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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走向死亡的过程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陈鸿

  《摘苹果以后》是弗罗斯特旅居伦敦期间写的一首典型的描写新英格兰田园风光的农事抒情诗,是弗罗斯特最优美的抒情诗之一。从表层看,诗描述了诗人对英格兰的田园生活的美好回忆、丰收带来的欢乐,以及在摘苹果后很疲倦地站在梯子上如醉如梦的感觉。然而,诗人在诗中描绘的“苹果”、“梦”、“入睡”等创造出不同的意象、蕴含着深刻的哲理。
  《摘苹果以后》似乎把秋天的童话与现代科学的结果混合在一起,那“双角梯”既指伸向“天穹”的仪器又指向性运动的技术,使之最终走向难以置信的、荒芜的、充满艰辛的梦一般的地狱。顺序、进程、以及知识的收成等就像我们所摇荡的高高大树一样成了果园里必不可少的部分:“我高高的双角梯穿过一棵树/静静地伸向天空,/一只没有装满的木桶/在梯子旁边,或许有两三个/没摘到的苹果还留在枝头。/但我现在已经干完了这活。”诗中梯子的意象不仅使人唤起雅各梦中的意象,也使人想起在爱默生的诗《经验》中那赋有超然之感的“梯子”,同时,我们可把梯子看成是无法超越自然的人。因而,诗的首行给人一种肉体感官之感:“双角”和“穿过树顶”,就像在诗《割草》中的“长柄镰“是性的暗示;在18世纪后,“梯子”被喻为是从天穹通往人间之道的构造物。在梦和客观事物之间,梯子和人的劳作在瓦解的边缘摇晃着。用弗莱的理论来说:人类生活已变成了美好的传说――神话,人不再去冥想那客观事物的显现,也不再考虑主观世界的梦想被监禁。“抹不去眼前那幅奇特的景象:/今晨我从水槽揭起一层薄冰/举到眼前对着枯草的世界/透过玻璃般的冰我见过那景象。/冰化了,我让它坠地摔碎。/但在它坠地之前/我早已在睡眠之中,/而且我能说出/我就要进入什么样的梦境”。
  尽管声称诗中人“我”从透过玻璃般的冰看到的奇景中存在一些神秘,但诗中人似乎在提醒人们那“窥视镜”只不过是一种暂时使用的仪器,而那饮水槽是拿来满足身体的需求,这样一方面扩展人们的视野,另一方面又会扭曲人们的观点。诗中,“柄端、萼端”,以及“每片锈斑”都揭示了一种势不可当的成长实例。再看叙述者的梦,他的梦不是天使之梦、美好之梦,而是充满烦恼、满载着他摘不着苹果之梦,这表明了他为什么脚疼痛,由此给予一种触觉感官的欲望;而且,诗中第一人称代词的使用激发了自我,也承负着自我的欲望:“被放大了的苹果忽现忽隐,/其柄端、萼端/和每片锈斑都清晰可辨。/我拱起的脚背不仅还在疼痛,/而且还在承受梯子横档的顶压。/我会感到梯子随着压弯的树枝晃动。/我会继续听到从地窖传来/一堆堆苹果滚进去的/轰隆隆的声音。/因为我已经采摘了太多的/苹果,我已非常厌倦/我曾期望的丰收。”诗行中堆满了表达身体和感觉直觉的字眼,这呈现了叙述者好像把他疲倦的忧虑转向了苹果,如此多的苹果完全超出了他选择的控制范围。那“被放大了的苹果”既体现了人类愿望的梦幻世界,又体现了仪器测试的科学世界;大量的对自然仔细观察最终会减小观察者的意义。于是,他会立刻意识到,自然的富裕和浪费会俺没他的欲望:“成千上万的苹果需要伸手去摘,/需要轻轻拿,轻轻放,不能掉地。/因为所有/掉地的苹果/即使没碰坏,也未被残茬戳伤,/也都得送去榨果汁儿,/仿佛一钱不值。”诗行中,“成千上万”和“地上”以及人的控制感减少所隐含的“博大”之义与英国博物学家进化论的奠基人达尔文(1809-1882)的自然选择相似。正如达尔文所言:如果人是劳动者,那么,自然要伟大的多。《摘苹果以后》中的劳动者在一种持续不断的幻梦和知识中、在自然和现实的转换中劳作。一种有限的观点和一种人类所依附的较大选择过程的意识成了人类知识的暗色水果;而为了追求美和完美所浪费的苹果变成了冬眠土拨鼠的食量或成了日后用的苹果种子。
