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素作品・再做一回母亲（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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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下我的爱
　　
　　省下我的爱
　　给那些需要爱的人
　　我的心已坚如磐石
　　什么样的风也搬不动了
　　
　　这些风，这些雨
　　好久了，最好更久些
　　我要珍藏起我的泪水和感动
　　来浇灌这石头一样的心
　　让它质变成金刚
　　它早已不会飞翔了
　　只会重重地下沉
　　
　　向着和它一样的生活
　　
　　以后的日子里
　　
　　突然之间，这些就颠倒了
　　现在。你像个孩子
　　毫无选择地吃饭，吃这些药片子
　　毫无选择地呆在这间屋子里
　　看外边的草绿了。花开了
　　看外边的人们突然之间就从初春到了盛夏
　　毫无选择地看这几张面孔，听这几种声音
　　看这些翻烂了的书。连什么时间出门
　　都要征得我的同意
　　
　　而我像你的长者，不再是你的结发之人
　　不再向你撒娇，使性子，发脾气
　　直到把你气得跳起来才要告诉你：不过是在
　　逗你
　　每天记录下你的血压、脉搏。和出入量
　　告诉你每一天的气温和风力
　　告诉你路不要走得太远，车不能骑得太快
　　夏天了，街道和商场的细菌多，你最好别去
　　
　　是的，突然之间，这些就颠倒了
　　现在，我要试着让自己年轻起来
　　像十多年前，有着足够的青春和活力
　　在以后足够长的日子里
　　于你，再做一回母亲
　　
　　陪爱人去远方
　　
　　让我们爱
　　爱这沉重的求生之旅
　　
　　我们可以把窗外的合欢爱成白杨
　　把这一闪而过的田野
　　爱成我们的屋檐
　　走得再远，那也是歇脚地
　　我们从黄昏里出发
　　把割舍不断的撇在身后
　　在弥漫过来的夜色里
　　爱远处隐约的光，不管它是灯盏还是磷火
　　爱这卧铺床，爱它上面遗留的气息
　　爱身边这些陌生的面孔，和口音
　　爱这些站台
　　也爱最终抵达的去处
　　
　　当我们微弱得像两粒求生的火种
　　还有什么可以不爱
　　还有这列急驰的火车
　　当我们的忧伤用完了，让我们爱它
　　此刻，它就像我们不可得知的命运
　　被一双陌生的手操纵着
　　载着我们苦难深重的身体
　　一程又一程
　　
　　画面上的芦苇
　　
　　让人想到雪
　　想到如雪般的女子
　　
　　现在，她们在一层薄薄的夕阳下
　　一抹淡淡的忧伤里
　　说出的话，淌下的泪滴
　　只有上帝能听得到。看得见
　　
　　只看你一眼，心就空了
　　整个夜晚，眼睛闭着或者睁开
　　都是你，雪一样的
　　芦花
　　
　　我们的爱
　　
　　我们的爱不住在巢穴里
　　不是一只鸟暖着另一只鸟的体温
　　我们的爱是荒原上失语的孩子
　　是对峙的一朵梅与一朵雪
　　痛，能爆出花朵
　　却喊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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