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岭上古银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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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省浏阳市达浒镇榴花岭上有一棵古银杏树,一直无缘识得。前不久的一个星期天,我邀上几个朋友,特意前往。
沿着一条小溪溯水而上,小溪好像跟我们捉迷藏,时隐时现,只是那脆脆的泉声一直伴随。路越来越难走,先是水泥路,接着就是砂石路,进了山就只有机耕路了。小车开到半山腰一处已废弃的民居旁,再往上走就更难了,机耕路只剩下两条槽,用当地人的话说,是猪槽坑路。我们只得弃车步行。
大约走了两里多山路,我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巨大的浓阴覆盖,在深浅不一的绿色里格外显眼。我断定那处浓阴处就是杏树生长的地方。我们又爬了半里路,终于来到了古银杏树下。
这是一个向阳的山坡,银杏树不是一棵,而是一群,最大的有两棵,小的三棵。两棵古老的银杏树干粗壮,均要七八个人才能合抱,高约三十米,树皮粗糙,沟沟壑壑地隆起,像一位老者青筋鼓起的手。两棵银杏树一棵略粗,另一棵略小。树干上均系着绿色的古树保护牌,上面写着树名和树龄。大的那棵树龄3350年。小的树龄1300年。樹干三米多高的地方开枝,枝条大的有水桶粗,小的也有胳膊大。由于相挨得近,枝条互相交织。遒劲的枝条上,喷涌出绿色的叶,将整个山坡都盖得严严实实。银杏的叶子格外灵巧可爱,像一把把小扇,叶脉比叶子颜色略深,一丝丝从蒂部散开,那色彩翠中带蓝,绿中带黄,让我笨拙的笔无法描绘,只感叹自然界这位巧匠的神奇。特别令人称奇的是,从右边这棵树斜生出一枝,连接到了相距十多米远的另一棵树上。我反复观察,没看明白到底是两棵树分别长出的树枝连到了一起,还是这一棵的枝插到另一棵里了,好像它们生来就是这样,枝连着枝,手牵着手。
“这是一棵连理树”,有朋友感叹。
“这是夫妻树”,有人肯定地说。
人世间有恩爱夫妻,金婚银婚钻戒婚,白头到老不分开,难道自然界也有这类恩爱的夫妻树吗?
离这两棵树十多米的地方,有一棵树龄百年以上的银杏,两人合抱粗,枝繁叶茂,放在别的地方应该也算是古树了,但在这两棵大树旁,就显得年轻,充其量是树儿子。虽然是树儿子,但保护牌上写的树龄也有230年了。不远处还有两颗碗口粗的银杏树,我们称它为树孙子了。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群银杏树呢?我站在古树下想,这个山坡虽然远离集镇,但也不算太高,从地形可以看出,这是一片老屋场。这个屋场应该也算是大户人家,或者是几家聚居在此,是什么原因使这里由繁至衰?这大概与常玉春血洗浏阳的传说有关。
元末明初,朱元璋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请军师刘伯温为其观天象。刘伯温预测三百年后浏阳将要出天子。朱元璋为了保其江山世代相传,遂大开杀戒,诛杀浏阳人。浏阳人几乎被赶尽杀绝。几十年后,湖北、广西两地的人相继大量涌入,浏阳才渐渐恢复了生机。难道是那场劫难使这里归于沉寂?
古树是有记忆的,是活着的生命史。岁月丰歉,风霜雷电,古树都会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记录;哪怕是谁在树上砍了一刀一斧,古树就会在那里渗出血,鼓出结,好像要记住生存的不易。只有爱树的人才看得出,只有对树有感情的人才读得懂。眼前的这些古树,也许就见证了当年那场血雨腥风,在它的某圈年轮里就有凸凹不平的纹路,至今还在颤抖和低泣。
人类与树历来是分不开的,或者说人类从来就离不开树,上古时代为防止野兽袭击,人类栖身树上,称为有巢氏。是树给人遮风挡雨,躲避猛兽。现代人更是离不开树,人口绸密,空气污染,需要大量的树吸纳消化,释放氧气。我们无法想像,没有树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然而,一些人却从不知道爱惜树、保护树。大跃进、大炼钢时代,山上的大树绝大多数化为灰烬,就连祠堂庙宇内的古树也因为与宗教和“四旧”挂上了钩而难逃厄运,剩下的古树真是死里逃生,命运多舛。眼前的这几棵古银杏树能够挺立在此,实属不易。
我仰望着古银杏树,久久地,表达我的敬意,也表达我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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