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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飘香 风格独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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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红离开人间有五十多年了。但她留下的一百多万字的文学作品仍然在熠熠发光,馨香飘远,意念流长。萧红是一位有独特创作风格的乡土作家,她的作品充满着北大荒的地方色彩和乡野韵味。她的作品能给读者耳目一新之感,并且丰富了中国现代文学宝库。
  1940年12月20日,萧红以轻快活泼的笔调,明丽淡雅的色彩,写完了她的代表作《呼兰河传》。这部作品主题集中,思想明晰深沉。文笔流畅,语言质朴清新,散发着东北泥土的馨香,那独创的艺术风格已经步入了世界文化殿堂。
  《呼兰河传》以家乡小城――呼兰河为主人公,对旧呼兰城进行了全景式大扫描,真实而感人地再现了作者童年时代东北农村黑暗、板滞的社会生活,从而更加深刻地剖析了人们愚昧、混沌、麻木的精神世界。同时也肯定了他们与生俱来的善良、勇敢、顽强。但是,也谴责了这些乡土农人们身上所存在的弱点,表现了作者热爱家乡,热爱人民的无限深情。
  《呼兰河传》一开头就飘逸出东北大地的自然芳香。作者用清新的语句,描写了呼兰河畔的奇寒与空旷。
  “严冬――封锁了大地的时候,则大地满地裂口。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几尺长的,一丈长的,还有好几丈长的,它们毫无方向地,更随时随地。只要严冬一到,大地就裂开口了。严冬把大地冻裂了。年老的人,一进屋用扫帚扫着胡子上的冰溜,一面说‘今天好冷啊!地冻裂了。’赶车的车夫,顶着三星,绕着大鞭子走了六七十里,天刚一蒙亮,进了大车店,第一句话就向客栈掌柜的说:‘好厉害的天呵,小刀子一样。’等进了栈房,摘下狗皮帽子来,抽一袋烟之后,伸手去拿热馒头的时候,那伸出来的手在手背上有无数的裂口。人的手被冻裂了。”“天再冷下去,水缸被冻裂了,井被冻住了。大风雪夜里,竟会把人家的房子封住,睡了一夜,早晨起来,一推门,竟推不开了。”
  上述描写,虽然没有华丽的词藻和动听的语言,可她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真实的景物再现。在这些语言的背后暗暗地歌颂着东北人民不屈不挠地同恶劣的生活环境的抗争,从中也蕴涵着作者对劳动人民的同情。
  “大地一到了这严寒的季节,一切都变了样,天空是灰色的,好像刮了大风之后,呈着一种混沌沌的气象,而且整天飞着清雪。人们走起路来是快的,嘴里边的呼吸一遇到了严寒好像冒着烟似的。七匹马拉着一辆大车,在旷野里成串的一辆挨着一辆地跑,打着灯笼,甩着大鞭子,天空挂着三星。跑了两里路之后,马就冒汗了。再跑下去,这一批人马在冰天雪地里边,竟热气腾腾的了。一直到太阳出来进了栈房,那些马才停止了出汗,但是一停止了出汗,马毛就立刻上了霜。”这是何等的奥妙的细微的描写,这分明是人与自然的生与死的搏斗图,给人一种心灵的震颤,给人以抗争的力量。这是乡土文学壮美特征的显现。看,萧红笔下的大自然的奇特的景观,东北人不惧严寒的粗犷再现得多么刚健、厚实、壮美。虽然这里渗透着难耐的荒凉,但也从中散发着北方寒凉泥土温馨的芳香。
  茅盾先生说:“《呼兰河传》有一些比像一部小说更为诱人些的东西;它是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有讽刺也有幽默。开始读时有轻松之感,然而愈读下去,心绪就会一点一点沉重起来。可是,仍然有美,即使这美有点病态,也仍然不能不使你炫惑。”所谓炫惑的美,应当是萧红的特殊心境,在审美过程中所产生的“移情作用”的结果。作者运用了许多辛酸的谐笑,谴责了堕落的、不觉悟的、迟钝的人性。
