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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荒诞派戏剧对传统戏剧的反叛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谢琪

   摘 要:荒诞派戏剧有别于传统戏剧,不论是在内容上还是在形式上都体现着对传统戏剧的反叛。文章以《等待戈多》为例,从戏剧时间的运用、情节的设置、场景的布置和戏剧结构与戏剧体裁含义上讨论荒诞派戏剧是怎样实现对传统戏剧的反叛的。
  关键词:戏剧内容;“三一律”;戏剧形式;悲喜剧;《等待戈多》
  荒诞派戏剧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出现在西方的一个戏剧流派。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作家有阿达莫夫、贝克特、尤内斯库等,他们在戏剧中用特有的荒诞手法来表达其主旨——世界的荒诞性和生存的荒诞性,从而进行对传统戏剧的反叛。《等待戈多》作为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作,也遵循其思想特征和艺术特征,本文以《等待戈多》为例,从荒诞戏剧的戏剧内容和戏剧形式对传统戏剧的反叛作一探讨。
  一、对传统戏剧内容的反叛
  (一)时间的不整一
  荒诞派戏剧与传统戏剧作家很重视“三一律”背道而驰。从亚里士多德最初提出“三一律”之后,“三一律”在经过西方剧坛几百年的发展和规范规范最终在16世纪成为了传统戏剧创作的标准,它要求所有的剧作都必须按照“三一律”的结构模式来创作,其框架结构必须做到三点,行动的整一、地点的整一、时间的整一。但荒诞派戏剧不仅是从形式上,还从本质上摆脱了“三一律”的束缚[1]。时间在荒诞派戏剧中被模糊了,既没有标明“事件”所发生的年代或日期,观众也感受不到“事件”里时间的流逝。
  《等待戈多》里的时间失去了实在意义,爱斯特拉冈和弗拉季米尔之间关于今天是星期六还是星期天这个话题的讨论揭示了在这个“事件”中,“昨天”、“今天”和“明天”是模糊不清的,今天可以是星期六也可以是星期天。波卓在第二幕中回忆自己与这两个流浪汉相遇的时间也表现得模糊不清,“好像”“也許”表现出对时间的不确定。而第一幕和第二幕看似是今天到明天的距离,但枯树却在一晚后长出了新叶,这显然不是一晚上就能长成的,这表明我们所看到的和“事件”里所表现的,以及它真实发生的不是出于一个时间线。观众看到的是几分钟里灯光一暗一亮,演员所表现的是夜晚过去,新的一天来临,而环境告诉我们的是四季在更替,时间在流逝。在传统戏剧中时间可以作为一条线索,贯穿全文。而荒诞派戏剧中时间与剧情脱节,被模糊化概念化,并且成为作者表现荒诞的主题。
  (二)情节的不连续
  在时间与剧情脱节后,荒诞戏剧内容也与传统戏剧内容有着不同的表意作用。传统戏剧有着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让观众的思想感情和作者创造的艺术世界相融,感剧中人物所感,想剧中人物所想。而荒诞派戏剧所要表现的“无意义”让舞台时间显得格外冗长,无意义的对话和无意义的剧情让时间也变得无意义,正是这无意义的时间就是荒诞剧要表现的主题——时间是生命的表现形式,当生命无意义时,时间也会变得空洞。荒诞派戏剧作家认为当观众的情感不受剧情和演员的影响之后,他们就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接受体,而是作为思想的产出体。这样在形式上起到了戏剧离间的效果,达到了表达荒诞主题的目的。
