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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深处那朵未开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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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滞留》是英国涉印作家保罗·司各特的最后一部作品,它是作者对殖民时期东西方关系的艺术性反思。本文主要从三重“他者”视角对滞留前殖民地即印度的英国女性卢西进行解读,揭示女性“他者”只有冲破等级、种族、父权的束缚才能重塑自我,并以期对多元文化中的“他者文化”发展有所启示。
  【关键词】《滞留》 种族 父权 “他者”
  【中图分类号】I267;S685.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19)06-0242-02
  1.引言
  《滞留》是《拉吉四部曲》的续篇,也是保罗·司各特的生前遗作,小说一经问世就获得了英国的布克小说奖。在1984年伦敦图书销售理事会开展的第三届“我们时代的最佳小说”评选活动中,它被列入“战后最著名的文学作品”之列。保罗·司各特以文学形式书写了英印关系史,他的作品对探讨东西方民族交往融合、男女如何实现真正平等的问题有着不可忽视的价值。
  2.“他者”理论
  “他者”源于西方文化的核心“二元对立”结构:文化/自然、公共/私人、主观/客观、主体/客体、同化/认同、西方/东方等。这种二元论把世界一分为二,一方拥有胜过另一方的权威地位,意味着必须存在一个“他者”,即“‘他者’起源于主客体优劣的二元论,它是在二元对立的关系中形成的,而且对立的双方存在某种不平等或压迫关系(张剑,2011)。”在当代文学和文化理论中,“他者”理论最重要的用法来自于赛义德在《东方主义》一书中的论述和阐释,“他者”是用于指称某种观念的文化投射,这种投射通过一定的权力关系和话语权力建构出文化主体的身份。并且,“他者”存在于二元对立中处于弱势的一方,作出所谓的‘他者’的划分的都是处于强势的一方。在后殖民理論中,“他者”是作为劣于“本土”的对应物出现的,强调的是客体、异己、国外、片断、差异、另类等特质,以显示“本土”主体性、统一性的身份和角色,“他者”成为“本土”的差异性存在。
  3.卢西的三重“他者”身份
  《滞留》围绕塔上校塔斯克·斯莫利心脏病猝死而层层展开,揭示了后殖民主义时期印度人与英国人之间错综复杂的联系: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丈夫与妻子、主人与仆人、基督教徒与印度教徒等之间的微妙关系和复杂矛盾。其中,上校的妻子卢西·斯莫利是众多矛盾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是连接通众多复杂关系的纽带,正如王志奎引用帕特里克·斯温顿《保罗·司各特:印度的形象》中的话:“卢西·斯莫利是整个当代英文小说中最生动、最形象的人物之一,她是沟通各种联系的纽带(王志奎,1987)。”卢西承受着滞留异乡的煎熬,不仅要时时顾及、屈从丈夫塔斯克的感受,还要与神父、牧师、佣人及影院与市场打交道,她不断穿梭、夹杂于繁复的矛盾之中,是将遥远的过去与眼前的生活连接起来的关键人物。然而,她的人生却是极具悲剧性的:她的自我主体性与异族文化之间的冲突一直都在。卢西——这株移植印度的花,终其一生都未曾真正绽放过。
  3.1滞留异乡的“他者”
  卢西是英国牧师的女儿,她爱慕虚荣,因成为上校夫人而欣喜不已。然而,随夫移居印度的生活却远未她想象的那般美好。初到印度,丈夫塔斯克·斯莫利军官资历尚低,卢西就身处各级“军官夫人”的底层,很久才升到了心仪的军官夫人的位子。然而,随着英国统治秩序的崩溃,她又回归了底层和边缘,甚至不得已穿梭于小贩等印度各色中产阶级之间,饱受等级底层人物之煎熬。远离家乡,非但未过上理想中的美好生活,还要承受外界的压力与思乡的孤独,卢西只有通过回忆、想象和书信往来拼凑她日夜思归的“家”,以缓解内心深处的压抑。退役之后,塔斯克依旧置妻子回国的强烈意愿于不顾,以至于为滞留印度的抉择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们从统治者的神坛跌落,沦为令人不耻的房客,经济上更是陷入窘境。即使如此,翻身做主人的被统治者并没有因此而对他们手下留情,而是截然相反的苦苦相逼,布拉博依太太这样说:“他们称霸时可从来没为我们着想过,我们就当以牙还牙(保罗·司各特,1977:161)。”旅馆房租合同到期,她丝毫不顾及斯莫利夫妇的年迈与无处可居,为了利益毅然决定转售旅馆,这对于年逾七旬、身病体弱的英国夫妇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布拉博依太太明确房租期限的信件给了塔斯克致命的一击,“他停止转动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面色铁青,伸着一只胳膊,那封信还抓在手里(保罗·司各特,1977:205)。”塔斯克的离去使得卢西几近崩溃边缘,她无奈的呼喊着:“我伸出手,塔斯克,求你,求你带我一起走。