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务心理战的组织与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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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实战双方为取得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胜利而实施的心理博弈就是心理战。当今警务心理战的特质是力度增强、地位得以提升，目标扩展、以观念为核心，手段多样、以信息为主介，渗透深广、打防相互结合，研究跟进、呈个性化趋势。警务心理战的指挥遵循前瞻性原则、隐密性原则、灵活性原则及合法性原则。警务心理战的指挥要点因人而异。警务心理战对对象的常用战术包括威慑瓦解、干扰离间及诱惑策反;对警方的常用战术包括激励士气、抵御干扰、适应劣势及联合协同;对大众的常用战术包括制造舆论、定向养成及吸纳辅助。
　　关键词：警务;心理战;战术;指挥
　　中图分类号：D631.1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CN61-1487-（2019）20-0047-04
　　心理战，就是指以对战方的心理为靶向，运用心理学的基本规律，通过宣传、造势等手法对其心理施以刺探和影响，让其向着预期方向发展和变化，其指向是“不战而屈人之兵”[1]。心理战的分类有多种维度，从时间上可以划分为日常心理战和战时心理战;从层级上可以划分为战役心理战、战术心理战和战略心理战;从性质上可以划分为抵御心理战和攻击心理战。警务心理战，就是指借助各种有效的途径和渠道，应用灵活多样的方法与技巧，对执法对象的心理弱点、心理状态及其心理品质施以影响或加以利用，从而达到揭露和打击犯罪、防控和治理社会安全的目的[2]。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三分物理，七分心理”，意指心理层面问题是最重要的问题，心理失败是终极失败，心理胜利则是最终胜利。心理战最早的理论可从孙子的“治气”“治心”与“夺气”“夺心”（《孙子兵法·军争篇》）略见一斑。孙子的核心思想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通过“示形于敌”，从而达成“必以全争于天下”之目的。孙子认为，“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也就是说借助交战的形式来取得的战争胜利并不是最完满的，最上成的做法是“以全争天下”，即用最微小的成本换取最大的收益，用高超的策略，以小战或甚至不经过直面交战，实现“兵不顿而利可全”的目标。孙子所言的“上兵伐谋”，从古自今都是实战指挥者孜孜以求的最高境界。心理战是实战双方为取得胜利而实施的心理博弈，旨在倚靠强劲的心理优势，借助宣传、造势等灵活多样的手法来分化瓦解对方、鼓舞激励己方，进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实战目标。实战中心理战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有效实施心理战有利于以最小的伤亡和物质损耗、以有限的力量达到预期目标。为达成这一目标，实际运用中需着重把握指挥要点和不断探究常用战术。
　　一、警务心理战的指挥要点
　　（一）对对象的指挥要点
　　对象头目是心理战的攻击重点，应充分了解对象头目的技能和个性特征，尤其是心理上的强点和弱点，继而有针对性地实施心理影响，如放大头目对手下的负面事例影响使其手下反目使其孤立。研究表明，个体真正的极限是承受狂轰滥炸的能力，因此针对追随参与者可采用各种措施影响其观念、态度、意志和行为促其瓦解。
　　（二）对警方的指挥要点
　　对警队：加强己方心理适应力、心理承受力、心理耐抗力、作战意志力及团队精神等方面的心理训练，强化实战中的心理能量激发，提高单人与团体作战能力，并能及时识破、防御、挫败对方的心理战，是所谓“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对相关部门：实战中会遇到的相关部门包括地方政府、新闻媒体、其他警种、其他执法部门、救护单位、涉事单位等等，在平时协调好关系的基础上应注意实战中处理好与各单位的协同关系，通过各种途径尽量理顺权利和义务对等的关系。
　　（三）对群众的指挥要点
　　由于大众传媒手段的介入，实战出现了直播化的趋势，残酷的实战场面在不同程度上强化了民众负面心理，如对歹徒到底要否开枪射击致死亡，要否继续追击致伤残;媒体报道的片段性使信息可能由于不完全对等而造成误会，必要时需进行解释与安抚。另外应意识到随着民众法制意识、民主意识的加强，使得民众力量更加壮大，因此转化民众态度的作用更加明显，难度更加增强，工作也更为艰巨，应注意区别对待有针对性地做好敌对、观望、支持等不同态度群众的工作。值得注意的是被害人及其家属的工作也应引起足够重视，不要因为工作不到位引起误会使得被害方站到对立面去。
