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娜的泡泡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赵　静

　　窗边鱼缸里的鱼宝宝悠闲地吐着泡泡，在阳光的照耀下，泡泡映射出五彩的光辉，让人沉浸其中。卡娜痴痴地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忘了是谁送她这一对可爱的鱼宝宝，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也许那人也只是想让她看到这样的美景而已，不想要什么回报。她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卡娜趴在书桌上，眼睛来回看着桌上的作业和鱼缸。
　　亲爱的，为什么学校总是要布置那么多的作业？为什么那些大人们告诉我们做什么都是要有目标的？为什么我们想要离开那束缚我们的铁笼子却总是逃脱不了？
　　亲爱的，这些答案在哪里？是否也像你一样藏在黑暗里找不到。
　　卡娜又一次在心里自言自语。对于她来说，这世界有太多的为什么。一年又一年，她看着自己身体上一点点的变化，她看到自己的问题一点点地增加，然后堆积成山。在她眼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另外一面。于是她决定把她的另一面亲切地称为：亲爱的。她把诸多的问题交托在亲爱的里面，她希望有一天能有人回答她的问题，然后自己能够轻松地生活。
　　她的手指触碰到鱼缸的表面，那么凉，那么洁净。鱼宝宝在里面快乐地游，快乐地吐着泡泡，让卡娜有些羡慕。
　　卡娜有些累了，手中的笔不自觉地放下。
　　或许是该休息一会的时候了，卡娜想着，然后沉沉地睡去。
　　
　　一
　　
　　卡娜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这个女孩真安静。可跟她呆久了才知道她压根就不是什么安静的小孩，顶多在学习时是个听话的孩子，除此之外简直就是个暴力女。整天动不动就拿着书去敲打那些男生的头，害得男生一见到她就大呼：暴力女，暴力女。当然，他们换来的就是一顿暴打。男孩子不服气地说，为什么总是打我们男生啊!卡娜振振有辞，她们那么娇小，我哪舍得。然后部分男生就晕倒。
　　不过卡娜从来不会打天哲，最多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但是谁都没有发现，就连卡娜自己也未察觉出来。
　　卡娜喜欢天哲笑起来那浅浅的酒窝，这让卡娜有点心动。而天哲也总会和另一帮男生小小地气气她，然后卡娜拿着一本书追着天哲满教室跑，两人都开心地笑。
　　这样的事多了，自然引起班上同学的注意。流言开始满天飞：天哲喜欢卡娜。其实卡娜听到这个流言时，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她看到他被男生们追问时那羞红的脸，笑意更深了。
　　亲爱的，他会喜欢我吗？
　　放学后，苏凌与卡娜一起踏着单车在路上飞驰，在分离的路口时，苏凌突然一脸笑嘻嘻地问卡娜，卡娜，天哲喜欢你，你有何感想？卡娜故作镇静地说，怎么可能呢？再说他喜欢关我什么事。
　　那你呢？喜欢他吗？苏凌不死心地问着。
　　才不呢!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卡娜假装一脸生气地说。
　　真的？苏凌还是不死心。
　　真的。卡娜严肃地看着苏凌，然后又飞快地转过头看着路口的车辆。她匆匆地对苏凌说了声再见，踏着单车飞速离去。
　　亲爱的，他会真的喜欢我吗？
　　后来卡娜发现流言其实也有些弊端，它让两个人的距离不断地拉远。天哲没有再出现在那群故意气她的男生里，她找不到他的身影，看不到他的酒窝。卡娜有些失望。她叹了一口气，却被吓倒了，她突然发觉到自己的不正常，什么东西在心中不断地衍生。她的内心在期望什么。她拼命地摇了摇头，不愿再想下去，她害怕。
　　苏凌却在这时来到卡娜的面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卡娜，想什么呢？卡娜嘟着嘴说，哪有想什么，我是在想你。苏凌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眼神来回地漂在卡娜和天哲之间。卡娜一拳狠狠地击在她的背上，低低地吼了一句：苏凌。
　　而此时苏凌正弯着背，拼命的咳嗽，然后嘴里念念有词，卡娜，你够狠的。卡娜做贼心虚地转过头，呵呵地干笑，说，有吗？苏凌一把把卡娜转到她的面前，说，好了，不说废话了，这个双休日有空吗？我约好了几个人去打篮球，你去吗？卡娜一听，开心地点了点头，说，去，当然去。坐在这教室里我都快闷死了。苏凌突然一脸惋惜地看着卡娜，说，真是可惜了这张脸，跟着这样的主人。卡娜又一拳打了过去，苏凌被打得喊了一声，吓得卡娜连忙逃出教室。然后听到苏凌在后面大叫着：卡娜，我跟你拼了。
