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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给力”词义发展的隐喻认知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张丽影

  摘 要: 本文从隐喻认知的角度来分析 “给力”词义发展过程的内在机制,探索其中的认知规律,反映出人类的思维方式和心理,通过对隐喻与词汇发展的关系的进一步阐释,深化对隐喻和认知语言学的认识。
  关键词: “给力” 词义发展 隐喻 认知
  
  一、引言
  2010年最流行的网络新词当属“给力”。近年来对于网络新词的研究,一直是不少语言学家关注的焦点。国内外学者对此基于不同的理论和角度做了研究,而认知语言学的兴起和发展为词汇学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方法。
  1980年Lakoff和Johnson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认知工具――隐喻。它是存在于人脑里的通过归纳后由跨认知域投射反映事物本质的一种表达方式,是人类基本的、重要的认知方式之一。[1]该工具具有很强的解释力,自然语言中有很多现象可以通过隐喻的作用来分析和说明,也就当然能够用来解释网络语言。目前已有不少学者提到过隐喻对网络词汇发展的影响,但就单个词汇进行详细分析的还不多见。本文拟从隐喻认知的角度解释“给力”一词的发展运用,阐释其中的认知规律,以及隐喻和词义发展的关系,以便对隐喻和认知语言学有更深的了解,从而加强对新词的理解。
  二、隐喻认知理论
  对隐喻的研究,起初主要研究其作为一种较常见的修辞手段,而当今认知语言学和心理学研究显示:本质上隐喻是一种认知现象,是人类思维的一种方式。[2](刘丽,2004)Lakoff和Johnson(1999)指出:隐喻对于概念,尤其是抽象概念的形成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1]他们还认为:隐喻结合原型范畴理论、转喻和意象图式可以很好地解释多义词形成的原因,以及多个义项间的关系。人们用一个词语来表达多种事体和意义,是因为这些事体和意义之间具有某种联系,这种联系是来自同一意象图式或图式变体,简单地说就是同一原型,只不过图式代表一种理想化的认知模型,是抽象的原型,在实际运作中不一定能与所有客观事实相吻合。语言中的范畴其实都是原型范畴,其中的语义范畴就具有原型范畴的很多性质,一个多义词所形成的语义范畴中各义项的地位是不同等的,这就像原型范畴一样,有中心义项和边缘义项之分。中心义项就相当于原型义项,它往往是人们首先获得的,也是语符最原始、最基本的义项,语义范畴就是围绕这个原型义项不断向外扩展而逐步形成的。[3]这既可以解释多义词现象,又可以提供创造多义词的依据,很多网络新词的产生就符合这一机理。“给力”一词的盛行也不例外,即它的原型或ICM在现实生活中找到了广阔的认知域,通过隐喻映射适应了不同的认知需求,为“给力”创造了新义,从而使它得以流传。
  三、“给力”的隐喻认知
  目前,“给力”文化正迅速在网络及现实生活中蔓延,而这势必造成该词词义的扩展和延伸。“给力”单从语法上讲代表“给予力量”的意思,它源自汉语的两个单词“给”和“力”。而在实际运用中,“给力”被赋予了丰富多彩的意义。那么它经历了怎样的认知过程,也就是如何被人们烂熟于口的呢?
  1.“给力”的基本意义及作为原型意义的理据
  据高海波博士考证,“给力”其实是一个古词,它是中国古代官府给官员支付薪酬的一种方式,即以力役的形式向官员支付薪俸。具体而言,就是朝廷根据官员的等级,拨给数量不等的劳役,为官员免费耕种田地或提供家政服务。(高海波,2010)在刘国新编撰的《中国政治制度辞典》中就有“职官给力制度”[4]词条。秦汉以来,历代朝廷都制定法律规定,百姓除纳粮外,成年男子必须为朝廷服力役和兵役。服力役的百姓,有“力”“事力”“吏力”“力人”等不同叫法。所以朝廷向官员供给劳役就叫做“给力”。即使在力役制度取消后,朝廷仍然按给力人数,折成钱粮后支付给官员,这笔费用往往超过官员的工资。后来逐渐演变成了发饷。
  作为该词本义,它具有以下几个特征。
  首先,以具体的人为落脚点,符合人类认识发展的一般规律。早期人类的一种典型思维特点是把人自身作为衡量周围事物的标准。当认知进入更高级阶段,人类已经熟悉的东西(包括人自身的身体和器官)就成了人们认识、体验和描述其它事物,尤其是无形的、抽象的、难以定义的事物的基础。这符合人类以自我为中心,由近及远、由自我到非自我、由实体到非实体、由具体到抽象、由简单到复杂的认知规律。作为“劳力”的本义中的“力”,是人自身,是人类赖以实现隐喻化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源域。
  其次,它可以扩展出其他意义,即有扩展的潜力。Dirven和Verspoor(1998:31)提出3种确定中心意义或凸显意义的方法。其中有一种就是按照扩展方法,可以扩展出其他意义的基础的那个意义。[5]该本义作为一件具体的行为,本身包含很多潜在的从具体到抽象的过程。比如它牵扯到给多给少的问题,牵涉到发放双方的权利义务关系问题,牵涉到双方满足与被满足的利害关系,以及情绪情感方面的支配关系问题,等等。这就给该本义意义向外延伸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
  最后,它年代最久远,可以认为它是该词词义发展在历时方向上的一个起点。[6]但不一定准确。“关于词义的演变,已很难从历史上找到明确的证据,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即词义的历史演变的结果使多个义项共存于一个共时平面上,构成词语在这一共时平面上的语义范畴”。(赵艳芳、周红,2007)一个词语不同的义项构成这一词语的语义范畴。这些义项有中心词义和非中心词义之分,它们之间又有一定的联系。根据认知语言学的观点,它们之间的这种联系就是通过隐喻机制而建立起来的。
