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 访客   登录/注册

文化语言学下武当山道教文化图式探析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摘 要: 基于文化语言学理论,运用文化图示的认知分析手段,进一步探究武当山道教文化符号形成和建构的意义,深入分析道教对于世界的认知方式是如何通过各种文化符号并借此传播道教思想的。
  关键词: 十堰;文化语言学;武当山道教;认知;文化图示
  中图分类号: G127;G11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8153(2020)01-0049-04
  一、 引言
  近年来,传统文化发掘和文化自信建构已经逐渐成为学术界关注的焦点。武当文化是深受道教精神陶铸的名山文化,主要是道教文化,也催生出一系列的文化符号。作为文化认知的中心部分,语言是一个言语社区文化认知的一种集合记忆库,语言可以看作是存储和交流文化认知的主要机制,而语言中的文化符号是文化的生动表达和思维表征,是文化概念化的实例。因此,从文化认知角度进一步探究武当山文化符号形成和建构的意义,考察武当文化符号建构道教世界和自身经验的方式,对传播武当山地域道教文化具有深刻的意义,有利于加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知,了解中国道教这一本土宗教对于中国哲学和汉民族认知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思维影响。
  二、 文化语言学
  文化语言学旨在探索语言与文化概念化(cultural conceptualizations,指反映在语言表达和文化产物,构成一个文化群体在文化水平的、基于群体成员互动产生、在群体成员中分布不均的群体认知,即文化认知)之间的关系。文化语言学的核心是文化认知,是一种生成认知[1],基于个体在时空中的社会与文化互动。作为文化认知的中心部分,语言是一个言语社区文化认知的一种“集合记忆库”[2]。语言的很多层面是由文化认知要素形成的,在一个言语社区的不同历史阶段盛行。换句话说,这些要素能够为后来的语言实践留下印迹。从这个意义上讲,语言可以看作是存储和交流文化认知的主要机制,既作为一种记忆库,又作为一种文化认知传播的流动载体。
  文化语言学的分析框架包括如下概念:文化图示、文化范畴和文化隐喻/转喻(包括跨域或域内的概念化)。文化图示采集信念、规范、规则和行为期望以及关联人类经验的各个层面与成分的价值观,文化图示包括事件图示,角色图示,意象图示,命题图示,和情感图示[3]。文化图式反映了人们认知世界的哲学方式,是文化概念化的表征。
  三、 武当山地域文化符号
  武当山文化具有鲜明的地域性、宗教性和皇室属性。其悠久的名山文化、道教文化、皇室文化集合为武当文化,以道教精神和思想为基础,受到中国传统哲学理念的影响,以武当道教建筑群为核心符号表征,经过社会文化经验的长期实践,在社会群体层面形成的一种地域文化。道教文化是武当山地域文化的鲜明特征和主要内容,也是武当文化的主要符号,表现为道教历史、道教建筑、武当武术、道教理论、道教文物与艺术、道教仪式文化、武当文学、道教信仰民俗等八个主要部分[4],前三者构成了武当文化的核心内容。武当道教文化符号是道教思想的表达工具,是武当道教文化概念化的实例表征,其表征的文化图式,文化范畴,文化隐喻等文化认知在阐明道教思想和理论的同时,是中国传统哲学理念的典型代表,它丰富和深化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历史内涵。武当道教文化与其他地方文化相比有着其独特的表现形式,这一方面得益于它悠久的历史及所处的独特人文社会环境,这铸就了其文化内涵及特定的文化符号,另一方面也受益于它的呈现形式,主要表现为悠久丰富的道教文化,静态的道教建筑,动态的武当功夫,灵动的道教音乐。
  四、 武当山地域文化图式建构与解读
  1. 事件图式