　　其实卡娜与苏凌相识也是因为篮球的缘故。那是卡娜闲得无聊边吃棒棒糖边在操场上乱逛。逛了几圈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想要离开。可是当离开的时候视线却正好看到篮球场上正在打篮球的苏凌。利落的短发，优美的弧线，完美的落脚，让卡娜吃惊不已，她从来就不知道女生也可以这么帅。
　　于是卡娜当时就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和她做朋友。于是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苏凌的面前，说，你能不能教我打篮球。然后露出自以为最灿烂的笑容。虽然苏凌刚开始被这个还咬着棒棒糖的女孩子弄得一愣一愣的，但最后还是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这让卡娜高兴地拉着苏凌的手在球场蹦蹦跳跳，于是吸引了一群学生讶异的目光。
　　事后，苏凌还一直抱怨说卡娜让她丢尽了脸面。卡娜却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关系，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这话让苏凌一脸无奈。然后卡娜便会上去用手环抱着苏凌，说，好了好了，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你想这些干什么。苏凌一脸被打败的样子看着卡娜，然后两人相视而笑。
　　
　　二
　　
　　卡娜最近有些难过。她发现天哲再没出现在她的身边，而那些流言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散去。谁也没有再提过：天哲喜欢卡娜。流言，来得快去得也快。
　　卡娜有些不甘心，但她不敢去接近天哲，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有些在乎他。
　　亲爱的，为什么我们会这样呢？
　　她抬头去寻找他的身影，却发现此时天哲正和班里的忧紫在一起。两人拿着一本练习本，似乎是其中的一人正在问问题。可这一切看在卡娜眼里却是那样地刺眼。她看到天哲扬起笑脸，露出浅浅的酒窝，而此时的忧紫也是一脸的微笑，脸有些红晕。卡娜盯着那样的画面，心被狠狠地刺痛，满满的嫉妒压在胸口，令人窒息。
　　亲爱的，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满满的问题让卡娜感觉身体沉重，这些问题到底谁来解答。卡娜突然想到了苏凌，她想如果今天苏凌会问她和天哲的事情的话，她就告诉苏凌她的想法。卡娜不想主动告诉苏凌，让她感到自己的谦卑。
　　可是那一天，苏凌却有些奇怪。那天，谁都没有开口，两人在分岔口，默默地走自己的路。谁也没问谁今天各自的怪异。
　　几天后，流言再次满天飞。依旧是关于天哲的，只不过这次流言的女主角不再是卡娜而是忧紫。卡娜觉得难受极了，她就好像过时的玩具被人们丢弃一样，受着冷落。她不自觉地望向他，却看到他那曾经熟悉的羞红的笑容。
　　耳后突然传来苏凌的声音：看吧，看吧，你不主动一点，人家都跑远了。卡娜有些愤怒地站起来，转过身。她有些失去理智，盯着苏凌，低吼着：苏凌，够了。
　　然后她看到苏凌极其震惊的脸，说，卡娜，你真的喜欢他。卡娜捂着自己的嘴，懊恼着自己刚才的失常。她的言行证明了一切。苏凌静静地看着卡娜，卡娜感觉苏凌眼里闪过什么，那么地快，让她捕捉不到。最后她看到苏凌那张悲伤的脸，不再说什么。
　　亲爱的，我们可不可以不妒忌，可不可以不悲伤。那样让我感到自己非常地丑陋。我们是怎么了？
　　这天放学，卡娜看到苏凌没有叫她就离开了教室，她知道苏凌不会等她了。卡娜也没有急匆匆地回家。她感觉全身难受，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都是那样地疲惫。她就那样地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同学问候了几句之后也不再搭理她。
　　慢慢地，卡娜在迷迷糊糊之中睡着了。
　　梦里，卡娜看到自己的房间，看到窗边鱼缸里的鱼宝宝吐着泡泡。然后看到泡泡漂移到水面时，破了。卡娜的心痛了。
　　当卡娜醒来时，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天已有些黑了，昏暗的光线照到教室里显得那样地诡异，让卡娜打了一个寒颤。似乎在这朦胧的黑暗里不知谁正在安排一场阴谋，让人陷下去，不可自拔。

