的黄梅雨里
喜欢我的人 会认定我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
那清水池塘泛起的透明的雨包包、花伞伞
是我漆白漆亮的钢盔们 为大地巡逻
钢盔
钢盔么 是屋脊之上的绿屋顶
它帽子下面是一座金矿是潮起潮落的海
称那冰川之颅 是冷峻的诗篇冷静的理智
我也没意见 我也双手赞成
不过有一次巡逻钢盔遭遇了雪崩
飞来的弹丸咬了它七个深深的齿痕
不过还好 我有惊无险 安然无恙
后来我乐观主义地称它为七星瓢虫了
把它当成纳米战士刺探敌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想家的时候 我常央求它火速返乡
作为袖珍的我 向伟大的母亲问一声早安
钢盔正放是盛开的蘑菇 倒放是只海碗
渴了舀一瓢雪水 累了就用它充当乐器
想家的时候 我就和它一起张开大嘴高喊
喊声里 山谷回声
我看见父亲的羊皮筏子 轻舟已过万重山
焊条
在这缺氧的屋脊之巅
谁都可能像一页旧日历说翻就翻过去了
我期望回答的是 这世界有没有永恒的焊条
可以焊住我们的青春 牢不可破
我要告诉你天山和昆仑
冈底斯和唐古拉 是我青凛凛的四匹马
不知道为什么一旦跨上这样的汗血宝马
就永远想焊在祖国的马鞍上
不管山高路险 水深流急
我照样攥紧缰绳拉住马辔
纵横驰奔 横刀立马
如果我长眠于这屋脊的高处
请让钢盔叫醒我 邀来明月对酒当歌
如果子孙们愿意打开这钢盔般的青冢
我会告诉他们：我的毛发、骨头和心脏
已经牢不可破地焊接在祖国的鞍部
我管这最精最管用的钢铁焊条
叫做忠诚 大爱和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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