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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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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再回老屋,老屋已是一座无情的建筑。门紧锁着,锁的冰凉从手心一直传递到心里。门“吱呀”一声开了,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清凉略带霉味的空气。
  母亲走了,老屋也就空了。窗台和灶台落满了灰尘,几件古老的家什立在那里,保持着亘古不变的姿势。
  这是母亲去世后,我第一次走进老屋,站在空荡荡的堂屋里,眼泪是完全不受控制的,我知道那是积蓄了很久的悲伤。也许我不该来,真的不该来,没有母亲的老屋除了带给我眼泪与伤感,还会有什么呢?也只有这时,才突然明白,能让一个人日夜牵挂的不是一座建筑,而是与它有关的人和事。
  
  (二)
  
  后院是一块草地。恍惚中,我似乎又看到了一片绿的幻景,绿绿的菜叶,绿绿的青椒,绿绿的瓜藤攀着矮矮的墙。然而,真实地展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一片凋败的黄,黄黄的枯草,黄黄的干裂了的土地。
  土地是她的神,就像西方人心中的上帝,东方人嘴里的观音。对土地,她执著且虔诚地热爱着。她一辈子都弯腰在田地间,她的双手抚过无数种的谷物,她的指甲缝里塞满了黄土,她用汗水与泪水浇灌这片土地,换来我们一生的盛宴。
  母亲一生只有短短的五十年,她很卑微,她很平凡,描绘这个世界的印迹很浅很浅,她没有辗转过天涯,最后的归宿也不过是化作了故乡的一捧黄土。可在我心里,她却是全部。这个给了我生命的女人,她爱过我,宠过我,却不曾留给我一段时光,能让我反哺她的恩情。这种伟大让我心碎,更让我在无数个深夜里为那些惹她生气、和她怄气的日子而懊海。
  这世上最疼的不是望眼欲穿的思念,而是永世不得相见的怀念。我时常想像着,她不是永远地离开了我,她是出了趟远门,终有一天,她会回来,回来后像过去一样打扫老屋,在许多个周末备好饭菜等我放假归来……想象过后是不争的现实,我知道无论我再怎么呼喊,她也不会听见;无论我多么想她,她也不会在我面前。 原来这世上最远的距离还是生与死。
  
  (三)
  
  这些文字写在母亲去世的第三个年头。三年的时光,我早已从一个懵懂青涩的女孩成长为一个即将面对高三的“战士”,而此时母亲的坟头早已是芳草萋萋。三年来,我总是在每一张需要填写父母姓名的表格中郑重地写下母亲的名字,对于我来说这是一种血脉的牵连,不论我与她是不是仍在同一个世界。每一次,当我看看镜中那一张越来越像她的脸,我会深切地感到我是她在这个世上惟一的血脉。我要好好地活着,为自己活着,也为她活着,做让她骄傲的女儿。
  
  (四)
  
  我爱老屋,却带不走它,也不能留下。我不是故土的一株小草,永远在同一片土地上生生不息,经历严冬又在下一个春天里织梦。我的梦想在远方,就免不了要漂泊,要流浪。而母亲却如一株小草,生与死都绕不过这片土地,这是两代人不同的追求,母亲在那一个时代里追逐着梦想。如果她知道,她也会放我飞翔。
  我爱母亲,却留不住她,爱留不住她,泪也留不住她,这是生命残酷的自然规律,逃避不了,只能接受。
  不知道母亲在过奈何桥的时候有没有喝“盂婆汤”,如果人死后真要过那样一座桥,我想象得出她捧碗的双手一定在颤抖。
  如果她真的忘了尘世的一切,就留我一个人永远把怀念放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责任编辑 南 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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