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中的“永生”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张予申 薛春德

　　美军在太平洋转入反攻后，切断了日本在太平洋的海空运输线。日军大本营决定进行一场贯穿中国南北、连接南洋交通和摧毁美军在中国大陆空军基地的大规模会战，即“一号作战”，中国军队称之为“豫湘桂会战”。
　　在第二阶段的“长衡会战”中，日军作战部队第十一军共有12个师团、4万匹战马和1000余门大口径火炮，总兵力50万人。作为主要作战地域的中国第九战区辖第一、第二十七、第三十集团军，共计10个军、30个师和1个炮兵旅，总兵力40余万人。
　　1944年5月，中日两军近百万兵力拉开了战幕，双方战斗之惨烈、参加人数之多、伤亡之大位居中国抗日战争前列。最终，长沙、衡阳失守。在会战中，一心为大日本帝国卖命的日陆军中将佐久间为人和志摩源吉(死后追赠)双双被击毙，可谓“生的伟大，死的光荣”!佐久间为人：在飞机上命归西天
　　1905年5月27日，日本海军在对马海峡全歼了沙俄波罗的海舰队。在这个日军眼中大吉大利的日子，日军第十一军分三路开始了进攻。佐久间为人中将率第六十八师团与第三师团相策应，分别向南江桥和昌水河方向推进。企图渡过汩水河，向瓮江市附近前进。志摩源吉少将率领以步兵第五十七旅团为主力组成的志摩混合支队，由横槎向金井方向攻击前进。
　　月底，日军第十一军的第二线兵力3个师团陆续南下，相继加入粤汉铁路正面的作战。军司令官横山勇中将命令：“立即围歼第二十军主力及第二十七集团军军部，并在汩水河南岸一线做好继续进攻的准备。”陆军航空兵首先实施轰炸，尔后地面部队迂回前进，对中国守军构成包围圈；同时，第一一六师团向南突进至汩罗江畔，使中国守军第二十军陷于危境之中。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命令第二十军军长杨汉域设法突围，但是第二十军还是遭到了几乎被全歼的命运。
　　6月3日，蒋介石电令薛岳：“此次作战为国家存亡之关键，亦即我革命军人成功立业之时机，望同心同德，上下一致，争取最后胜利。凡命令规定固守之阵地，不得擅自弃守撤退，违者勿论何人，一律以‘连坐法’，由薛长官全权处置，彻底执行。”
　　这时，中路的佐久间师团等部已突破中国守军汩水河防线。志摩混合支队攻克金井后，也开始进攻春华山。6日，日军先头部队开始进攻浏阳城。佐久间师团本部与志摩混合支队向捞刀河阵地发动进攻，进抵永安市东南约12公里处，从镇头市东北地区渡河，切断了中国守军的退路。在击溃守军后，进至官庆、牛头市。14日，横山勇下达了攻取长沙城周围阵地的作战命令。
　　驻守长沙的第四军，2个师部署在城内，1个师部署在岳麓山北麓。第九战区的炮兵指挥部也设在这里，拥有各种火炮50多门，火力非常强大。
　　志摩混合支队渡过湘江后，与第三十四师团相配合，于16日开始进攻岳麓山。次日，日军以近4个师团的兵力投入对长沙和岳麓山的攻击作战，遭到守军强大炮兵火力的打击，损失较大。佐久间打电话向横山勇请求航空兵和炮兵支援。 　18日拂晓，日军30多架飞机对中国守军阵地进行轮番轰炸和扫射，炮兵也发起猛烈轰击。但日军的进攻并未因此而顺利，佐久间向横山勇请示使用毒气弹。红山头、黄土岭等主要阵地相继失守，守军陆续向浏阳方向突围。岳麓山核心阵地当日上午被日军突破，下午长沙城也被日军占领。
　　20日，中国军队制定了在湘南歼灭日军的新计划。薛岳命令：以5个军在醴陵东北方及北方进行攻击；2个军在渌口、衡山坚守抵抗；4个军及第四军残部在湘江右岸进行阻击；第十军、暂编第五十四师等部固守衡阳；1个军在衡阳西南地区待机。