  苹果树又使人们想起“知识树”,而知识树必然与生命树相互对立而存在。在《进化论》中达尔文清楚地表明:生命树代表着多样性的自然、血统和包括人在内的所有生物的命运。他强调适者生存并指出:没有一个生物在等级划分中可以给予特权;未来也是不确定的。因此,在认为苹果是“一钱不值”之后,就不会为为什么摘苹果者老是想着“睡眠”、为什么“睡眠”在人类的自我意识里控制的失去和死亡已成了一个隐喻、并与另一个生物――土拨鼠的睡眠相比(土拨鼠为了保护自己采取了冬眠的方式)而感到吃惊:“谁都能看出什么会来打扰我睡觉,/不管这是什么样的睡觉。/要是土拨鼠还没离去,/听到我描述这睡觉的过程,/它就能说出这到底是像它的冬眠/还是只像某些人的睡眠。”然而,为了希望找到一种摆脱烦人的孤独和恐惧――也许没有别的可“描述”,摘苹果者在劳动最后转向了另一个生物,那就是土拨鼠。可当所有其它生物已离去时,他仍呆在梯子上,无法入睡――其实做梦的目的就是为了使人们保持睡着。就在诗的最后一行传达出 “人类睡眠”的减少以及人类劳动、知识和灵感的减少之感。
  诗《摘苹果以后》的中心议题通过“打扰”和“睡眠”词表达出来:“谁都能看出什么会来打扰我睡觉/不管这是什么样的睡觉/要是土拨鼠还没离去/听到我描述这睡觉的过程/它就能说出这到底是像它的冬眠/还是只像某些人的睡眠。”很显然,叙述者知道是什么“打扰”着他的睡觉,但却不确定是什么样的梦操控着他。因此,在诗中,隐含了两个问题:什么是睡觉?什么是打扰?
  在弗罗斯特的诗中,一个为人所知的指代就是:死亡是睡觉可能存在的一种形式。就本诗而言,摘苹果的终止使人们想起在伊甸园中当苹果被摘了(吃了)后,人就得从伊甸园中被赶出去,去承受人间的罪与死。而诗中叙述者断言:“在它坠地之前,我早已在睡眠之中。” 因为,生命是以死亡结束的过程。诗中的叙述者似乎在朝永恒的睡眠旅行,一年中这个季节强调的就是自然的死亡,可土拨鼠的冬眠表明了死亡和复苏的形式。
  如果叙述者与自然分离,那么,“只像某些人的睡眠”意味着什么?我们不得不承认:叙述者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在精神上都疲倦了,当获得“好收成”的欲望得到满足后,他便可以进入一个复苏的世界,他的睡眠中将会充满着美梦;他的烦恼将会变少,如:费力地摘苹果给他带来的身体疼痛――“拱起的脚背”的“疼痛”和“顶压”;摇晃着的梯子;和苹果轰隆隆的声音都随之减小;但是,这些根本就不能确定他睡觉是复苏的睡眠。
  自然有它为人所不知晓的具有创造性的复苏之源,而什么是人类的复苏之源呢?如果人的创造之源是人的收成是有价值的假设,那么,人类的活动就是有意义的。如果诗中的叙述者对他活动的目的提出疑问,怀疑他收成的价值,那么,他的睡眠就是赋有创造力的睡眠――这种睡眠将会一直到把所有的疑问排除为止。睡眠对包括人在内的所有生物是一种从死亡走向新生的过程,因为,在睡觉中可以排除所有的疲倦,解脱所有的困惑,忘却一切烦恼、忧愁和孤独。
  正如郑敏先生在她的书《英美诗歌戏剧研究》中写道:《摘苹果以后》一诗中,最低层写的是秋收时苹果大丰收,诗人在摘苹果后很疲倦地站在梯子上如醉如梦的感觉。而诗中的“苹果”、“梦”、“入睡”都具有浓厚的象征意义。摘苹果私人联想到夏娃摘食了伊甸园中的苹果,因此被赶出伊甸园,这意味着人类追求非法的幸福;摘了很多苹果后感到困倦欲睡,而这个睡却不是普通的休息,它是“一种人类的睡”,指的是亚当、夏娃离开伊甸园后开始长长的“睡眠”。
  
  【参考文献】
  [1]曹明伦.弗罗斯特集[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2.
  [2]刘润清,胡壮麟.理论文体学[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0.
  
  (作者简介:陈鸿琴,重庆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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