　　她急匆匆地离开教室，她想逃离这一切，她在害怕。
　　当她经过篮球场时却听到一阵阵“嘭嘭”的声音，有人在打篮球。卡娜有些期盼，她想或许是苏凌，她开始幻想着她和苏凌打招呼的画面。
　　可是当她来到球场时却看到另一个人，只是有着苏凌的影子。相似的动作，相似的弧线，相似的落脚点。卡娜一时错觉，好像那个人就是苏凌一般，她为那个人鼓起了掌。几声清脆的响声惊醒了完全痴迷于篮球的人。当那人转过头来，卡娜才发现那个人竟是同班的倪俊。他也觉得很惊讶，沉默了一段时间，两人突然开口，你怎么还在这里？
　　卡娜被这突然的默契弄笑了。你打球时真棒。她突然说了一句不着边的话。
　　谢谢。过了很久，他才说一句话。卡娜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因为天边的太阳已完全落下。卡娜不知该再说什么，两人又是一阵的沉默。这样的沉静，让卡娜觉得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
　　“嘀嗒，嘀嗒，嘀嗒……”
　　
　　三
　　
　　卡娜开始注意到倪俊，她发现平时的他是个很活泼的男孩，和周围的男生总是能打成一片。她发现他很热爱篮球，打篮球时是那样地认真。她发现他的笑很灿烂，和天哲的不一样，没有浅浅的酒窝。
　　卡娜的心又开始痛起来，对于天哲，她是想忽视的。她不想再在那群故意气她的男生里找他的身影，不想再看到他微笑时那浅浅的酒窝，不想听到他和忧紫的流言时感到心痛。她开始注意倪俊。或许只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罢了。
　　而自从那次之后，倪俊也会来找卡娜。她在那群男生中找到了他，只不过他并没有像那些男生一样地气她，只是静静站在他们中间看着她而已。卡娜有些事情，倪俊也会偶尔帮帮忙。他们在班级里就像是一对另类的朋友，卡娜这样想。
　　班级里的那些人可不是这样想的，他们认为这很异常，于是流言又开始满天飞：倪俊喜欢卡娜。卡娜有些悲哀，对于这些流言，她开始反感。因为她认为流言只是流言，没有什么可信度，而且还会破坏人与人之间的美好友谊。先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她的面前。
　　但这次却没有跟以前那样。倪俊并没有疏离卡娜，依旧像以前一样。这让卡娜很高兴，或许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才会不怕人说。
　　现在卡娜最担心的是她和苏凌的事情，她和苏凌已经好久没说过一句话。
　　亲爱的，曾经我们那样地爱笑，那样快乐地打篮球。可是现在的我们变成了这样。曾经的我们在哪里？
　　没有人告诉卡娜时间能让很多东西改变，也没人告诉她流言其实也可以是真的。
　　那天是卡娜值日。其他人把自己的任务完成后走了，卡娜还在忙着自己那一部分。当她完成之后，她却发现倪俊站在教室门口。她对他微笑，然后开玩笑地说，你怎么还在这里，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我是在等你。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倪俊很坚定地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教室里有异样的空气在流动，让卡娜有点想逃。
　　卡娜，我喜欢你。一句话让卡娜有点不知所措。她不知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不是什么都没有吗？她愣在那里，不知该做什么。眼睛不停地向四周张望，却在这个时候看到在窗边的苏凌。她看到她一脸的伤心，她看到曾经的自己。她全身颤动了一下，她感到好怕好怕。
　　苏凌似乎感觉到卡娜的注意，迅速离开。卡娜看到苏凌离开，她想要去追苏凌。她绕过倪俊，正想冲出去，却被倪俊捉住了手臂，硬生生地把她拉住了。她看到他的脸，同样是那样地害怕，眼里是那样地不安。
　　卡娜狠了狠心，挣脱着他的手说，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她不知她还能说些什么。他的手放松了，然后从她的手臂上慢慢地脱落，是那样地无奈。她抬头看到他悲伤的脸，就好像失去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她咬了咬牙，冲出去了。她的心里一遍遍、一遍遍地道歉。
　　在球场上，卡娜看到了苏凌。她跑过去从背后捉住了苏凌的手，叫了一声：苏凌。她发现苏凌的手颤抖了一下，她想解释刚才的一切。而此时苏凌却转过头，卡娜看到她脸上的伤悲和眼角的一丝泪。然后她听到了苏凌说，恭喜你了，又有人喜欢你。
