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满架扁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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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前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杂草丛生。没有车子在这条路上来回奔跑，只有我们这些上学的孩子拎着包在父母的目光里远去或者归来。路上裂开的缝隙像父亲手上暴起的青筋，像母亲脸上的皱纹。
　　秋天，我将要经过这里做一次远行。
　　手里的包沉甸甸的，阳光还有些热，但秋风毕竟凉了起来。我站在树阴下，看见草丛里一串串紫色的花朵在随风摇曳，它们像停在枝头的一只只美丽的蝴蝶―――扁豆花开了。
　　这是村庄里最平常不过的一幕了。它们只不过是顺应时节、按照万物生长的规律适时地开放罢了，并不为奇。但这一串串最平凡的花朵竟让人觉得无比的绚烂和动人。紫色的、白色的、暗红色的色彩在秋风中蔓延，它们的方向就是那一根根紫色的藤。它们虽然瘦弱但却朝气蓬勃地在展示着生命的力度。
　　这是几棵野生的扁豆，或是鸟鹊衔了丢下的种子，或是陈年收割时落下的，反正只是偶然的一个原因，它们便在这块陌生的土地里生了根。只要有阳光、水分，它们就开始自己呼吸。它们不比播种的植物柔弱，它们顽强地在草丛里求生，并且透出自己的美丽。这是生命最朴实的愿望。
　　我闻不到花香，但我的心里有。这些美丽的花朵就像是童年玩伴中那个美丽的小女孩一样，不能忘记。它们不会影响和改变我的人生，但它们却充实了我的记忆。那些朴实的香味，让我感觉到在这个贫穷的村庄里也能找到莫大的幸福。
　　村子里曾经长满扁豆，每户人家在长满草的路边点上几粒种子，到了秋天，它们就会布满枝头，一串一串，显得有些疯狂。母亲摘了一大捧回来掐了做菜，父亲的脸喝得红通通的。这的确是一种美味的蔬菜。它一茬一茬地生长着，到了深秋，母亲就不去摘了，留一些等长老了留种。母亲说不能“好吃不留种”。就这么一种平常的食物，却显得不可或缺。
　　每个时节有每个时节的特征，每个时节也自然有它自己的食物，这样才显得有秩序，这样村子里的生活才能永远那么安静，那么自然和永恒。碗里总少不得这几样小菜。这个时节芋头也有了，芋头烧扁豆是再好不过的菜了。芋叶茂盛，果实埋在潮湿的泥土里。把一个挂满了芋籽的芋头和扁豆在锅里一焖，趁热吃，父亲说比肉还好吃。菜的搭配也如人娶妻嫁夫，讲究个般配。
　　几年没有吃到这些东西了，在外面也常能见到它们在菜场里放着，只是那些又大又肥的扁豆不是村里的物产，是用化肥和农药催出来的优良品种，不是乡村那野生野长的，所以味道自然不一样，这个一进嘴就能辨出来。
　　看着这一串串紫色的小花，空气里充满了秋风送来的草的味道。风也舞动起来，这些花在草丛里摇摆着，它们是我久违的朋友，目送我离去，盼我归来。
　　我迟疑了两分钟，提着包向前走。满架的扁豆花香里，我要继续走我的路。这也是我和它们一样的生长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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