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过·活过·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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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诸神的创造物中,十七岁的我,却仿佛是最易朽的。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看惯了缀满樱桃的春天是怎样在孟夏喧哗的南风里悄悄溜走的,而葳蕤的荷叶又是如何在七月露珠未干之前化作秋之枯荷的。
幸福流溢的日子,就像绚烂樱花纷纷凋零。而那些虚掷了的挣扎和践踏了的希望,总是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没有远方的海,没有飘扬的旗帜,从黎明到黄昏,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浪漫与不羁,统统淹没在苍白冷酷的试卷里。
而我,对此难以忍受却又与之相处不错。可不论怎样回忆,岁月都如同午后两点杏花下穿插而过的阳光一样,支离破碎。
萨特说,人是一堆无用的热情,而存在本身即虚无。可我还是不相信,生命是永恒之海上偶然泛起的白沫,看似喧嚣而欢乐,实则难逃寂灭与沉没。
我喜欢梵高,这位印象派画家如梦如幻的一生,是如同向日葵和星空的一生。然而,生命是播种的季节,收获却不在這儿。枪声响后,向日葵还在阳光下肆意燃烧,可是梵高已经倒在了乌鸦群飞的麦田,画笔散落了一地。
莫非人只有通过死亡而非生命之路才能摘得那片群星璀璨吗?
生命到底遮着怎样神秘的面纱,她是冷酷还是善良的?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当我仰望梵高的星空,就要开始梦想。有某些不安的东西在我的血液里流淌,那是什么?
胡乱地抓起笔来,想要写下些什么。
远方就是一片葱茏的北方树林,荒草萋萋,在夕阳下分岔出几径小路。
忧郁的人说,其中没有一条路能通向永恒,包括文字本身。因为真正不朽的,是作家对于整个世界和人的理解与爱。
我总会去想,二十年后,五十年后,甚或一个世纪之后的事情。那时的人们已不会知道曾经有过我这样的一个人。假使我有了作品集,想必也会积满灰尘,摆在旧书店的角落里,徒然地等待着读者的光顾吧?可是……
我转念又想,难道就不会有人偶然发现我的作品,读上几个短篇或几行诗吗?说起来,我的心里甚至还存着个奢望:我的几行文字,难道就不能为我所不认识的读者,勾勒一场美丽的幻梦吗?哪怕只有一个像我这般年纪的人,手捧着书,在他的心中,尽管依稀渺茫,但还是呈现出一片灿烂星光……
谁都无法决定自己的生命是早夭襁褓还是万寿无疆,但人可以像群鸟奋飞,前赴后继,飞过大海,去到一个未知之地;还可以像攀岩者越过层巅,爬向头顶清澄幽深的苍天。如此,谁又会在乎心中的那片星光是不是一场幻梦?
而我手中的笔,权作哈姆雷特的利剑,持此缠斗深渊恶龙。
阳光下,梵高先生又来到了麦田里,他兴奋地挥动着画笔,浑身沾满了油彩……
写作感言
如果在一种文学里,你听不见呐喊、哭泣、痛苦的嘶吼,看不见战败者垂死时的泪珠、先烈们残留着血痕的足迹,那么她就不能成为利剑刺破恶龙的心脏。
如果在一种文学里,你嗅不到泥土、麦香、雨水的村庄,听不见风神之琴的吟唱,交织着四季轮回的古老歌谣,那么她就不能复苏整个大地的梦想。
如果在一种文学里,你感受不到安慰、狂喜、跳动着的脉搏、救赎一切的爱和毁灭一切的恨,以及深藏其中的人类世世代代的永恒渴望,那么她就不能引领你顶着时光逆流而上,在幻灭与遗忘的荒漠里跃过腐朽和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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