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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麦积山石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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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秦岭北麓的麦积山,是陇右名山胜境。它危峰耸立,突兀在大森林的边缘,为甘肃东部重镇――天水的一处迎宾景观,对中外探幽揽胜者很有诱惑力。
   重峦簇拥的麦积山,山体形状很像农村打麦场上的麦垛,但它顶天立地,诡奇秀绝。山腰一侧的褐色崖面,展布着从西秦到清所完成的险峻、隐秘而又浩大、宏伟的人文工程,保存着12个朝代不同风格、不同特点的窟龛194个和大小造像7 000余尊,以及千余平方米的壁画和2 500多件馆藏文物。可以说,峭壁、洞窟、崖阁、悬梯、凌空栈道,和四周的苍茫青山、茂林修竹,构成了佛国世界的万般奇景。成书于宋代的《太平广记》这般描写:“其青云之上,峭壁之间,镌石成佛,万龛千室,虽自人力,疑是神功。”这正是对麦积山石窟生动形象的写照。《太平广记》还这样记载了当时开凿石窟的情景:“自平地积薪至岩巅,从上镌凿其龛室佛像,功毕,旋折薪而下。”这也就是当地民间千年相传的“砍尽南山柴,修起麦积崖”之说。另据史料记述,北周大都督李允信为追悼亡父,在山崖高处开凿一窟,整整用工40万个。足见建造麦积石窟所付出的惊人代价。
   我近观远览,只见层叠横列的大小窟龛和窟外悬壁上的重楼飞阁,像蜂巢似的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南崖绝壁。上下各层洞窟有云梯架通,左右崖石龛有栈桥毗连,一当云绕雾罩,旋即现出“窟竦烟中,龛飞霞上”的神奇景象,这也就是人所赞美的“麦积云烟”。高高耸立在山顶的舍利塔,更使麦积山突现出独拔参天的神秘姿容。毫不夸张地说,石窟的布局、凿造,都表现了古代人的绝顶智慧。
   静谧幽雅的麦积山麓,是古代丝绸之路和巴蜀孔道的交汇处,其幽境能赋予人慧根增长和灵性焕发。因此,自十六国后秦起,麦积山便成了开窟建寺,造像礼拜的理想之地。此后千余年间,共出现过六次凿洞高潮,从西域来的大师名匠和来自南面的塑绘高手在此云集,以他们的高超技艺,纷纷留下坚如烧陶、光滑如玉的不朽泥塑作品,共同开创了艺汇南北、技融东西的麦积石窟艺术。就这样,麦积山名播天下,成了昔日出家人的洞天福地,今日旅行者的揽胜天堂和历代学者文人心向往之的历史长河。
   石窟的涌现往往和僧人缘深。敦煌石窟为乐 和尚始凿,云冈石窟创建于高僧昙曜之手,比丘慧成是建造龙门石窟的先行者,相传最早来麦积山凿窟兴寺者,乃西秦名僧玄高。他那时隐逸麦积山中,聚集佛徒百余人,开窟修禅,进行观佛三昧的佛事活动,后又同禅师昙弘一起于洞窟悟禅参佛,共修禅业。北魏、西魏、北周三朝更是广凿佛洞,大兴崖阁,造像万千。到了隋代,麦积山南侧崖面已布满窟龛,可谓“有龛皆是佛,无壁不飞天”,遂跻身于华夏四大石窟之一。
   从与石窟研究人员的侃谈中知晓,麦积山属砾岩山体,不利于石刻,因此石窟中的造像,多是泥塑的。其造像时间之长,遗存数量之多,作品题材之广,形象塑造之美,绘彩技艺之高,举世罕见,无怪乎许多学者认为“敦煌莫高窟是富丽堂皇的壁画宫,麦积山是雄伟险峻的泥塑馆”。半个多世纪前,现代文学史家郑振铎先生就曾断言,“麦积山在研究中国雕塑史的人看来,简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塑像宝库”。
   宝库中的塑像有泥塑和石胎泥塑,大多取材于佛经,其艺术创作成果,可以说较充分地展现了我国泥塑艺术的勃兴、发展和演变过程。以第74、78窟为代表的西秦时期的佛和菩萨的造像,面相丰颐,修眉高鼻,眼角细长,肩宽膀厚,神态威严,着斜领袈裟,袒右肩,作说法状,有着鲜明的印度和西域造像的特征;北魏雕塑数量众多,突出主尊,增加了释迦、多宝二佛的说法像,还出现了弟子、金刚和飞天的形象。其前期受西域影响,造像形体高大,面形方圆,颧面骨高,披通肩大衣或半披肩袈裟。中期的佛教形象出现中国化趋势。晚期走向成熟,与真人大小的塑像长颈削肩,清俊秀丽,着宽袍大带式袈裟、衣裙;西魏塑像注重形神兼备,表现的佛国人物身材修长清瘦,仪态端庄睿智,举止通脱潇洒;北周的题材以七佛为主,造型敦厚、简练,形体饱满,表情生动自然;隋代承袭传统风格,突出人物个性,把人物刻画得更加圆满丰润,形象逼真;唐朝的遗存不多;宋代的作品摆脱了宗教艺术程式的束缚,技法细腻,写实流畅,富有人间世俗情趣。