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的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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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仲利民
莫言一直是饥饿着的,既有腹欲的饥饿,也有心灵的饥饿,还有理想的饥饿。
莫言出身乡村,和那时许多出身底层的许多人们一样,忍受着饥饿的折磨,记得莫言在一篇赴宴的短文中,描述过他对宴席上美味的向往,本来家里是安排他赴宴的,他母亲还是要他先去上学,放学回来再去赴宴,可惜的是等他回来,那宴席已开了,是母亲去的。即使因为宴席上有过期食品,造成赴宴的人集体食物中毒,莫言还是念念不忘那美味的诱惑,他到现在回忆起来,还是情愿那时被食物毒倒,电要亲口尝尝那美味。
莫言的这种饥饿感一直延续到他当兵入伍,部队里的伙食可比家里好多了,有白面馒头,有猪肉炖粉条,那可是相当诱人的美味啊!一群当兵的饕餮一餐,如风卷狂云。即使莫言忍着点,也吃了八个白面馒头,以至于伙房的炊事员说他们是一帮饭桶,还是管理员厉害,识得兵,说是能吃的兵才会有力气打仗。不过,一段时间吃下来,他们也不再那么饥肠辘辘。莫言说他现在赴宴,遇到美食还是会吃相凶猛,让我想起王朔的小说《动物凶猛》来,也许与他小时受的饥饿有关,见着好吃的忍不住要先填饱肚子再说。
至于莫言说他成为作家也与饥饿有关,无从考证,只能姑妄听之。因为有人给他讲,做作家可以一天吃上两顿饺子,这让莫言兴奋不已,作家梦就此在心中生根发芽了。虽然这出发点未必正大光明未必崇高,但是能催生出一位出包的作家来,也算好事。
作家莫言吃饱肚子后,却感到心灵有些饥饿了,目标锁定在写小说、发表小说、当作家上。那时他就自己琢磨着小说的一些做法,也曾遭遇过退稿,也有过编辑客气的夸奖,莫言不管这些,他就是写,大刊物不用,就投小刊物,终于有作品在河北保定的刊物《莲池》上发表了。后来,他接着写出惊动文坛的《曝炸》、《透明的红萝卜》等一批有影响的作品。这期间,他忽然又增加了饥饿感,就是缺乏好的素材,找不到理想的素材,这可是作家头疼的事。他曾遵循教科书上的指导,深入生活,与底层的百姓、工人打成一片,寻找源头的新鲜素材。可惜,依然两手空空。这种饥饿感,是非常痛苦的。一心想着当作家,写出好作品,已练就了屠龙术,却找不到龙在哪里,莫言有说不出的饥饿,却无法找到食物填饱心灵的空腹。
好在这种煎熬持续的时间不长,他就从日本著名作家川端康成那里找到散发着香味的食品,川端康成的“舔着热水的秋田狗”让他寻找到自己的“高密东北乡”这块永远也挖不完的写作金土地,他才意识到素材从来不缺,缺少的只是作家没有找到灵魂诉说的“源地”。从此,莫言抱着故乡这块可口的蛋糕不停地啃啊啃,啃出了“红高粱家族”,啃出了一部又一部轰动文坛的作品,不仅震动了中国,也震惊了世界。
莫言在史坦福大学演讲的文章就是《饥饿和孤独是我创作的财富》,可见,饥饿虽然给了莫言肉体很多折磨,却给了他心灵丰盛的晚餐,他不责怪饥饿带来的痛苦,却愿分享饥饿带来的财富,并在饥饿中挖掘饥饿中的丰富内涵。本来,莫言已功成名就,不应再饥饿了,可是他现在还让自己处在饥饿中,他深感当下好作品之少,他给自己起的笔名“莫言”,就是让自己少说话,多写字,不要停顿下来,不停地写,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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