　　卡娜的心被什么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是那样地痛。她放开了苏凌的手，然后看着苏凌离开。
　　亲爱的，她为什么要恭喜我，为什么她不向我大吼，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卡娜就这样呆呆地站在球场上，她不知道三个人的悲伤该怎么去解。
　　
　　四
　　
　　自从那天以后，三个人都变得异常沉默。对于那个流言，谁都没有再理，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
　　暑假里，卡娜整天呆在家里，看着鱼缸里鱼宝宝吐着美丽的泡泡。
　　终于有一天，卡娜的母亲不想让女儿这样整天呆在家里，她不知道卡娜为什么在这个暑假会异常安静，不像以前那样和她的好朋友苏凌出去打篮球。她走到卡娜的身边，看到卡娜正痴痴地看着鱼缸，她有些担心。她说，卡娜，出去玩吧，不要整天呆在家里，这样对身体不好。
　　可是妈妈，我该去哪里呢？外面没有我要去的地方了。卡娜淡淡地说着，这让母亲有些心痛。
　　为什么不去你和苏凌常去的篮球场？母亲提议道。
　　那里还会有人欢迎我吗？
　　会的。即使那里的一切都在改变，但那里不是还有你曾经美好的记忆么？你要相信那些都不是假的，那些是不会改变的。还有苏凌，你要相信她。母亲边说着边看着卡娜，她看到卡娜的眼里闪现出一丝光彩。
　　卡娜看着鱼缸里的泡泡，破了，却又从鱼宝宝的嘴里吐出来。
　　卡娜突然站了起来，说，妈妈，我要出去一下。母亲看着卡娜离去，嘱咐了一句，小心点。她知道女儿遇到了一些事，但最终还是只有她自己能解决，因为她也经历过那个花一样的季节。
　　卡娜来到了她和苏凌平时打篮球的地方。她看到苏凌已经在那里了，苏凌的头发开始有些长了，投篮的动作也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卡娜觉得在那一段时间里，苏凌改变了很多。
　　这时苏凌看到了卡娜，卡娜以为她又会逃，于是叫了一声：苏凌，你不要再逃了。说完这句话，她看到苏凌笑得直捂住肚子。然后她看到苏凌来到她跟前，敲了敲她的脑袋说，我干吗要逃啊？你以为你有多厉害。卡娜看着苏凌，一脸的迷茫。
　　苏凌拉着卡娜坐到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卡娜看着苏凌，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卡娜。最后还是苏凌先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打篮球吗？
　　我不知道，我知道你打球很帅，我从来就不知道女生打球也可以这么帅的。卡娜说出了心里话。
　　苏凌呵呵地笑了几声，又继续说着，其实我的球技是有一个人教给我的。当时我看到他打篮球的样子是那样地认真，他的那股认真劲吸引着我。后来我就找他，让他教我打篮球。如果是别人的话，肯定会嘲笑我，说女生打什么篮球，那么柔弱。可是他没有，还那么认真地教我。那时我很高兴。卡娜沉默不语，她知道苏凌口中说的那个他是谁。因为他和她的球技是那样相似。
　　可是后来，苏凌停顿了一下，他向你告白了。你知道吗？那时我的心很痛，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喜欢的竟然是你。
　　为什么你不向他告白？或许那样的话他就会注意到你，就不会注意到其他人，或许后来他会喜欢上你的。卡娜问道。
　　没用的，卡娜。我向他告白过，就在那一天我们在回家的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他没有像你所说的那样注意到我，他还是喜欢你。
　　卡娜听到苏凌的话，心被刺痛了一下。原来那天她们同时失恋了。
　　后来我在想，为什么我们会这样，为什么我们都得不到好的答案。后来我才明白，因为我们都不够成熟，我们在这些面前还只是小孩；我们不懂怎样去把握它，不知道怎样做才不会伤害别人。
　　卡娜靠在苏凌的肩膀上，说，没事的，这一切都会过去的。那些悲伤，那些伤害也会过去的。
　　苏凌握着卡娜的手说，嗯，一定会过去的。
　　
　　五
　　
　　很久很久以后，卡娜和苏凌都长大了。
　　后来的后来，卡娜告诉苏凌，她们的青春就好像鱼宝宝吐的泡泡一样，泡泡虽然美丽，但最终都会破灭掉的，然而那段时光却异常美好。
　　苏凌说，那只是我们生命里美丽的开始。然后两人彼此看着，笑了。
　　有没有人告诉你，我们的青春之花是在疼痛之后，才开出最美好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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