券商离职潮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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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刘建辉
宫宇是猎头公司北京赛捷咨询顾问有限公司合伙人，一直做金融行业的猎头工作。今年以来，他明显感觉到行业气氛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券商/投行，行业不景气，人事变动更加频繁，以往需要他去寻觅的分析师甚至主动找他询问是否有合适的职位，而公司的中高层都愿意与他们保持联系。
起伏不定的宏观经济形势，不够成熟的证券市场，加上不尽合理的激励机制等多重因素，使得中国的证券行业迎来多事之秋。今年注定是证券行业不平凡的一年，离职、跳槽、过劳死、业绩下滑等事件一一上演。
精英流失
8月以来，券商高管人事震荡的消息不断见诸报端。9月，齐鲁证券被媒体爆出约30人投奔宏源证券后，其最赚钱的部门固定收益部因奖金原因，引发三位中高层离职。
A股上市公司西南证券尤其引人注目，今年前8个月，其高管来了个大换脸。8月21日，王华刚辞去公司副董事长及董事会战略委员会委员职务；8月28日，翁振杰辞去公司董事长职务；再早之前，今年2月，西南证券原总裁的王珠林离职；其他离职人员还有研究所所长王建辉、场外交易市场部总经理周到以及投行部执行总裁王天广等。
在非上市券商和合资投行中，人事变动同样剧烈。9月，证监会官方网站上，中投证券9位保荐代表人变更登记（离职）。3月和4月，瑞银证券中国证券部主管袁淑琴、研究主管黄燕铭相继辞职。
西南证券、高盛高华等券商的人事变动只是证券行业人事变动的冰山一角。今年以来，仅19家上市券商中，就有8家的高层出现了人事变动，如果将全部100余家券商计算在内，券商高管人事变动幅度之大令人震惊，有些券商甚至出现一个部门的团队集体跳槽的现象。据上海伟海投资咨询公司数据，5～8月证券业净流失5721人，自2011年8月以来，证券执业人数首次降至25万人以下。
除此之外，券商行业的“意外事件”也让人唏嘘不已。8月7日，国信证券还不满33岁的保荐代表人郭熙敏突发心肌梗塞去世；5月14日，湘财证券副总裁章彪突发心脏病去世，年仅44岁；5月1日，中信证券法务部一位34岁的员工疑因过劳引发脑溢血去世。
宫宇通过实际接触了解到，证券从业人员的离职原因有很多种，有些是为了寻找更大的平台，有些是为了更好的待遇，有些是不堪忍受巨大的工作压力，有些则是因为完不成任务或内部矛盾而被迫离开。
业绩下滑
“一般来说，市场好的时候跳槽的人会更多，而市场不好的时候，大多数人会选择‘卧槽’。”宫宇说，市场低迷时期的人事变动大多是被动的，总要有人为不好的业绩买单，也会有人在业绩压力之下寻求变化。
今年上半年，19家上市券商实现营业收入共341.5亿元，同比减少7.2%，净利润117.6亿元，同比下滑15.5%。8月份，19家上市券商实现营业收入25.78亿元，净利润3.86亿元，较7月环比分别下滑41%和18%。
西南证券公告称，翁振杰和王华刚的辞职是由于“正常的工作原因”。不过，伴随西南证券高管频繁变动的，是公司经营业绩的下滑。西南证券8月21日公布的半年报显示，公司上半年实现净利润2.82亿元，同比下滑15.72%。而8月净利润亏损1.37亿元，已是连续三个月亏损，是行业中亏损最严重的。
曾任申银万国研究所副总经理的黄燕铭2010年加盟瑞银证券之后表示，3年内将瑞银证券打造成为基金客户评价中名列前茅的A股研究机构，并且从中金公司等投行挖来了多位明星分析师。但是，瑞银证券的研究能力、荐股能力却不断遭受各方质疑。