　　中日两军在长沙至衡阳间展开激战。醴陵、株洲、渌口等地相继失守后，日军渡过渌水，一面沿湘江东岸南下，向衡阳外围的守军防线开进；一面东侵攸县，西进湘乡，尔后向安仁进击。担负阻击任务的中国军队4个军不时进行出击、反击作战，一度收复醴陵、新市等地，将耒阳以南的曰军包围。但日军后续部队相继到达，双方展开拉锯战，醴陵、萍乡、茶陵等地几经易手，战斗相当激烈，最后中国守军终不能敌，开始败退。
　　日军正面攻击部队佐久问师团和第一一六师团在两翼的策应下，沿粤汉铁路两侧南下，迅速向衡阳市突进，企图以追击战的方式一举攻取该市。 　 23日，志摩混合支队大量使用催泪弹和糜烂性毒气弹，对守军暂编第五十四师和第一九0师的外围阵地进行攻击，揭开了衡阳攻防战的序幕。接着，横山勇命令佐久间率领主力对美军飞机场实施突袭。志摩抽调1000余人组成敢死队，于25日夜间潜入机场附近的高地。拂晓，突然发起猛烈炮击，首先从南端突破两道防线，占领机场。在减轻空中忧虑后，佐久间率师团主力乘势渡过湘江。中国第十军军长方先觉决定放弃湘江东岸的阵地，集中兵力固守城垣。
　　日军第六十八师团在停兵山前受阻，佐久间大为恼怒，亲自前往第一线督战。在攻占高岭后，转而进攻停兵山。由于中国守军早已将停兵山的一面山脚削成直角陡崖，陡坡上端全部竖起木桩，架设铁丝网，铁丝网后面是纵横交错的壕沟和各种障碍，易守难攻。佐久间命令炮兵先以排炮轰击，然后以强大的火力掩护步兵冲击到山脚下，架人梯攀爬。数日后，日军爬上了阵地。守卫连与日军展开肉搏战，最后全连只剩下4个人。当天，佐久间师团突破停兵山防线，与岩永师团在衡阳南部会合。 　28日拂晓，日军开始对衡阳发动第一次总攻击。中国守军第十军顽强防御，以猛烈的炮火将佐久间师团击退。随后，双方展开了拉锯战。
　　战至30日，战斗更加激烈，日军反复冲击，均被强大的火力所击退。佐久间有些沉不住气了，率师团指挥所进至欧家町高地，直接指挥前线作战，以期得到突破性进展。 　守军预备第十师第二十八团迫击炮连长白天霖，发现在欧家町高地上有多名日军指挥官在活动，判断那里可能是日军的指挥所，命令全连9门82迫击炮集中欧家町高地。
　　“放!”白天霖一声令下，9发炮弹直扑目标而去。顿时，火光四起，硝烟弥漫，随之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炮弹全部命中目标，日军第六十八师团前进指挥所被击中，师团长佐久间为人中将被炸成重伤，在送往武汉日本陆军医院的飞机上便草草毙命了。
　　　志摩源吉：在大炮下烟消云散
　　
　　佐久间为人毙命后，横山勇命令师团长岩永汪统一指挥两个师团的作战。由于日军伤亡惨重，缺医少药，粮食、弹药补充不及时，7月3日凌晨1时日军停止了进攻。
　　7月10日，堤三树男陆军中将凋任第六十八师团师团长。上任前，横山勇交代堤三树男对旅团长志摩源吉少将要待之以礼。原来，烟俊六大将有意安排志摩源吉接任师团长

的职务，但横山勇认为志摩源吉作为身先士卒的指挥官还可以，但要作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将领还有些差距。 　次日晨，第十一军发起了对衡阳的第二次总攻击。重炮群以强大的火力对城垣工事进行轰击，紧接着第五航空军主力机群飞临衡阳上空，对市区和城西的山岳阵地进行反复轰炸、扫射。一连十多个小时的轮番轰击，使中国守军外围阵地几乎被全部摧毁，通信联络中断。
　　总攻一直持续了五天五夜，面对面的搏斗厮杀使双方伤亡都很惨重。日军以大约8000之众的伤亡，终于打开了张家山与虎形巢这两扇进入衡阳城郊的大门。此后，一连数日，日军对中国守军阵地实施火力轰击，给第十军造成很大损失。27日晨，日军航空兵再次连续飞抵衡阳上空大肆轰炸。与此同时，日军增援部队已接近衡阳前线。黄昏时分，日军开始对易赖庙、前街、西禅寺、杏花村的141高地、苏仙井高地、花药山等阵地进行全面攻击。
　　8月1日，日军集中强大的火力，掩护步兵进攻杏花村141高地和西禅寺阵地。与此同时，志摩源吉率部对寺庙、岳屏山一线发动攻击。衡阳危在旦夕。