  事件图示是从我们对特定事件的经验中抽象出来的而形成的某种信念和期望。武当山三月三庙会作为一种极具道教意义的法事,以真武大帝诞辰为文化事件,通过天、人、地三层坛场的搭建与布置,以真武祖师圣象为核心,集合三清四御道教神灵系统,悬挂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四象崇拜旌幡,立象征二十八宿的二十八纂于天地日月四门之外,布置五行九宫八卦方阵,构建金厥玉京的仙境琼阁,悬挂三十二咒语天幡,至此,一个充满道教拜神灵气息的法场得以构建,道教文化符号得到极强的展现,在体现法事庄重肃穆的同时,极力营造神秘空灵、隐约朦胧的神仙境界。“九天、仙界、凡尘、三界”等浓厚宗教色彩的文字符号便浮现在香客游人的言语范畴之中,用以描述内心向往的超凡脱俗、身居玄关的人间仙境,以通达神灵,祈福许愿。人作为天地间的实体存在,法天象地,和合阴阳[5],天地即为阴阳,体现了道教世界二分法,矛盾与统一,相生与相克的哲学理念。在经历过此种法事洗礼之后,一种对于道教空灵、神秘的宗教情感便随着事件的发生而建构起来,让我们认为道教世界就应该是这样的虚幻、朦胧、遥遥而不可及的神秘仙界,人作为天地化身之物,生于天地之间,追求得道成仙、长生不老、羽化登仙是至上的永恒追求。
  道教的“三月三”祖师诞辰庆典法事事件图式包含了一系列隐含的中国道教文化图式。法事坛场的搭建集聚了修行者希望通天地的寓意,它创造了一种神灵降临人世、法天象地的情境。另外,道教把对真武神灵的崇拜和信仰通过一些普通的事物进行概念化的实例表达,创造神仙梵境的花,寓意光明之路的灯,象征祖师甘霖的水,暗含敬神的水果,这些都是道场通达天神、蕴含福祉、集聚信仰之物,反映了道教朴实而神秘的精神世界。
  2. 角色图式
  角色图示包括“期望处于特定社会地位的人所表现出的行为模式中的社会角色的知识”。武当道教神仙系统以真武大帝为信仰崇拜核心内容,以真武信仰建立为代表的真武神团文化就是武当仙家文化的内核,是武当山道教信仰和崇拜的核心思想[6]。神格地位也从北宫玄武(原始星辰崇拜和动物崇拜结合体)到玄武将军(人格化,明成祖朱棣的真武护佑北军之说),再到真武真君,直至玄天上帝,成为“護国家神”。玄帝信仰是道教信仰、皇权、神话、价值观互动的结果。这种从宗教民间信仰之神到皇室家族信仰之神,这种信仰已经超出了虚幻神话的范畴,其内涵及人文精神反映了人们摆脱自然灾害和厄运,求得天下太平与社会和谐,以及实现美好理想的憧憬。   玄天上帝信仰的价值观,是在人们长期的共同生活需要和利益中提炼出来的并规范信仰者行为的价值目标和价值观念。邵文涛和杨立志[6]认为,玄天上帝信仰价值观以“尊道”为本,源于老子之“道”,期望现世中的人崇尚道法自然,回归本源,寻找初心,顺从自然之道,效法普遍规律,追求清静无为,安静守一,恪守规律,不强行妄为,以达到“无不为”;以“贵德”为教,着眼德性生命,施以行善之举,保有忠孝诚信之心,贵德的本质是宗教思想世俗化的规约,是一种人对生活的理解和品鉴,对精神世界的境界和品格定义;以“尚和”为境,源于玄帝信仰的和合之理想境界,尚和的内涵既是人们认识事物的态度和方法,同时也是规范人伦关系和人际行为的价值尺度,包括人与自然之和、人与社会之和、人与自我之和以及文化与文化之和[7]。道家通过以“尚和”为本质的修行活动,以追求“天地交泰”、“天人合一”、“万国咸宁”、“性命双修”的境界,这构成了中国传统“和谐”的哲学理念,社会中的人在相处中要与人求和,在博弈中要和谐共赢,这就是道教教义世俗化的实践。
  3. 意象图式
  意象图式指的是心理意象和即可想象出的抽象事件之前的中间抽象,可能是标志性形象,与物理的或社会经验明显相关。文化意象图式是基于文化感知、经验世界、群体互动而形成的特定群体中的认知图式。“道”是武当道教文化的哲学思想典型意象图式,它是一种对世界的认知方式,万物始于道,万法归于道,道法自然,天地和合,武当山整个建筑群按照真武修仙的故事统一布局,充分体现了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思想,是“道”意象完美的诠释。
  武当山的道教建筑是道教认知世界方式的重要表征,整个建筑群按照玄修真悟道的故事传说,以道教崇尚人工与自然相融合的思想为指导并与阴阳五行、风水堪舆观念相结合,采取皇家建筑法式,同时根据天人合一的哲理,讲究山形水势,聚气藏风,使建筑与自然达到高度和谐,从武当山玄帝宫观建筑群布局看“道法自然”的建筑设计非常鲜明,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思想得到了充分体现。太岳紫霄宫的勘测选址、南岩宫的巧夺天工,紫金城的依山就势,充分体现了中国古代工程设计人员重视人工建筑与自然环境相协调、相融合的思想,将建筑与信仰、自然环境有机融合,体现通贯天人、自然合一、道之有形的哲学思想。
