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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人看见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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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 《呦呦鹿鸣》剧本创作以尊重屠呦呦、尊重事实、尊重科学为前提,突出她身上朴实、淡泊又充满坚韧力量的“小草”品质。不为增强戏剧性、吸引观众眼球去歪曲事实、凭空杜撰。同时,借助民族歌剧自身的特性及优势完成文本叙事的建构,在关键的叙事点上给音乐叙事预留出足够的空间,用音乐叙事推动、提升文本叙事的力量。
  〔关键词〕民族歌剧;现实题材;创作基调;叙事空间
  2015年12月10日,当我们在电视新闻报道中看见屠呦呦登上瑞典斯德哥尔摩音乐厅舞台,领取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那一刻,心里就涌动着一股抑制不住的创作冲动:就写她,一个就生活在人们身边的科学家!没想到的是,宁波演艺集团董事长,也就是一年后上演的民族歌剧《呦呦鹿鸣》出品人邹建红也有为屠呦呦排演一部剧的想法,随即,一拍即合。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的很难。
  在社会各界对屠呦呦高度关注,新闻媒体扎堆宣传报道,各界围绕屠呦呦的工作事迹、生活轶事甚至质疑与争议层出不穷的时候,也正是最需要创作者保持冷静客观之时。如何在这样的一个时间节点,用一个合适的情感角度和表达方式创作一部民族歌剧,向这位平凡而伟大的女性表达崇敬之情,是我们首先要面对和解决的。在查阅大量的资料后,同为女性的我,由衷地钦佩她坚忍不拔、淡泊名利、不惧生死、潜心钻研的高尚品格。生活中的屠呦呦低调朴素,像一为普通的“邻家老太太”,如果不是获得诺贝尔奖,可能没有太多人会关注到她。对待工作,她又是一个极其严谨细致、公而忘私的人。这种生活与工作中巨大的性格反差,恰好给艺术创作留下了可发挥的空间。
  青青小草,质朴、宁静却有力量
  屠呦呦曾经说过:“我喜欢宁静,蒿叶一样的宁静。我追求淡泊,蒿花一样的淡泊。”
  她名字中“呦呦”二字出自《诗经·小雅·鹿鸣》篇,“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在她的人生轨迹中并没有特别戏剧性的大起大落,即使在她获得诺奖的高光时刻,她依然保持着从容淡定。怎样从屠呦呦平实淡然的生活中发掘出她身上的“光”,找到准确的切入点呈现她人格和精神的不凡,同时做到既符合民族歌剧基本创作规律,又符合中国大众的审美习惯?这些问题于剧本创作具有相当大的挑战性。朋友曾在微信中打趣地说,“民族歌剧的创作很难,现实题材的民族歌剧创作更难,真人真事的现实题材民族歌剧是难上加难,你们胆子不小”。诚如他言,这样的创作是异常艰难甚至是痛苦的。一部成功的作品,尤其是涉及真人真事的现实题材,首先需要做到的便是让观众相信人物和故事的“真”,然后再达到宗白华先生所说的“引人由真入美,引人精神飞越”。因此要尽量避免对人物和事件一味地“歌颂”,避免过多强调伟大和崇高,导致戏剧变得“空洞”、流于“说教”,从而令观众难以对剧中人物产生对“真”和“美”的共情。另一方面,编剧的任务是用文字来塑造人物形象、而歌剧主要是以演唱的形式来讲述故事并推动情节发展,不把握好文字与音乐之间的分寸感会加大观众审美上的疏离感。经过反复斟酌,我们为《呦呦鹿鸣》确定了基调:剧本创作以尊重屠呦呦、尊重事实、尊重科学为前提,突出她身上朴实、淡泊又充满坚韧力量的“小草”品质。不为增强戏剧性、吸引观众眼球去歪曲事实、凭空杜撰。同时,借助民族歌剧自身的特性及优势完成文本叙事的建构,在关键的叙事点上给音乐叙事预留出足够的空间,用音乐叙事推动、提升文本叙事的力量。细节处理上,重视刻画其个人生活和心理情感的矛盾和起伏,避免将其人生故事变成寡淡无味的流水账。整体写作基调和方向明确了,接下来遇到的难题便是如何选择素材。讲述屠呦呦从儿时到获得诺贝尔奖时的整个心路历程,时间跨度大,面面俱到的铺排,既受到全剧总时长的限制,也不符合创作规律。