石窟所珍藏的这些佛国形象,包括庄严肃穆的大佛、慈悲大度的菩萨、虔诚恭谨的弟子、身轻婉约的飞天,以及和蔼可亲的供养人,总是体态温柔、表情善良、仪容俊美、风度高雅,颇有中国化、世俗化的形象特征。第44窟的坐佛、第85窟的菩萨、第67窟的力士、第87窟的僧人、第123窟的女侍童和第133窟的小沙弥等,面布微笑、右壁的几双弟子紧紧相依、流露笑意,似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胜似现实生活中的姐弟一般,充满青春活力和亲密情谊;第133窟的高大立佛,头微下俯,右手伸向弟子头顶,手指间流露出抚摸爱子般的情感。这些造像所显现出的更非佛门世界的严峻与神秘,而是人世间的亲情。这些传世佳作,无不以生动活泼的艺术形象,或飞跃腾动的美感,撼动人心,虽历经千年,而仍然具有强烈的艺术魅力,人们可以从这些历史遗存的视觉资料中,浏览千年历史,体味佛界人物的情愫,感觉那岁月凡人的喜怒哀乐的生活气息,更可瞥见古代匠师们在造型艺术上的光辉成就。
   麦积石窟给予我的深刻印象是,七佛阁和万佛堂在麦积石窟中的地位最为显赫,也是颇具代表性的洞窟。七佛阁是仿木建筑的巨型窟殿,凌驾在东崖群窟之上,位置最高,规模最大,建筑结构最为精巧,据说在全国凿有窟廊的石窟中,也是最为辉煌壮观的一窟。它凿崖成殿,七间佛龛、八根大柱、30多米长的窟廊和满饰在龛檐上的幔帐及山水、人物浮雕,也全是开凿山崖而成的,非常宏伟富丽。窟廊的东西两端,都塑有力士一尊,威武雄壮。七个大佛龛中,除各塑一佛八菩萨外,四壁上部还塑有千佛三排。窟廊的顶部和正壁绘有几组壁画,壁画中的伎乐天人,有的鸣奏乐器,有的捧炉进香,有的手散天花。画面多已剥落漫漶,但还可以看出这些飞天的丰满造型和动人姿态。因为壁画中绘有天女散花的画面,又因为游人在此处如将色彩缤纷的纸片抛向空中,即会看到这些纸片在徐徐下落后不久,便神奇般地向上升腾,直至山顶而飘下,人们因此又将七佛阁称作“散花楼”。
   万佛堂是西崖众窟中内容最为丰富的洞窟。窟中佛像多、藏碑多,所以有“万佛堂”、“藏碑洞”的称号。洞窟既宽又阔,窟内复室叠龛,所有壁面满缀着无数的影塑千佛。窟中除有大量泥塑、石雕外,还保存着一批石刻珍品,其中18块北魏时期的造像碑,刻有千佛、弟子、飞天等 3 000余身,被后世的人们视为无与伦比的艺术瑰宝。排号为“10”的佛传故事碑,正面用相当于现代连环画的形式,刻画出了佛祖释迦牟尼乘象投胎、树下诞生、九龙灌顶、断发出家、降魔成道,佛入涅 等12则传记故事,以及释迦、多宝说法的场面,主题突出,构图精巧,布局精当,画面概括,雕镌神妙,图像中的人物、动物栩栩如生。他们动中见静,静中见动,神情自若,亲切动人,有着极高的文物和艺术欣赏价值,被行家们称为石刻艺术极品。
   麦积石窟命运多舛,屡遭厄运。在唐开元年间的一次大地震中,崖面中部山体崩落,使原本罗列成片的窟群,霎时间被分离成东崖、西崖两半。宋太宗年间,人们将震残的造像妆塑一新,且为部分窟龛加修了飞檐梯桥。可是后来的金兵进犯,又使部分崖阁栈道毁于兵燹。明清时候,石窟逐渐衰落,通往窟龛的天梯栈桥大多塌毁,顶礼膜拜者无法攀登。少数人可登临的窟龛,成了流离失所的村夫难民的避难之所,人们随心所欲,烟熏火燎,造成许多塑像断颈折臂,许多壁画毁损脱落,有的洞窟甚至被破坏得一无所存。新中国的成立,才使麦积石窟再显辉煌,1952年,当时的西北行政委员会组织专家对麦积山窟进行了勘察。次年,一批知名学者又奉派来到麦积山全面考察石窟。这期间就有新华社的重要贡献。我从麦积山石窟研究所的一份文献中看到如此记载:“战后对麦积山石窟的研究,以1953年4月15日新华社通讯社的题为《麦积石窟的文化遗产》的电讯报道为开端。”从这时起,国内外关注麦积石窟的人士日渐增多,考察参观者纷至沓来,政府也投入巨资,架设云梯,兴修栈桥,联通东西两崖的群窟,并且实施了为期八年的山体加固工程。据传,在维修通高近16米的摩崖大佛时,还爆出珍闻,工匠们从大佛右眼中意外地发现一份工楷书写的《大光明经》,墨色晶莹,墨亮如新,保存完好,经专家确认,系唐代写本,令人喜出望外。
   麦积山石窟作为古代秦地千年不朽的佛教文化遗迹,如同一部卷帙浩繁的史书,博大精深。我此次参观浏览麦积石窟,充其量也不过是初读了这部巨卷的一段一句。今后我还会再走麦积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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