　　二、警务心理战的常用战术
　　（一）对对象的常用战术
　　1.威慑瓦解
　　对伊战争中，美军40天的空袭战役摧毁伊军飞机的10%、装甲坦克的18%、火炮的20%，调查表明伊军的士气下降了40～60%。示威以实现对对象意志的控制为目标、以高技术威吓和打击实施高强度心理杀伤、以突然迅速地作战行动加速心理崩溃。参照而言，在警务实战中，针对各类违法犯罪的专项行动或快速出击或集中打击，形成一种社会性的公开示威，瞬间有效提升了社会法制的震慑力。
　　警力不足是实战中常遇见的问题，要用有限的警力制造强势可用虚实相兼的手法，比如将警力集中在冲突最厉害的部位以彰显威力，必要时甚至可以尝试虚拟和仿真技术的运用，如标志性记号的配发可以实數与虚数相结合让对象摸不清底细以引起恐慌。值得注意的是实战中依然要注意警容风纪，注意文明而规范的用语，这是影响警威的直观因素，因此莆田市涵江分局提出在实战中也应派出督导队是值得一试的。
　　2.干扰离间
　　事实上，实战前的信息情报锁定对象的心理战就开始了，可以给对象的私人平台发QQ、微信，给其私人手机打电话，占领一切可占领的讯息渠道，敦促他们考虑其作为的后果，其目的是扰乱他们的心。之后发动模糊信息攻势，使其产生惊慌、混乱、怀疑、动摇等不良心理现象，从而进行离间，削弱其抵抗意志。
　　例如走访调查、围绕重大嫌疑对象搜集证据中的暗查、暗访措施，以及针对某些调查对象采取盲聊方法的应用;侦查过程中某些环节跟踪监视、密搜、密取、秘密辨认以及技术监控等侦查手段的应用;特情、阵控的建设;及其在讯问中诸如情感影响法、模糊语言法、暗示法等具体方法的应用，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或麻痹或放纵或干扰或离间警务对象的目的。 　　3.誘惑策反
　　“润物细无声”的手法意味着日常渗透，以军事战例为例，韩国对朝鲜的心理战业已超越了美国对朝鲜的传统方式，如在非军事区内每日用大喇叭播报时间，主要是针对朝方战士很多没有戴手表，再如树立天气预告的大牌子，让朝方战士了解真实讯息，日久天长，朝方战士对韩国方面所提供的讯息就能确信无疑[3]。在警务实战中也应注重不打草惊蛇地让对象无意识接受我方旨意最终放弃抵抗。例如某市支队在社青工作中注重情报信息的搜集和研判，注重研究对象的心理，进而投其所好，最终对方头目无奈地发现自己的手下都被警方“收买”，只好放弃抵抗。
　　此外，心理同情法也可以逆向使用，譬如在一次抓捕过程中，一民警不断地对拒捕者喊话，说队长父亲才去世，又悲伤又疲劳，好不容易可以休整一下了又得来抓你，最终这位有孝心的拒捕者心理崩溃要求民警将手铐扔上楼由他自己铐着下楼接受拘捕。
　　（二）对警方的常用战术
　　1.激励士气
　　励气，也称励士。意指激励士气之方式。《太白阴经·励士篇》中提到：“激人之心，励人之气”“交兵接刃，使人了死”“兴师动众，使人了战”“发号施气，使人了闻”，“其在以战励战，以赏励赏，以士励士。”[4]在警务实战中，实战双方在对抗中经常会显现出此消彼长的交替规律，警察秉公执法的社会气场愈强大，意志愈坚定不移，违法犯罪的气势也就愈低靡。因此有必要对警队进行必胜自信心和协调一致的“同心”的激励。
　　日常警队凝聚力的养成是激发实战士气的基础，团队具有了相互友爱、关心、信任和理解的良性心理氛围[5]，警队就会步调一致、求同存异，互帮互助、勇于担当，进而生成乐观向上的情绪，对警队愈加有归属感、责任感，进而增进活动效能，提高战斗力。影响凝聚力形成的因素有：领导方式，成员目标、信念和态度的一致性，心理相容及外部压力的推动作用。
　　实战中影响士气的因素主要包含：实战的定位、宗教信仰和民族精神、社会大众对警队与事件的认识、警队需求的充足程度、警械被服的质量与高科技含量、及实战环境和对象。实战中激励士气的具体手法有：充分发扬各级指挥人员的表率作用、坚决遏制消极心态的蔓延泛滥、主动密切警队内外联系、恰当运用奖赏与惩罚、及时实施临战鼓动宣传。励气的方式不一而足，如奖惩不仅可体现为精神上的鼓舞与表彰、物质上的支持与奖励，也可以是一种赏识的语气或姿态。励气是一门艺术，终极目标应该是遇挫时能够激励警队挖掘潜力、鼓舞斗志;胜利时能够导引警队戒骄戒躁、继续进步[6]。
　　2.抵御干扰
　　日常心理防御能力的培养在于完善和健全相关制度法规、主动优化警队内部心理环境、积极消解外部消极心理因素、以及有力提升各级指挥人员与警员的心理素质。在日常训练中，有意识地组织开展专项心理行为训练，依据对方心理攻击的方向、内容和要点，选择和制订训练科目，从而提升心理防守护卫能力，譬如实施实战情境适应性训练，坚定必胜信念、战斗意志;进行心态自我调控训练，缓释紧张、压力;展开高仿模拟实训，掌握对方惯用心战伎俩[7]。