  从第二章开始,萧红笔下《呼兰河传》就开始热闹了起来,形散神聚,以小见大。虽然是描写跳大神、扭秧歌、放河灯、演野台子戏、四月十八庙会等北方风情,有些事件虽然是愚蠢、蛮干的举动,却说明呼兰城里的现实生活是陈旧的。人们被几千年来的封建统治压迫得丧失了人的感觉,束手就擒于自然力的淫威下,没有什么欲望,只是寻求着自然的结果。“生老病死,都没有什么表示,生了,就任其自然地长去,长大就长大,长不大也就算了。眼花了就不看,耳聋了就不听;牙掉了,就往下吞;走不动了就摊着……”
  作者并不是拘于冷漠的描写,单纯地鞭挞他们身上的弱点,而是怀着深切的同情心,在讴歌着水深火热的劳动人民。
  《呼兰河传》是萧红创作的一个高峰。同时,在文笔上,也可称作是承前启后的作品,她由大轮廓的叙事写景,粗线条地勾勒群象,转向集中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由单一的、凄婉的语言转向幽默讽刺、多样化,从而把她愤世嫉俗的思想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读了《呼兰河传》,常常令人禁不住惊讶作者捕捉生活细节的才能和高超的渲染描绘能力。在小说众多的人物、纷纷的事件中,起穿线作用的,不是人们熟悉的一人一事或一物,而是浓郁的作者抒情。作者敏感的神经所能触到的是具体的罪恶,是一个个被历史统治阶级残酷地扭曲了的人性。然而它却引起了我们的美感,正如施昌东先生在《论美与艺术》一文中说:“揭露丑的艺术使人们对卑劣的丑恶的东西引起明朗的高贵的反感的同时,也就是使人们对于美好的东西更加热爱和向往,并为美好的生活而奋斗!”
  《呼兰河传》是严格意义上的萧红式小说,作品中充满着劳动人民生活的印象和丰富的感受。从文章中我们所能看到的北方人民的生活细节、人物动态的心理活动、风俗人情等等,比以往任何一部小说都更集中、更典型、更为北方化。
  读了《呼兰河传》,使人感到实在自然,毫无做作之感,那多角度地描写真有大手笔之感。从严寒冻裂的大地,到夏日阳光普照的后花园;从慈祥的老祖父到天真顽皮的小女孩;从野台子戏下的指腹为婚到正月十八娘娘讨子讨孙,从黑糊糊笑呵呵的小团圆媳妇到变成东大桥下的冤魂――拉着大耳朵擦眼泪的大白兔;从说话响亮的王大姑娘到有着顽强生命力的冯歪嘴子;以及那些跳大神的、卖麻袋的、磨豆腐的等等,无一不栩栩如生地出现在读者面前,令人难以忘怀。
  在多角度的历史镜头的后面,我们看到了停滞的、沉闷的、阴郁的自然风光和民情乡俗。生老病死都没有什么表示。生了就任其自然地长去。老,谁老了谁活该。病,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呢?死,这可是悲哀的事情了,父亲死了儿子哭,儿子死了母亲哭,哥哥死了一家全哭。嫂子死了,她的娘家人人来哭,哭了一朝或三日,就总得到城外去,挖一个坑把这个人埋起来。埋了之后,那活着的仍旧回家,照旧地过着日子,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上述描写中的人与事,尽在灰暗的日常生活的背景前,呈现着粗线条的大黑大白的带有原始性的色彩。这是实实在在的社会写实,没有虚构与夸张,只是平庸中见真谛。在这浓郁的乡土气息中流露着自然之美。其实《呼兰河传》属于地道的现实主义小说文本,如果仅从家庭叙述、人物生态和命运叙写所造就的真实感而言,这个判断,没有理由不被接受。虽然主人公没有贯穿全书的线索,故事和人物都是零零碎碎,都是片段,文章体裁的定位也游移于小说、散文、诗歌、自传的简单的悲喜剧的比附之间,甚至有“绘画化”、“杂文化”的说法。这种结构上的松散无轨,我们无法去定论,但《呼兰河传》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渗透着浓厚的现实主义的文化血浆,每一段、每一行都散发着泥土的芳香。因为《呼兰河传》是作家为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呼兰河畔的旧乡镇作的一幅真实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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