根据搜狐金罗盘统计，瑞银证券今年6月推荐的19只股仅1只成功，今年2月发布57份研究报告，仅18家推荐的股票符合成功评判标准，进入券商研究能力排行榜的后10名。黄燕铭作为研究主管承受的压力和非议可想而知。也有传闻称，黄燕铭的离职与她和瑞银中国证券部主管袁淑琴关系不和有关，不过这一说法被瑞银证券否认。
今年前8个月，中投证券IPO（首次公开募股）保荐承销收入只有1827万元，同比下滑92%。今年上半年，中投证券的IPO项目颗粒无收，直至8月7日才发行了今年唯一一个IPO项目泰格医药。目前中投证券至少已流失10位保荐代表，占公司保荐代表的1/3。
去年还是一匹黑马的齐鲁证券投行业务，今年上半年的业绩却大幅下滑，没有一单IPO业务。
作为最大的收入来源，传统的经纪业务由于市场交易清淡而大幅下滑，承销业务也由于新股发行的缩水而表现惨淡。虽然监管层一直鼓励发展创新业务，但创新业务收入对总收入的贡献占比太小。长城证券资深投资顾问康崇利认为，券商的业绩在今年的震荡市下不会有明确的改观。
重压之下
今年以来，宏观经济形势不容乐观，上年半GDP同比增长仅为7.8%，创下3年来经济增速的新低。作为宏观经济的晴雨表，股市的调整则来得更早，券商行业自然难有起色。
券商业绩的下降直接导致员工薪酬的减少。根据金融类上市公司的相关统计，上半年19家上市券商中的15家薪酬同比下降，6家券商薪酬同比降幅达20%以上，其中西南证券薪酬缩水高达54%，山西证券薪酬大幅下降44%。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16家上市银行今年上半年支付给职工以及为职工支付的现金同比去年同期均上涨，其中民生银行、北京银行、宁波银行同比增幅均近三成。信托行业更是持续高歌猛进，继去年勇夺金融业员工平均收入冠军之后，今年上半年，陕国投A、爱建股份、安信信托三家上市信托公司支付给职工以及为职工支付的现金总额均同比上涨超过30%，依旧领先金融业员工平均收入榜。
“一面是业绩下滑，收入下降；一面是业绩上升，收入增加。一些人就动了换工作的念头。”宫宇说，在金融行业内人员流动的壁垒相对较小，其他金融机构业务的兴起，使得证券从业人员有了更多选择，比如二级市场私募、PE（私募股权投资）、地产基金、公募基金、资产管理公司等。不过根据上海伟海投资咨询公司的统计，也有不少人跳出了金融行业，进入其他国企、外企甚至事业单位。
此外，券商行业的业绩考核和薪酬激励机制的弊端也是导致人才流失的重要原因。券商从业人员普遍反映业绩考核压力大，管理层在制订业绩目标的时候往往过于乐观，迫使有些人走向业绩造假、内部交易的违法道路。
在非公开场合，不少券商行业员工抱怨薪酬激励机制不合理，有些岗位薪酬很高，导致内部薪酬结构失衡。另外，由于市场原因使得薪酬水涨船高，导致很多新人对高薪的职位趋之若鹜。长久下来，人才累积过多，竞争激烈，过劳死也正常了。
记者曾在某投行的内部活动中看到一位黑眼圈很重的员工不停地喝咖啡，一问才知道前一天晚上通宵加班，只能靠咖啡提神。她告诉笔者，遇到争取大项目或者项目进入关键时期，连续几天只休息三四个小时甚至24小时不合眼都是很正常的，越是分析员、经理、副总裁这样的中低层员工，工作就越累。在经济不景气的大环境下，这样的工作压力可能会更大。
在当前这个行业形势不乐观的时期，高薪越来越可望而不可即，压力却有增无减。证券行业的不少朋友都在考虑要不要换个工作。微博上，一位网友发帖称：“一个券商的朋友要离职了，理由是无法忍受长期的加班，并且淋巴系统出现了一些症状。有时候还是觉得，身体最重要，工作毕竟是次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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