　　实战中抵御干扰的主要思路，首当其冲的是增强信息监控，各级指挥人员必需增强信息识别能力，强化信息监控意识，甄别信息性质，针对性采取相应措施，对对方的心理攻击信息坚决予以堵截、禁入或转向，抵御对方入侵和蓄意破坏，对己方的各方媒体信息则要加强监管，严格执行保密制度和灵活使用保密技巧;然后就是化攻为守，针对对方的心理攻势，把握时机展开坚强有力、灵活多变的反渗透，进而彻头彻尾地粉碎对方的心理攻击。实战中和邪教组织的较量已充分揭示了这一点。
　　3.适应劣势
　　劣势包括心向的弱势以及环境的恶劣。除了充分运用宣传手段及日常适应性训练外，还可以尝试虚拟和仿真技术的运用（事实上所谓“望梅止渴”就是通过心理暗示形成虚拟景象刺激唾液分泌达成的），善于运用高科技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4.联合协同
　　通过各种渠道向地方政府反馈民意，让地方政府及时了解警方预案及实战方案，建议地方政府情报信息共享并能正确对待对警方的社会评价。主动和媒体沟通，专设新闻发言人，甚至可以和记者交朋友，把握信息发布的内容和时机。有效组织本区域和跨区域之间的协同作战，增强本区域各警种和其它区域各警种之间的配合、联动。
　　（三）对大众的常用战术
　　1.制造舆论
　　以控制社会意识为目标的信息心理战，通过变更现有符号（概念）体系内涵本质改变人的思想意识，通过操纵大众传媒把控社会观念[8]，日常警务中应重视对群众扬善惩恶观念的培养;应注重警察正面形象的树立，如福建厦门出入境、晋江刑警、三明白沙派出所等警察拳头品牌，再如全国十佳民警等个人优秀形象，大力宣传先进事迹让人民群众信任警方，形成一股强大的向心力。
　　实战中应区别对待支持、观望、不明真相被蒙蔽被利用的不同态度的普通群众;应注重获取媒体优势及控制媒体负面效应，注重把握信息发布的透明度和时机，及时发布正面信息以防止以讹传讹，定时发布新闻通稿以遏止媒体炒作，有时策略地发布部分信息以促使对象暴露，必要时充分运用新闻纪律以约束记者行动。正面例子如福州东街口公交爆炸案、杭州西湖转塘碎尸案，负面例子如某武警指挥学校台风事件。再如早期的非典、禽流感、吉林石化引起哈尔滨全市停水4天等。
　　有专家指出未来实战中互联网是科技较量最要害的领地，网络心理战无疑成为心理战的一个新挑战，在互联网上，人们的身份核实是个不易彻底解决的难题，讯息的传递与获取也难以受时间和地点的限制，动态的信息、主体以及由此衍生的大数据都及其隐秘。当全网受到攻击时，会形成侵蚀大众意识的震荡波，会使一个国家正常的社会生活与政治经济陷入不堪，甚而导致政府体制的崩塌。为建设网络屏障，政府必须要确立网络主权，制订和网络行为相关的法律法规，建立保护信息力量，以此保障国家的心理安全和信息安全。网络心理攻击战包含利用网络进行迅捷的信息传播、利用网络进行高效的心理诱导及利用网络进行灵活的心理威慑[9]。 　　2.定向養成
　　民心所向，民意所在。日常警务中对民意的争取，对抑彼扬己力量的大力宣扬是极其必要的。信息需要是一种广泛的心理需求，被动的心理防守是远远不够的，只有主动出击，才能在民意上掌控战略主动权。宣传攻势应该充分准备，如最初的攻势遭受反击之后的应对措施。此外，日常警民协作、联谊、训练等等也是很好的经验。
　　3.吸纳辅助
　　实战中社会资源的运用是一支有力的辅助力量，不论是志愿制还是悬赏制，群众或提供线索、或提供情报、或参与抓捕都有助于警务的顺利完成，正面例子如厦门思明分局的某次警民联手搜山抓捕行动。
　　总之，随着高科技的广泛应用，心理战的地位和作用愈来愈凸显，可以说，心理战正在从传统的服务保障作用变为直接参与作战，当之无愧地被认为是实战中的一种经济而人道的方式。心理战在警务实战中能够削弱对方心理抵抗力量、能够增长警方的心理战斗力、能够争取相关方面有利支持。当前警务心理战的特点是力度增强、地位得以提升，目标扩展、以观念为核心，手段多样、以信息为主介，渗透深广、打防相互结合，研究跟进、呈个性化趋势。实战中应遵循前瞻性原则、隐密性原则、灵活性原则及合法性原则。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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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武军仓，纪程飞.信息化条件下心理战研究综述[J].西安政治学院学报，2006（3）.
　　[9]李瑞青.中国战略心理战新发展[J].海事大观，2006（8）.
　　作者简介：郑荔（1969—），女，汉族，祖籍福建莆田，华中师范大学心理学硕士，福建警察学院副教授，侦查系侦查讯问教研室主任，心理测试与训练中心创办人。研究方向为警务心理学、审讯学、心理测评与训练。
　　（责任编辑：董惠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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