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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求形式突破,传递中华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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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19日晚,恰逢第三个中国医师节,由上海评弹团推出的评弹剧《医圣》在上海大剧院上演。演出后,上海龙华医院援鄂医疗队的医师代表被邀请到舞台上,通过一场特殊的致敬仪式,主创团队表达了对白衣英雄的真挚敬意。
  今年医师节的主题是“弘扬抗疫精神,护佑人民健康”,而评弹剧《医圣》呈现的故事与这一主题有着更深层的精神联系。《医圣》讲述了名医张仲景的传奇人生:东汉末年,瘟疫横行,张仲景临危受命,出任长沙郡太守,带领全郡军民抗击瘟疫,成功后功成身退,归隐山林,著就《伤寒杂病论》传世,福泽后人。据《人民日报》报道,本次新冠疫情期间被使用到临床治疗上的中药汤剂清肺排毒汤,就是根据《伤寒杂病论》中多个外感热病的经典方剂优化而成。
  该剧编剧、上海师范大学教授朱恒夫常年从事戏曲理论研究工作,《医圣》是他第一个搬上舞台的剧本。谈及这次创作,他表示,春节期间看到新闻报道中白衣执甲、驰援武汉的事迹,尤其是读到传统中医药在此次抗疫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的报道时,发自内心的感动喷涌而出,加上父亲是老家四里八乡有名的中医,他从小对中医有着深厚感情,一个以情以理贯连古今的剧本便迅速成型了。“张仲景的医学著作《伤寒杂病论》对于推动后世医学的发展、尤其是防治瘟疫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他不是仅仅将医生当作一个养家糊口的职业,更是将之当作事业来做。他强调医生要有‘上以济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的担当精神,在研究医学中贯彻‘勤求古训、博采众方’的严谨态度。如此,才有两千年前的药方依旧惠泽两千年后的今人,医师精神亦传承至今。这是多么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这其中又折射出多么伟大的人格!”他感慨地说道。
  《医圣》演出后引起广泛关注,除了题材引发热议,还有其形式上的创新让人耳目一新,突破了观众对传统评弹的固定认知。这一次,《医圣》不仅仅是评弹,更是一部“评弹剧”:极简舞台成为现代剧场中灯光舞美布景齐备的舞台形式,演员人数增加,除了弹唱,演员还以表演推动剧情……与传统评弹中演员身兼导演、作曲、唱腔设计多重身份,以唱为主,弱化剧场和表演的演出模式形成了很大不同。
  为何会采用“评弹剧”的形式来进行这次演出?主创团队表示,《医圣》剧本本身带有较强的戏剧化痕迹,大家觉得光靠说、唱不足以充分表达。加之评弹历史上的“书戏”也有表演元素,主创团队便想,为什么今天我们不能尝试创新,探索一下评弹剧的形式呢?于是,上海评弹团邀请了青年导演吴佳斯担任全剧导演,又邀请了服装设计和舞美设计等岗位的资深专家,组成了一个传统评弹中不曾出现过的主创团队。
  这种传统戏曲演出队伍的基本配备,对评弹而言却都是全新的探索。比如,戏曲演员都是一人一角,评弹演员却是一人分饰多角,一套衣服如何既具备角色特点,又能在不同身份间兼容?在营造“剧”的氛围的同时,舞台设计如何才能既具有现代感,又不影响演员的表演?这些都是排演过程中主创团队遇到的具体问题。在剧中扮演张仲景的上海评弹团团长高博文更是戏称:“评弹演员都是‘轻度半身不遂’患者。坐在书台上,上半身弹唱表演都游刃有余,但是要站起走几步,就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了。”
