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方位隐喻的语义韵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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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在新闻语料中，英汉双语的方位隐喻节点词“起伏”和“up（s）and down（s）”所吸引的搭配及其语义趋向、语义韵常模各不相同。基于大型语料库CCL和COCA中的新闻原创语料，探究方位隐喻在不同语言的搭配语境下的具体语义差异。汉语新闻语料中，节点词“起伏”的语义趋向多与景物描写、国际赛事、价格变化相关，呈现积极、中性和消极语义韵特征。英语新闻语料中，节点词“up（s）and down（s）”的语义趋向多注重个人相关的生活事宜，仅呈现中性和消极语义韵特征。
　　关键词：新闻 方位隐喻 语义趋向 语义韵常模
　　中图分类号：H3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20）17-0101-03
　　Lakoff和Johnsen（1980）在其著作《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中颠覆了人们对隐喻只是一种修辞手法的传统认知，并首次提出方位隐喻（orientational metaphor）的概念。书中介绍道人们对事物的认识往往通过方位词来表达，尤其是对事物好坏的评价，如“more is up”“happy is up”“sadness is down”等。对方位（空间）隐喻的研究，语言学家多注重路径或根据方位词的搭配进行语义研究。然而，不同的语料在不同的语域中的语境意义不同。学者们多注重方位词语义的宏观分类，少有探讨这些宏观分类下，方位词具体的使用语境。
　　一、理论综述
　　（一）语料库语言学的语义韵研究
　　Sinclair（1991，1996）提出扩展意义单位的概念，由节点词及其搭配、类联结、语义趋向和语义韵共同组成。学者们就语义韵的研究较为丰富，Louw（1993）强调语义韵背后隐藏的“說话人的用意”，认为语义韵的研究能发掘话语背后的讽刺意义，或说话人对某一事件的预设立场。Morley & Partington（2009）认为语义韵“归根结底为对事物好坏的评价”。他们在此基础上提出语义韵常模的概念，在语义韵极性后，添加解释事物好坏的评判依据，即[语义韵极性：态度或评价依据]。
　　（二）英汉语方位隐喻的搭配研究
　　目前的方位隐喻研究中，学者们所选择的节点词多为“上”“下”“up/high”和“down/low”等分类。蓝纯（1999）通过报刊、书籍等真实语料将其分为“状态，数量，社会等级，及时间”几个目标领域，周江林、张家强（2003）除这些分类外还添加了“感官”的分类。董革非（2010）考察了新闻语料中英汉语的空间隐喻表达及对比，认为双语存在共性。刘梅丽、王文斌（2016）将“V+up”的搭配语义归类为空间域、社会域和心理域。除上述方位词外，汉语还存在“起伏”等表示上下方位的空间移动本义及非空间隐喻义。而英语除了对“up”和“down”搭配词的单独考察外，少有学者对其组合“up（s）and down（s）”进行搭配语义的考察。
　　二、研究方法
　　本文进行英汉的方位隐喻节点词在新闻语料的搭配语境下的语义研究。其中，原创英文语料库选择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COCA），该语料库的新闻语料来自《纽约日报》《华盛顿邮报》《亚特兰大报》等报纸。汉语原创新闻语料选择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CCL）的当代新闻语料，来自新华社、《人民日报》、《青年文摘》等媒体，具有一定代表性。为使双语的原创语料在时间上具有可比性，本文统一在英汉语料库中，选择1990—2004年的新闻语料。本文基于英汉语大型原创语料库的新闻语料，对英汉方位词组合“起伏”和“up（s）and down（s）”进行搭配及其语义趋向、语义韵研究，考察节点词在多个搭配语境下的语义差异，进行英汉语方位隐喻中特定节点词的对比研究。
　　三、数据收集与分析
　　（一）方位隐喻“起伏”的扩展意义单位
　　在节点词“起伏”的扩展意义单位中，类联结的左搭比较丰富，多为名词或形容词描述说话人的状态。如表1，语义韵常模[积极：情绪高涨]和[积极：文学、音乐节奏、思想]中，方位隐喻“起伏”在搭配语境下，一般表示语义为说话人受到历史回忆、故事、社会事件等触动，引发对往日不易的感慨。后者的高频搭配表示故事情节中人物命运的跌宕起伏、音乐节奏及旋律的转变，或戏剧中的情节发展导致的冲突等变化。语义韵常模[中性：景物高度不一]中，“起伏”吸引的高频搭配词为“连绵，绵延，山峦，高低，蜿蜒”等，其中的山峦起伏并不是指山峦有实际的物理位移，而是形容山峦高高低低的景象，表达群山、地势、丘陵等总体看来有高有低、一望无际的景象，给人气势磅礴的壮阔感。
　　如表2，方位隐喻“起伏”的语义韵常模[消极：人生、事业不顺]中，表示运动员的比赛过程中出现转折、棋局上多次出现反转的激烈博弈、比分被追赶上或落后的词汇意义。除运动事业外，该语义韵常模下的方位隐喻“起伏”还有其他更广义的人生道路上所经历的挫折、社会和感情生活不顺等消极语义。
　　其他语义韵常模通常表示不确定性较高且事态比较严重的情况。其中，语义韵[消极：经济（财政、汇率）]的“起伏”吸引的搭配词频次最高，表示经济、金融形势的飘浮不定，多指汇率、股市、市场油价、肉价等国际贸易的商品价格浮动相关，通常表达因为这些因素的变动而使得整个经济、金融形势不稳定的状况。语义韵常模[消极：突发情况、不可预测的事情]中，高频搭配词的语义为计划内事情出现突发变动、活动中无法预知的临时变动等。
　　（二）方位隐喻“up（s）and down（s）”的扩展意义单位
