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八十大寿那天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王兆花

　　 2006年9月13日是母亲的八十寿辰。在小妹和小弟的精心策划下，我们全家（除外地工作和上学的两人外）二十三口人，四世同堂聚集在一家饭店里，举行盛大的家庭宴会，为母亲祝寿。
　　这一天，母亲打扮得格外靓丽：上穿一件紫红色底，中间嵌满黑色圆形寿字的对襟九寸袖袄，下穿一条青色高档裤子，脚上是锃亮的圆口皮鞋，头上戴着寿星头饰，边插芙蓉花，显出了她老人家的富贵福寿之像，饱经风霜的脸上依然绽放着慈祥、善良和智慧。
　　因为要录像，上楼的时候，家人想让主角―我的母亲走在前头。可她还是习惯地走在最后，张开双臂，像老母鸡呵护小鸡崽似的：“慢着点，看前头，别绊着……”看着母亲不减当年的架势，心里想：“八十的母亲啊，您什么时候才放心我们呀！”
　　宴会正式开始了，当我们每位儿女恭恭敬敬地为母亲献上一枝康乃馨时，当《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乐声响起时，当她的小重孙女把我切好的蛋糕送到母亲的嘴里时，母亲笑了，笑得是那么灿烂、幸福、荣耀……
　　母亲，您那疲弱的身躯，苍老的容颜，记载着您走过多么漫长而艰辛的岁月。
　　记得我们还很小的时候，您顶着五六级的寒风，去一里地以外的子牙河挑水。回来以后，浑身就长出了成片的风团，脸红肿得吓人。可您硬挺着为我们煮饭，看着我们吃得香甜，您笑了，自己却一口也吃不下。
　　有一年冬天，父亲出河工去了。您和大姐、二姐、我都中了煤气。您强支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地打开门窗，又把我们一个个拉到了外间屋，喝了醋，您自己却晕倒了。邻居及时请来医生。医生说，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不是母亲果断地采取措施，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那艰难困苦的日子里，您白天与父亲风里来，雨里去，给我们挣吃喝；夜深人静时坐在煤油灯下，为我们缝制四季的穿戴。每年春节前夕，每当我从梦中醒来，都能看到您捺鞋底、缝鞋帮的身影。到除夕之前，全家八口人，每人一双单一双棉，总共十六双崭新的鞋子就会齐刷刷地摆在靠后墙根儿的长木柜上……
　　我双眸模糊了。泪水伴着酒喝了下去。天下之爱莫过于母爱。孟母三迁是这样。岳母刺字是这样。我的母亲用她一生的平凡，一生的艰辛，把爱的全部都奉献给了家庭，给予了儿女。
　　阵阵欢声笑语打断了我的沉思。大姐提议每人献给母亲一首诗。大家踊跃发言。有的用名人名言赞美母爱。有的则用“园丁”、“灯盏”、“港湾”、“守护神”等等比拟母爱。我却用故事颂扬母爱。
　　母亲虽然没有上过学，但她聪明，很有智慧。在二姐上小学时，一次因没听懂老师讲的有关“直径”的知识，回家哭起鼻子。母亲想了想，拿过洗脸盆，用手比划着：“你看，任何一点连到对面一点不都叫直径吗？”母亲的行动和言语着实让我们记住了一辈子。还有一回，大弟和小弟打起来了，一气之下父亲打了他们。大弟像没事人一样上学去了。可小弟却一赌气，撒腿向一望无际的田野跑去。母亲怕孩子出事在后边追赶，小弟就拼命颠。那时正是冬天，加上母亲已是年过半百，哪里是一个小孩子的对手。眼看小弟要跑得没影儿了。母亲急中生智，猛地倒地。小弟吓坏了，连忙跑回来和母亲抱在一起。
　　整个席间一片静寂。母亲一声大笑：“我呀，为了你们什么都做得出来。”大家频频点头。看着每个人的表情，我能猜到，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可记忆中的故事也许一样，也许不一样。因为在母亲伴我们的这几十年中，她老人家对于我的爱，对于他的爱，对于我们的爱，有哪个人用一生一世能讲清，又有哪个人一生一世能讲完呢！在母亲的有生之年，一定还会发生许多许多关于母亲爱我们的故事。正如英国人所说的一句口头禅：妈妈在哪儿，哪儿是最快乐的地方。
　　是啊，我的母亲，为了我们，把她最无私，最博大，最圣洁的爱，沉浸到了万物之中，充盈到了天地之间。对于这些，我感到：世上最好的口才在赞颂母爱上也会显得笨拙；最硬的笔杆子也会觉得软弱。让我们用高尔基的一句话感恩世界上所有的母亲吧：世界上的一切光荣与骄傲，都来自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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