  《等待戈多》中第二幕和第一幕的情节重复,人物之前的对话天马行空,拼凑不出一件完整的事情,而通过反复的情节、重复的语言、毫无逻辑的对话来体现戏剧内容的无意义,与传统戏剧的内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且情节里的人物个性也并不鲜明。传统戏剧中不管是正面人物还是反面人物都是个性鲜明的,《等待戈多》中的人物是穷困潦倒、身体残废的木偶式角色。处处彰显反叛。
  (三)语言的不连贯
  传统戏剧作家的创作有一定约定成俗的语法规则,用词讲究,语句通顺,文笔流畅,对剧情有解释说明的作用,推动剧情发展。而荒诞派戏剧的语言没有连贯通顺的逻辑,更多的是以唠叨絮语和沉默来表现世界的荒谬。沉默通常在传统戏剧中被视为结束或者开始,而在荒诞剧中,沉默延续了话语,表面的沉默和深层的思想相互依存相互对立,拓宽了荒诞剧的表现形式[2]。
  《等待戈多》中的对话完全是毫无意义的闲谈,爱斯特拉冈和弗拉季米尔两人的对话重复啰嗦,波卓和幸运儿的对话满是粗鄙的谩骂,缺少主题,漫无目的。与此同时,对话中间的沉默显得格外突出,沉默更加表现了时间的无意义,揭示了世界的荒诞性。
  (四)场景的不写实
  戏剧与小说、诗歌的根本区别在于戏剧有舞台场景。舞台场景是戏剧构成诸多元素中不可缺少的因素之一。例如古希腊戏剧的演出舞台是一个露天剧场,只有人物对白,没有任何场景。在伊丽莎白时代,戏剧在剧院上演,场景布置周密。而萧伯纳、易人生的舞台场景更现实、更贴近生活。由此可以看出,戏剧的舞台场景是在发展着的,从无到有再到贴近生活,都是为了增加戏剧环境,让观者产生认同感,达到共情或移情的效果。然而荒诞派戏剧的场景是抽象的荒诞思想的具体化表现。
  在2016年的柏林戏剧节上,《等待戈多》中的树变成杆子,木墩变成深坑,月亮像探照灯一样,流浪汉没有了帽子和靴子,幸运儿也没有手提箱和鞭子等道具,取而代之的是一床永远理不清的粉色大床单。这部剧的导演伊万·潘特列夫说戏剧中“世界已经不是那个样子了,但世界的本质没有改变”。该剧舞美、道具方面如此抽象、简洁的设计也影响了戏剧的表演方式,演员出场是从深坑里爬出,象征着人类地狱般的生存环境,其实这一切从本质上遵循了原作在内容和形式上的高度统一,突出演员表演也继承了荒诞派反传统的革新精神。导演通过改变某一细节,在里面加上自己想表达的思想情感,使同一部戏剧有不同的表现方式。
  如果说对“三一律”的反叛主要表现在时间、情节、场景方面的话,那么对戏剧形式的反叛就主要体现在戏剧结构和戏剧体裁上。
  二、对传统戏剧形式的反叛
  (一)结构的循环延伸
  荒诞派戏剧作家在戏剧的结构上运用了一种完全不同于传统戏剧的手法来表现荒诞派戏剧。传统戏剧作家重视戏剧的框架结构,在一部传统戏剧里必须存在开头、发展、冲突产生、冲突解决以及结尾五个阶段[3],而荒诞剧从传统戏剧的框架模式中脱离出来,在荒诞剧中,开头就是结尾,结尾也可以是开头,这样循环的圆形戏剧结构取代了传统戏剧中的线性结构,使荒诞派戏剧的主旨得到更明确的表达。即世界的荒诞性和生存的荒诞性。   以《等待戈多》为例,第一幕的开头是黄昏下,爱斯特拉冈和弗拉季米尔在树下等待戈多,而第二幕的结尾还是黄昏下的爱斯特拉冈和弗拉季米尔在树下等待戈多,并且重复着同样的对话,这样的循环式结构突破了传统戏剧结构的框架,淡化了内容,突出结构设置的荒诞,使戏剧在形式和内容上完结,在意义上无限延伸。摧毁传统上的意义,同时又在无意义中显示意义,赋予戏剧一种新的形式功能[4]。