　　Up和down这两个方位词组合起来时，大多数语义为物理意义上的空间移动，少数为隐喻义。节点词组合“up and down”表示隐喻义的语义韵极性大多为消极，只有一类为中性语义韵。如表3，语义韵常模[中性：地理位置分布]在，方位隐喻节点词的搭配词多表示办公室及街道等所处位置的视角所及事物，个人目光上下扫动等意义，表示说话人对周围事物或人的观察。 　　消极语义韵中，语义韵常模[消极：状态变动]的搭配语境通常表示突发状况而导致的变动，说话人需要就此做出改变来调整现状的情况。语义韵常模[消极：事务变化]中，“up and down”多表示政府或公司的事务变化，说明工作环境多变、棘手以及工作问题越来越复杂，影响范围越来越广的情况。语义韵常模[消极：不理智]中的方位隐喻节点词表示说话人回顾当时情绪不稳的状况，或遭遇不济而做出情绪化的举动。语义韵常模 [消极：数额变动]中，与方位隐喻节点词高频共现的搭配语用于表示原油、股票等价格浮动引发的市场变动，以及天气变动、咆哮音量变化等。语义韵常模[消极：流言蜚语]中，方位隐喻节点词吸引的搭配语境为信息传播相关的负面信息，表示各种负面信息传播范围之广使得人尽皆知的情况。如表3所示。
　　英语方位词复数的组合“ups and downs”表消極语义韵的较多，表示说话人的人生、事业困难，因紧张而情绪起伏大，或经济形势动荡不稳的情况。节点词及其搭配词属于中性语义韵的只有一个，表示说话人安慰别人的时候，说明这只是正常的变动，起到缓解情绪的作用。
　　如表4，语义韵常模[消极：人生、事业不顺]中，方向隐喻“ups and downs”所吸引的搭配词通常表示说话人在工作、家庭生活中遇到的难题，说明当事人要克服当下经历的艰难时期，或经历波折后回顾当时的艰难情形。语义韵常模[中性：抚慰]中的搭配词“normal”则表示说话人认为当下的情况只是日常生活中的小插曲，起到抚慰人心的态度意义。语义韵常模[消极：紧张、失望]中，搭配词“emotional”语境下的词义为因失望、狂躁抑郁的病情、过去不成熟而经历的心情起伏。语义韵常模[消极：经济]中，节点词所吸引的高频搭配词为“Market，economy，tour* （touring，tourism）”，表示经济、金融形势上的动荡，以及旅游业萧条等经济变动。
　　（三）方位隐喻“起伏”和“up（s）and down（s）”的英汉对比分析
　　如表5，汉语的方位隐喻中，“起伏”表示本义的频次为97，占比3.83%;而“起伏”经历了漫长的语义变化及频繁的景物描写使用，表示隐喻义的则占绝大多数，频次为2438，占比96.17%。相比之下，英语的方位隐喻中，Up and down的单数组合多表示实体进行物理空间移动的本义，只有少部分的语义带有隐喻义，频次为198，占24.2%。ups and downs的复数组合表示隐喻义的语义比例则比单数组合多得多，与汉语的方位隐喻“起伏”在频次及占比上较为对应，具体频次为231，占93.15%。
　　方位词Up and down的单数组合的语义韵极性，与汉语“起伏”和英语“ups and downs”的语义韵极性不同。Up and down的语义韵极性大多数为中性，而后两者的语义则有明显的积极或消极语义。积极语义韵中，汉语特有的语义韵常模为[积极：文学、音乐节奏、思想]。汉语“起伏”的搭配语境下，语义为表示情绪激昂、高涨的较多，而英语“up（s）and down（s）”表达的语义情绪则比较消沉，通常指突发事件使得当事人情绪紧张、焦虑，或是说话人遇到挫折而做出的不理智的行为等情况。
　　对比中性语义韵，汉语方位隐喻节点词“起伏”的搭配多与景物相关，而英语方位隐喻“Up and down”搭配多为城市建筑相关的实体，其搭配词吸引与建筑物所处的地理位置相关。虽英语中的搭配也有与汉语相似的景物表达，但具体的隐喻义并非山脉、沙丘等景物参差不齐的意象，而是城市基础设施在地图上的方位分布。消极语义韵中，汉语“起伏”所吸引的搭配往往与比赛报道相关，多为棋局、跑步等赛事过程中的激烈较量，而英语“ups and downs”吸引的搭配与个人的职业生涯相关，多指个人在创业、就业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及挫折，更贴近读者受众的日常生活。
　　四、结语
　　对比英汉语的方位隐喻节点词“起伏”和“up（s）and down（s）”的扩展意义单位，汉语“起伏”吸引的搭配词中，积极、中性语义韵占有部分比例，而英语“up（s）and down（s）”则不存在积极语义韵，只有少数中性语义韵。消极语义韵中，汉语“起伏”多注重报道国际赛事、价格变化的相关事件，而英语“up（s）and down（s）”相关的报道内容多贴近人们的日常生活，多注重人际关系、信息传播等相关内容的事件。
　　参考文献：
　　[1]Lakoff，G & Johnsen，M.Metaphors We Live By[M].London：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2]Sinclair，J.The Search for Units of Meaning[J].English Studies in Italy （TextusESI），1996（1）：75-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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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Morley，J，Partington，A.A few Frequently Asked Questions about Semantic or Evaluative Prosody[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rpus Linguistics，2009（2）：39-158.
　　[6]蓝纯.从认知角度看汉语的空间隐喻[J].外语教学与研究（外国语文双月刊），1999（4）：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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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董革非.英汉新闻中的概念隐喻所体现的认知策略对比[J].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3）：267-272.
　　[9]刘梅丽，王文斌.英语“V+up”结构的认知语义研究[J].外语学刊，2016（1）：49-53.
　　责任编辑：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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