因此,在攫取屠呦呦的各种素材时,找到最为典型和个性化的关键节点,着眼于内在表达,将笔墨更多用在塑造一个有情感、有情怀的药学家身上,然后再恰当分配力量,形成線条清晰、浓淡适宜的叙事结构,围绕着这些关键点来进行剧本的创作。首先是人物设定,在屠呦呦的父亲、丈夫、同学、同事之外,我们选择通过老、中、幼三个不同年龄段的屠呦呦结构故事。老年屠呦呦作为贯穿全剧的灵魂人物,中年屠呦呦作为全剧的核心人物,幼年的屠呦呦作为色彩人物,三者在各自的时空里即平行也交织,这样既能有效清晰的推动故事发展,也能艺术化的处理人物的内心独白及心灵对话。其次,选择“以身试药”作为戏眼和高潮,凸显作为药学家的屠呦呦为拯救世人不再遭受疟疾的苦难,舍生忘死的科研精神和人性光辉。“抓主干、去枝蔓”,大的方向和风格一旦确定,创作前期的痛苦、焦灼和迷茫变得快乐、平和和清晰。沉下心,更深入地去揣摩、挖掘屠呦呦的内心世界,技术性的“密针线”,丰满人物的同时也完善了剧本。虽然创作的过程会有痛苦,但人物在笔下有了生命时,你就能享受到跟随她前行的快乐。
  “青青的小草,山野间悄悄地生,水塘边默默地长,蕴含生命的美好;青青的小草,任凭那风吹雨打,任凭那兽嚼虫咬,彰显生命的骄傲。神奇的小草,千百次雾中寻,千百次梦里找,今天终于把你找到。”当歌剧《呦呦鹿鸣》主题歌响起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找到了屠呦呦,已经用心触摸到了屠呦呦,就像屠呦呦经过191次科学实验,终于找到了青蒿素。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说到歌剧,人们通常认为是作曲家的艺术。音乐理论家居其宏曾说:“歌剧文学不但是音乐文学的最高形式,更是戏剧文学与音乐文学跨界联姻和有机结合的产物。因此,歌剧文学中结构设计、场面安排和剧诗创作,还应充分考虑到音乐表现的特点和需要,具有歌剧文学一个必不可少的美学品质——音乐性。”西方歌剧,演唱精湛、旋律动听就能极大程度地满足观众的需求,我们的民族歌剧则不同,按照中国观众的观剧传统和审美习惯,一部歌剧在“好听”的同时还要“好看”。首先是“好听”,无论是独唱、对唱、重唱与合唱,歌剧的创作不仅要有抒情性还要具备功能性,在推动剧情发展的同时,要合理、巧妙地留白给作曲家,以便作曲家在二度创作时有足够的发挥空间。其次是“好看”。“好看”的基础取决于文本,但也需要依托导演的二度呈现。因为剧中时间跨度大、场景变化多,而舞台的空间又是有限的,为了避免对导演的二度创作造成困扰,在不影响结构完整和文本流畅性的情况下,对剧中的人物和场景进行了合理的调整和删减,让人物性格更鲜明、情节更精炼、节奏更紧凑。作为一度创作,剧本确定了疏朗明晰的结构形态、流畅平和的叙事节奏、真挚朴素的情感基调,克制过多的情感宣泄和泛滥,从文本中的时间与空间上,为作曲家和导演预留足够的二度创作空间,让他们在二度创作中能不再为揣摩和呈现剧本的文学性所累、不再被时间与空间所限制。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2017年5月30日,民族歌剧《呦呦鹿鸣》首演,音乐响起的那一瞬间我热泪盈眶,虽然还不确定是否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但至少没有辜负自己的创作初衷。2019年8月19日,《呦呦鹿鸣》获得第十五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戏剧)。三年间,《呦呦鹿鸣》演出百余场,让走进剧场的观众享受艺术美好的同时,对屠呦呦和青蒿素也有了更多的了解。2020年的整个春天,受到冠病毒疫情的影响,在居家隔离的日子里,我时常会不由自主地哼唱《呦呦鹿鸣》中“春天是多么美好,可这个春天不属于我……”这段咏叹调。病毒让我们焦虑和恐慌,但也让我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屠呦呦无惧生死、以身试药的精神是多么伟大和崇高。作为艺术工作者,我们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去讲述她的故事,是因为我们希望有更多的人能看见她的光芒。
  (责任编辑:张贵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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