  创新亦是冒险,结果不可预知,但团队仍执着前行。“其实在排练前,大家都不知道最终的舞台会以什么形式出现,只是把最大的信任交给我。”谈及这次的创作,导演吴佳斯感慨地表示。“在创作前,我研究了种种表演形式,想找到最适合评弹的形式。最终,我选择借助布莱希特追求的史诗式戏剧的表现,来完成这一次创作。布莱希特提出的陌生化效果,应用在演剧方法上面,主要指演员、角色、观众三者之间应当存在一种辩证关系,亦即演员高于角色、驾驭角色、表演剧中人物,而不是演员融化在角色之中,二者合二为一。”
  选择《医圣》突破传统评弹既有模式,并不是上海评弹团的“突发奇想”,而是长期思考后的勇于尝试。只不过,这一次主创团队明确提出了“评弹剧”的概念。高博文表示,《医圣》并不是“评弹+剧”的生硬组合,其内核还是“评弹”,除了能够欣赏到更丰富现代的舞台表演和舞台形式,观众也能欣赏到传统的评弹流派唱腔、包括说噱在内的评弹表演特色。“在新的时代背景下,传统艺术如何利用新的传播手段激发最大的创造力?我们其实已经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前的《林徽因》《繁花》也都做过不同方面的尝试。这次评弹剧概念的提出,是从理论思考向创作实践迈出的一大步。《医圣》能够得几分,我们希望交给观众评判。但探索的道路,评弹人有信心秉持守正创新的宗旨,一直走下去。”他这样表示。
  评弹剧与历史上的书戏是何关系?在叙述方式、呈现样式、审美理念和舞台美学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的当下,评弹从曲艺走向戏剧,从传统书场走向现代剧场,正在经历怎样的挑战?曾经以“唱”为主的评弹如何才能成功地在坚守自身传统的“守正”之上创新?《医圣》的上演也引发了热烈讨论。在近期召开的研讨会“从书场到剧场——新时代评弹的打开方式之探索”上,与会专家展开了热烈讨论。上海市文艺评论家协会秘书长胡晓军对《医圣》的观感是“文本偏于传统,写法偏于传统,唱词偏于创作,形式偏于创新”。他认为,以剧的形式演评弹,增强了听众的视觉融入感,与当下年轻观众的观剧需求不無关系。“读图时代的年轻人更擅长看而不是听,年轻观众听了曲艺之后无法在脑子里形成想象,很难完成观演关系的充分发挥,这个是评弹在当下碰到的一个瓶颈。”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医圣》在舞台形式上的创新,“能够吸引‘小白’进场,像我这种‘中白’也看得津津有味”。他同时认为,“评弹剧”可以作为常规传统评弹演出形式的必要映照和补充,但其理论尚未成熟,还不宜说是当代评弹的转型发展。
  上海戏剧学院教授戴平也表达了相近的观点,并对这些年她观察到的曲艺创作现象进行了分析。她认为,视觉化已成为当今社会的主要特征之一,以听觉为主的艺术表现手段在这些年里都在不停寻求突破:“评弹、朗诵、说书、相声等都纷纷突围、跨界、融合,出现了朗诵剧、评弹剧、相声剧、曲艺剧,都是为了丰富自身的表现手段。评弹艺术家们为了适应时代的变化,适应观众审美要求的变化,跨出这一步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全团的演出状态也可以看出充满了活力和生气。”她同时提到,“评弹艺术之所以能够有几百年的传统,其个性特色应该是它最宝贵的财富。它非常善于进行细腻的描述、入木三分的刻画、表现难以外化的视觉形象和心里情感。这是评弹的看家本领,不能丢掉。”
  在认可《医圣》是一部“精心之作”的同时,上海戏剧学院教授荣广润也表达了更深入的的思考。从评弹到评弹剧,从曲艺到戏剧,戏剧性的问题不可忽略,他说:“在评弹剧将来的实践或创新探索中,可能会遇到取材的问题。评弹要讲故事,就对文本的戏剧性提出了要求,需要加强题材本身的戏剧性。如果缺乏戏剧性,剧就会很空,如果评弹中戏剧性的内容在别的剧种中已经不是新鲜的表达,在吸引观众方面也会显得较弱。我觉得还是需要适当地加强戏剧性,才能使作品更有内涵,也更有内在的艺术力量。”
  专家也对这部“评弹剧”的进一步提升提出了建议。比如,如何更立体、更丰富地塑造主人公的形象、如何更合理地处理说唱和表演的关系,如何让传统和现代进行深度融合,进一步提升评弹的声腔艺术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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