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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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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宾诺莎在批判宗教的源头之前就抛出了一元论,当时他或许并未想到自己实现了对笛卡尔的反叛与对斯多葛学派的一脉相承。这种世界本体论的命题将我们视为自然的毛孔抑或手足,一蹙一笑或许就是世界“本体”的延伸。
  对自然与意志力量的顶礼膜拜为一说,可这一对自由意志取消的理论却将人类抛入了巨大的道德黑洞!既然选择是不自主的,那么道德亦为何物?是否只是众多未知价值体系的一角而已,还是凭空由所谓“本体”捏造出的一场滑稽游戏?道德的虚空在恐惧与怀疑间被创造、吞食、咀嚼、怀疑。人们从来不愿,或说不敢,去想象自己的价值被推翻的可能性。
  可能是巴洛克时期的理性主义受制于科技的局限而机械论的影响又过大,所以当经验主义喷薄而出时,人类才有了如释重负的依托。洛克与修姆以人类的经验作为评判的标准,这样依历史的角度,对道德的信守的确是人类文明的基石。毋庸置疑,道德的真空得以被填补,来自地球的价值被赋予了它的普适性。
  随后闪族文化侵袭人类文明,在西方中世纪,宗教以信条的标准将道德嵌入了近千年的人类历史中,并确信此价值亘古长存。康德也提出了“实践理性”,即信仰与道德确实与理性主义相悖,但为了人类的文明,它必定有着“假设性的成立”。
  可如果这些都是荒谬的呢?科幻界里有一个“SF”理论,即一只鸡发现主人每天喂米,它便奉其为圭臬;一只虫发现射手每十厘米射一个孔,便视其为真理。《来自地球的人》中也演绎了这一终极的道德与信仰的危机:当身边这个活了几万年的凡人就是耶稣的原型,宗教的存在是不是可笑得没有价值?
  人类在终极道德的天平上摇摆不定,岌岌可危。如果一个价值体系就此崩塌,那人类以理性、公正和道德建立起的文明大厦将荡然无存。
  横在一场抉择前的,是一种道德极限。《三体》中曾提到因交流真空而造成的“黑暗森林”理论,那就是一场遵循丛林法则的生存竞赛;在历史上,关于正义或非正义的界限更是模糊,一个民族,抑或一个个体为自己的生存而党争、斗伐、杀戮,都无法被安上道德沦丧的罪名。
  因而这是一场对人文主义的挑战。道德的极限或许就是质问:人与人之间因“爱”而产生的联系是否在本质上也是一种生存的权宜之计?而在道德极限到来时,个体间本已若有若无的联系便不会再试图加以掩饰,刹那间便暴露出人文的干涸、矫饰与虚伪。
  而当人类为极限的道德喋喋不休高屋建瓴之时,或许有人真的宁愿不做那么“酷”的终极学者,而是简简单单地维持自己对爱、对情感与人文的信守;宁愿将生命投入到我们已确信的关怀、保护与支持之中,而不是对终极问题的犬儒、哲学思辨与道德投入式的自我崇拜。
  道德的极限本是小概率与脱离生活的存在,本不应挤入思辨之列。而在道德困境中人类所面临的不稳定与机遇性,更是为各种道德真空创造了可能,但个体事件本不足以构成一个新的道德体系或推翻爱的价值体系。
  爱的普适性来自哪里?来自于它的笃信、交换、恪守,以及让一个社会变得更好的能力。与其在虚空中摸索道德困境中的抉择,是不是更应该具有更多问题意识,关注权力与体制、关注集体与个体,关注它们在当代社会中带来的抉择?
  本来,关乎道德的自由在当代社会应与社会的运行机制并行不悖,可愈来愈泛滥的“刻奇”与体制的病态使得顺应人本身的选择都显得那么困难。有的体制让道德无处容身,如军国主义;有的体制用道德伤害个体,如原教旨主义。我们的抉择,应该在受伤的体制与爱的力量间坚定起来,而非在道德的定义上争得你死我活。
  村上春树曾在演讲《高墙与鸡蛋》中说:“高墙太坚固冰冷,而鸡蛋胜利的唯一希望,便在于相信我们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拥有独一无二的灵魂,创造自己的物语,并以此去跟伤害我们的、不合理的机器抗衡。这是一个个体所能做出的最不做作与最具有勇气的选择。
  又或者,根本不去考虑抉择。简单地生活,知道何为对何为错,勇敢地爱别人。当阻止你去爱的力量出现时,便奔走相告,大声疾呼,努力地去做那些能带来好的改变的事就可以了。二战时一位学者拒绝抛弃自己的犹太妻子:“那样,我所有的研究都是毫无意义的。”我看着书中他苍老的笑容,刹那间,仿佛所有的哲学命题都已黯然失色。
  (指导老师:涂双燕)
  点评
  “后生可畏。”这是在第一轮评审中第一位读到这篇文章的评委脱口而出的四个字。随后,在第二轮评审中,这篇文章被送到了多位评委的手中,而在读完文章后,评委们无一例外地都打出了高分。的确,在大部分高中生还习惯于写三段论式议论文的当下,这篇文章的作者所表现出的对西方哲学、宗教、文化的熟悉和理解程度,不仅远超同龄人,而且还超过了不少成年人,如果没有长时间的阅读积累,是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的。而更让人称道的是,本文作者不仅有深厚的积累,还有深邃的思想,并懂得如何围绕写作主题将自己的积累与思考的深度、广度合二为一,丝毫不给人堆砌材料、故作高深的感觉,这又充分彰显了其高超的写作技巧。所以,这篇文章最终被北京大学中文系副系主任漆永祥教授选为十篇特等奖文章中的第一名,的确算得上是实至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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