这种新的形式功能,让观众不再拘泥于戏剧本身,而是跳脱开戏剧的内容,形成思想上的共鸣。正如戏剧的落幕,内容上以流浪汉们继续等待戈多为结束,而形式上,又与戏剧开头相呼应。这种新的形式功能,让读者观众不再拘泥于剧本本身,而是跳脱开戏剧的内容,形成思想上的共鸣。正如话剧的落幕,形式上以流浪汉们继续等待戈多为结束,而深层意义上,人们则会思考流浪汉们的生活是否还在重复着,等待着,认为戈多明天就会出现,从而反思自己是否也在这样浑浑噩噩地重复着。这一循环式结构侧面反映了世界的不可捉摸、不可理喻的荒诞性,使荒诞派戏剧从形式上区别于传统戏剧。
  (二)体裁的荒诞本质
  从体裁来看,荒诞派戏剧不同于传统戏剧中的喜剧、悲剧或是悲喜剧,而是一种酷似悲喜剧,但是与悲喜剧又截然不同。传统意义上的悲喜剧是指有悲剧的情节但是有喜剧的结尾,像是悲剧又像是喜剧。例如莎士比亚的《辛柏林》《冬天的故事》《威尼斯商人》等都是属于悲喜剧。而荒诞派的悲喜剧是以喜剧的形式表现悲剧。荒诞派戏剧作家认为人生的荒诞才是荒诞悲剧的本质,所以在荒诞剧中,人物的个性被抽离,没有思想,只是一个人的躯壳而没有作为人的本质的东西。
  《等待戈多》中爱斯特拉冈和弗拉季米尔试图自杀,但都没有成功。第一次是害怕树枝承受不了他们的体重,而下不了决心。第二次是用来上吊的绳子又断掉了。当他们丧失所有的希望,甚至连死亡的希望都没有了的时候,弗拉季米尔却以戏剧的口吻问道:“难道你要我把裤子脱掉?”这就是荒诞派悲喜剧的怪象。《等待戈多》中的流浪汉爱斯特拉冈和弗拉季米尔、瞎子波卓和哑巴幸运儿不是心里不健康,就是身有残疾,他们不具备传统戏剧中主人公或者英雄人物的品格,他们的人生充满不幸,看似是一出喜剧,但却是演了一出黑色幽默。有人说:喜剧就是把悲剧揉碎了给观众看。这句话很符合《等待戈多》,怪诞的动作和无聊的耍闹,看似喜剧的表演透着无奈,微笑的背后尽是眼泪,痛苦通过戏谑来宣泄,充满了绝望和對荒诞人生毫无顾忌的嘲笑。传统戏剧的悲喜剧是以悲剧的形式表现喜剧式的结局,而荒诞派悲喜剧则是以喜剧的形式表现一种比悲剧更悲惨的一种戏剧[5]。
  荒诞派戏剧出现在西方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其社会历史背景决定了它与传统戏剧是命中注定的宿敌,是传统与革新的斗争,破而后立就是荒诞派的真实写照,通过对传统戏剧的反叛来引起人们对新思想、新制度的思考,从而建立起一个全新的政治形态。
  参考文献:
  [1]高虹.直喻荒诞悲喜人生:论荒诞派戏剧与众不同的革新与创造[J].湖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6(6):98-101.
  [2]吴桂金.荒诞派戏剧:语言的无力与真实[J].长春理工大学学报,2011(8):52-55.
  [3]邓红霞.荒诞派戏剧表现形式的反叛性[J].无锡教育学院院报,1996(1):23-26.
  [4]冉东平.从传统悲剧与喜剧的夹缝中破土而出:浅谈悲喜剧的生成与审美价值[J].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2009(3):32-36.
  [5]周泽东.论荒诞派戏剧的“反戏剧”[J].湖北社会科学,2006(3):123-125.
  作者单位:
   重庆第二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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