  事实证明它确实具有作为扩展的基础的潜力,在下文实例的跨域认知分析中我们就可以得到印证。但为什么不是“给力”的其他意义来作为其中心意义呢?可能争议最大的就是“给予力量”能否为具体的基本意义的问题,而这样做是存在问题的。
  2.“给力”词义的发展及其认知解释
  近年该词最早一次出现于网络上给动画片《搞笑漫画日和》时的配音。有一集《西游记:旅程的终点》,唐僧师徒历经磨难到达天竺,发现所谓终点只是一面写有“天竺”二字的小旗子,孙悟空便对唐僧抱怨说:“这就是天竺吗?不给力啊师傅。”悟空的话是说这场面太小气,哪有神圣殿堂的感觉,我费那么大劲来,不值啊,不能满足我精神的需求。后来这番话也成了“给力”一词的渊源。我们可以很容易地联想到“向官员供劳役”的基本意义,因为悟空他们费劲来到天竺,是想劳有所获――面对神圣大殿,见到如来,取得西天真经。这和旧时官吏为朝廷聚贤纳士、献计献策、甘洒热血,而后朝廷发给他们劳役、俸禄是一样的。人都希望劳有所得,这是一种人之常理,易于在词义之间发生相似联系。而“给予力量”本身就有些抽象,而且它也不易于联系,“力量”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值与不值的精神要求”相联系的。较之则“供给官员兵役”更适合作为基本意义。
  “给力”流行于南非世界杯期间。球迷不说“越位”或“进了”,而喊“给力”。想象看球的人,在进球那一刹那,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当然比发了俸禄的官员还要高兴。由于恰好能很好地表达网友看球赛时的情绪,“给力”顿时广泛流传。这里是一种潜在的内心情绪的联系,而最直接的联系发生在老板给员工涨工资这一事件域,职员们私下议论公司涨工资时,往往会说:“这Boss真给力啊!”这里“给力”就恰如其分,过去的发俸和现在的发工资实际是不同时代的同一件事情,两者一样地大快人心。
  课堂上,学生们说:“这课上的好枯燥,不给力呀!”此“不给力”指“没意思,让人昏昏欲睡”。学生学无兴趣想放弃,就好比官员嫌朝廷俸禄太少,不愿再为其效力一样。古义与课堂认知域发生联系,“给力”与“给劲儿”意思邻近,符合当时语境,也就自然达到了流行语的替代作用。在《魔兽世界》或者是DOTA游戏中,如果看到好的装备,玩家也会痛快喊出:“这装备真给力啊!”因为人们玩得尽兴时的心情同样跟官员领很多的薪俸时的感受是相同的,“装备”和“俸禄”在不同语境下取得了异曲同工之妙,“给力”当然切合。渐渐的,“给力”被用来形容一种感受。它和“给劲儿”“爽”“极好的,太棒了”等特征发生相似联系,词义发生了二次隐喻,产生了新的义项,于是也就产生了一大堆“给力”“不给力”一类的词汇。所谓“不给力”就是形容和自己预想的目标相差甚远,让人失望、泄气;而“给力”自然就是“有帮助,有作用,给劲儿,给面子”的意思了。经过联想和无数次反复使用,其“酷”的意义逐渐巩固并约定俗成,从言语词向语言词的转型逐渐完成,并为人们所接受,于是就出现了各大媒体争相“给力”的局面。像时下流行的热门话题“物价上涨”、“房屋吃紧”、“财政转紧”都给“给力”的风靡提供了助力。
  例:央行给力 货币政策名义宽松实转紧缩
  (《重庆晨报》,2010?摇年?摇11月12日)
  CPI创25月新高 食品给力74%
  (《沈阳晚报》,2010年?摇11月12日)
  春运,“国航”添堵很“给力”
  (《光明日报》,2011年1月25日)
  纵观“给力”流行于当下的情况,丰富多彩的隐喻义大体都是由其基本义在现实语境下逐渐地向外延伸的产物。虽然年代久远,古义已淡出人们的记忆,但是在新的语境下,隐喻为“给力”的复活找到了出路,让它伴随着人们认知领域的延伸而流行,这个过程是符合人类一般认知发展的。
  “给力”已经渗透到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随着不断地运用,它的词义将被扩展到各个认知领域,从而产生更多的隐喻义。
  四、结语
  近年来出现了大量的网络流行语和句子,这都值得语言学习者多关注和思考,进而发现它们的规律和内在形成机制,帮助人们理解并形成正确的语言行为习惯。网络新词代表一种大众时尚,一种时代文化,但却不是主流文化,这说明这些词语的使用还有待进一步商榷,不能胡用、滥用,用力过猛,处处“给力”,就会让人无法理解。
  
  参考文献:
  [1]George Lakoff,Mark Johnson.Metaphors We Lived By[M].London: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2003.
  [2]刘丽.网络语言中的隐喻现象的研究[J].长春师范学院学报,2004,(3):134-137.
  [3]王寅.认知语言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6.
  [4]刘国新.中国政治制度辞典[M].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出版,1990.
  [5]陆俭明,沈阳.汉语与汉语研究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6]彭利贞,许国萍,赵微译.认知语言学导论(第二版)[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
  [7]赵艳芳,周红.语义范畴与词义演变的认知机制[J].郑州工业大学学报,2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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