　　危急之下，军长方先觉三番五次致电蒋介石，禀报所处局势。蒋介石回复方先觉，援军很快就会到来。然而，艰难死守的方先觉始终未见到援军的影子。
　　此时，横山勇发出了第三次总攻衡阳的命令。第六十八、第一一六师团担负攻取南门的任务。作战会议上，堤三树男感到一个城门交给两个师团来攻取，似乎是对他的不信任，心中有些不悦。就在这个时候，横山勇又特别关照地说了一句：“志摩君，拿出威风来，南门还是要拜托你的!”堤三树男把前线指挥权全部交给志摩，但战局进展不大，志摩源吉有了一种失落感。在信任和鼓励面前，感激涕零的志摩源吉“唰”地一下子笔直地站了起来，两行污浊的泪水顺着长长的脸颊滚滚而下。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横山勇也含着泪走到志摩源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地说：“志摩君，委屈你了!”一旁的堤三树男一脸的无地自容。
　　3日午夜，日军向前隐蔽运动。拂晓，日军的轰炸机轮番轰炸，紧接着是炮兵的轰击，尔后步兵发起冲击。志摩混合支队再次向岳屏山和寺庙发起进攻。但是，连续两天的攻势均未取得明显的进展，横山勇满怀期望的等待变成了泡影。激战至6日上午，日军逼近城垣，与守军展开肉搏战。一部日军突破小西门附近的一角和城北的部分阵地，展开巷战，但不断被击退。志摩混合支队继续集中兵力进攻岳屏山阵地，仍反复受挫。岳屏山的后面是中皇宫，而中皇宫就在衡阳城脚下，苦苦鏖战了14天，却难于逾越这座神秘的山麓，城垣近在咫尺，就是无法接近。 　志摩旅团的官兵们，除了伤亡的痛苦，饥饿、疲惫、失败、内疚和沮丧也同样折磨得他们难以忍受。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志摩源吉只好不断地缩小进攻的正面。
　　第三次总攻开始后，志摩源吉就没有开设指挥所，哪里守军的阻击最顽强，他就冲向哪里去指挥。有时他甚至不带参谋人员和传令兵，直接下命令给大队、中队，甚至是小队。他走到哪里，哪里已经沉寂的日军就会躁动起来。由于他几天来一直在阵地前沿跑来跑去，大喊大叫，就连中国守军也都熟悉了他那粗壮的身躯、狮子吼叫般的声音和那长长的指挥刀。
　　中午时分，志摩源吉亲临第六十一大队督战，他高喊着：“大东亚圣战必胜!为天皇陛下献身的时候到了!”“胜利就在眼前!射击!射击!冲啊!冲啊!”
　　据守岳屏山支脉五桂岭的第三师第八团抵抗非常顽强。团长张金祥早已注意到志摩源吉这个狂热的日军指挥官了，决心要击毙他。他命令迫击炮连连长专门留下几发炮弹，并把两门迫击炮隐蔽在接龙山的前沿。 　第八团某连的一个反击小组在火力掩护下，迂回到日军第六十一大队阵地前沿，向战壕内投掷手榴弹。志摩源吉看到有的手榴弹还没有爆炸，大声地喊道：“把手榴弹投回去!”这时，一颗手榴弹正巧落在他身边，还哧哧地冒着白烟，这时迟那时快，他迅速捡起手榴弹，突然跃起，飞快地把手榴弹投了出去。
　　就在志摩源吉跃出战壕的一刹那，被反击小组击中了头颅。同时，两发炮弹带着尖啸声腾空而起，一发正击中志摩源吉的胸腹部。“轰!”志摩源吉的身体在空中飞散而去。
　　8月7日，横山勇命令所属炮兵部队不惜消耗全部弹药进行轰击。航空兵也全力协助，步兵亦展开全线攻击。一时衡阳城内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四起，残存的建筑全部倒塌，整个城市被硝烟和大火吞没。日军从突破口不断涌入市内，激烈的巷战到处可见。战至8日中午，日军最终占领了衡阳。在衡阳激战中，中国第十军总兵力1.7万余人伤亡1.5万余人，日军公布的第十一军伤亡人数为1.9万余人，其中中高级指挥官战死390人，负伤52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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