你怎么忍心把我孤身一人抛在这里,而独自魂归故乡呢(保罗·司各特,1977:216)?”这种无奈的呼喊尽显殖民者沦为被隔离者的悲哀、优越感转变为绝望的无奈,这是一种前殖民者难以融入东方世界的极其真实而又长久的“文化冲击”。至此,一位深为文化隔膜所折磨、日夜思归而不得的英国传统女性形象得以立体呈现:从暗自欣喜成为军官夫人、满心期待在印度备受尊敬的上流社会生活的喜悦,到失望、看上层军官夫人脸色行事的哀怨,到与丈夫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不幸,到丈夫病重、独自承担一切的无奈,到最后丈夫客死异乡、徒留自己孑然一身的绝望,她日夜思归却未能归,“归家”只是她长久以来的梦想,如此而已。“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强烈的“非家”意识使卢西沦为了异乡的绝对“他者”,她的灵魂依旧处于煎熬的漂泊状态,苦苦寻求出口而不得。
  3.2男性主义的“他者”
  在父权社会制度下,男性作家笔下的女性形象,实际是男性对女性世界的想象和男性对女性世界的价值判断。
  《滞留》中,卢西被塑造成为顺服与牺牲结合的典范,她只有依附于丈夫才能存在和发展。家庭生活中,卢西别无选择的忍受着丈夫易怒的脾气、粗暴的言语甚至多方面的无能,他们过着彼此疏离、同床异梦的生活,“就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这种陌生随着岁月的流逝与日俱增(保罗·司各特,1977:78)。”在塔斯克看来,刚结婚的卢西“就像白纸一样,你能用它算计问题,还能用它规划事物(69),”然而,卢西的生活与个性因塔斯克而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她顺从丈夫,不再去做自己喜欢的业余演员,尽管她认为这是丈夫“剥夺她生命完满性而满足小我私益”的不公行为;她逐渐淡化了自己的虚荣心,习惯了丈夫的暴躁,尽管丈夫从不与她分享人生的希望与忧惧,还总是毫无缘由发火的行为让她备受煎熬。作为男权社会中一名温柔美艳、服从依赖的女性,卢西受到男权社会的称赞。但究其实质,她只不过是完全认同男权统治秩序和男权观念体系的、缺乏灵魂的木偶是一个丧失自我和个性、把一切奉献给男性的男权社会文化的献祭者形象,是一个被男权社会文化在肉体上人为制造、在精神上肆意阉割的躯体而已。在保罗·司各特男性视角的关照下,卢西被塑造成为美艳顺从、被动牺牲的传统女性形象,这是男权视角下的女性形象类型在文学史上的虚假镜像,透过卢西的悲剧命运,可以从性别视角来重新审视女性在男权传统文化中的角色意义,从而使女性从扭曲、割裂的人格中走出来,重新整合为不再是道德符号、而是具有真正意义的自我。   3.3女性的“他者”
  女性主义所诉求的“姊妹情谊”、“女人爱女人”、“妇女共同体”只是一种理想的状态,在“姊妹情谊”外还有殖民主义、帝国主义、种族歧视等问题,即使是同族女性之间亦会有主体与客体、主流与边缘等差异性存在。失去特殊地位的异族女性更可能会受到父权制、上层同族女性与异族女性的多重掩盖,从而陷入失语状态。《滞留》中的卢西不幸成为了女性中的“他者”。一方面,与同族中上层地位女性相比,她处于边缘地位,成为她们的“他者”,即在族裔政治的制约下,相对低下的地位促成了她失去话语权与行动力、孤老无依的悲剧命运。卢西知道,“如果你是军官夫人,你就總会遇到更高一级的军官夫人(保罗·司各特,1977:142)”,被边缘化是她难以逃脱的命运。另一方面,房东雷拉翻身做主人后,对卢西毫不留情,冷言冷语的逼着她搬出去,让她欲寄人篱下而不能,这种对女性负面关系的刻画显示出女性之间“软暴力”攻击的存在。
  从殖民女性的“他者”,沦为被殖民女性的“他者”,卢西始终身受多重权力话语的压制:一是男性中心主义,二是殖民等级秩序,三是东西文化与殖民者、被殖民者之间深深的隔离。从表层上看,丈夫塔斯克的无能直接促成她异乡“他者“的边缘地位;但从深层来讲,男人是女人的命运——这种已深入她灵魂深处社会性别观才是促成她“他者”悲剧人生的根本原因。当卢西失去自我、耽于行动、成为等待拯救的弱者与丈夫的附庸时,她的悲剧命运就已是注定的。在父权制与殖民统治秩序之间,妇女的形象与自我已然消失在了一种疯狂的往返穿梭之中。
  4.结语
  卢西,这个自称“小我”的英国女性,最终成了淹没在流年深处未曾绽放的花朵:她漂浮在异域他乡,忍受着不幸福的婚姻,日夜思归故乡而不得,独自承受着晚年孤苦无依的悲怆。她的人生悲剧给人深刻的启示:经济的依赖、被动的等待、一味的顺从,且禁锢于等级和种族的人生态度是不可取的。女性“他者”只有不失时机,自强自立,打破等级、种族和性别的禁锢,追寻和坚守自我的主体性,破除女性与男性的二元对立才能有效抵抗父权制与等级秩序,使得两性在不断抗衡中走向和谐。
  参考文献:
  [1]Paul Scott.Staying On[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77.
  作者简介:
  张利娟(1987.11-),女,汉族,河南安阳人,现任教于河南护理职业学院,硕士学历,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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