  武当山古建筑群融人间、仙山、天国为一体,巧妙利用数字关系解决建筑中比例、适度、秩序与和谐,其中蕴含的神话意味着把握生活方式的超现实主义性质,是对人的永恒理想的积极肯定。据考证,从古均州到天柱峰全长120华里。规划均州至玄岳门60华里为“人间”、为道教“人”的范畴,玄岳门至南岩40华里为“仙山”,为太子修炼的空间,南岩至天柱峰20华里为“天国”,为太子得道飞身之仙境[8],形成了人间、仙山、天国这种各占三、二、一分的比例,隐喻万物归一,得道成仙。暗藏天机的“道”和“数”是这一建筑布局比例的理念,“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绝妙哲学思想得到充分体现,统筹万物的道,隐喻万物之始的“一”,幻化“天、地”“阴、阳”的二,衍生“天、地、人”的三。“天人合一”的情感所需的神秘、崇高、威严和无所不能,在这里得到最完美的结合。“道”的意象通过武当山古建筑群与自然交融表达出深刻的生命意蕴和身心合一的内涵。
  4. 情感图式
  情感图式帮助定义,解释,理解主要指代在事件和情景中出现的情感。游人和香客对武当山有一种特殊的信仰情感,这不仅是武侠小说和历史传说的影响作用,更在于一种心理需求,情感寄托,以及精神信仰。
  “真武祖师爷”一词的创造不仅是一种语言创造,更是一种对于真武信仰的文化映射,是信徒求神心理的满足,朝山进香的活动演化成武当山特殊的“朝爷”风俗[9],是民众精神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象似人间天国胜景的八百里武当,“天地与我并在,神仙与我为一”的神国空间,建筑艺术与哲学契合的完美诠释,哲学思考与生活方式的超现实主义性质,旅游观景与进香朝拜不仅仅是体验武当山古建筑群与大山的内在美结合形成的独特的人文景观,更是构成一种奇妙的审美感知,“天人合一”的情感所需的神秘、崇高、威嚴和无所不能,在这里得到最完美的结合,人们在行进中产生强烈的心理震动,在兴奋愉悦的同时更感到了对神的敬畏,感受到了道教精神世界的博大,老庄哲学与道教哲学的实例化表征,成为一种文化认同和价值追求。玄天上帝的信仰通过朝武当,从治世玄岳门牌之外的人间进入仙山,踏入隐喻人间与理想仙境的朝圣神道,道教为得道修仙而构建的神仙世界也随之进入到了世人的精神世界,心理空间,最后达到通达人间仙国的紫金城,道教理想中神仙居住的金殿圣境,升华到“天人合一”的精神集合。在进香朝圣的过程中,这种情感体验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观景,而是一种寻找心灵和精神的洗礼,武当山已成为“道”的象征,也成为了人们关于修道成仙的认知体验和情感集合,物与神游、思与景偕的哲学思想的集中体现。武当建筑用数字关系解决建筑中比例与适度、秩序与和谐体现了一种借助神话涵义把握生活方式的超现实主义性质,一种对人的永恒理想的积极肯定。
  5. 命题图式
  命题图式是“作为思维与行为模式的抽象,阐释概念和他们之间的关系”。“道法自然、清静无为”是道教文化中的关于处世哲学和具有什么样人生态度的道教命题图式。
  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10]在这句名言中,老子向我们阐释了一种关于“道”的哲学,道是自然之理,是万物顺应之趋势,乃自然发展之理,万事皆有其自己原本的行为路径和发展之道,切不可违背,人作为天地化身之物,法天象地,做到法道法自然,应该遵从道的自然天性,与天地相处,与社会相处,与他人相处,与自己相处,尊道守正,顺势而为,不破坏“道”之大德,自然之规律,社会之趋势,他人与自我的相处之道;杨立志认为“清静无为”是从道教的根本信仰“道”生发出来的概念,是道教对待自然社会人生的基本态度和基本法则[12],它告诉我们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和具有怎样的人生态度。“清静”是道的本性,人和万物若效法道,做到清静无为,“则道自来居”。清静应顺从本心,不与外争,不为己忧,不放浪形骸,不恣意妄为,做到安静守一,正身心,立天地。天道不是有意而为之,而是顺应趋势而来,人道的基本要求在于顺乎万物之自然,遵从事物发展的必然趋势[11]。“无为”并不是放任自流,无所作为,而是顺应天道,遵守自然之本性,因势利导,遵从事物内在之规律,因性任物。世间的因果报应自有定数,人为的去改变那些定数就是在逆天而行,人为的顺应那些定数就属于自然而为,违背事物自然原则的事情不要去做,顺应事物自然原则的尽可为之。“道法自然、清静无为”已经成为道教哲学的最高范畴,已经内化在中国人关于老庄哲学的认知理解之中,它不仅关乎修道之人性命双修的悟道哲学,也是中国文化群体中中庸哲学的完美诠释,深刻影响了中国人的处世之道,发展之道。   五、 结语
  武当文化,华夏魂灵,鲁迅说“中国的根柢全在道教”,武当文化是深受道教精神陶铸过的文化,武当山是道教文化传达表象与深厚文化认知意向的统一体。它的主要内容丰富和深化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历史内涵,武当文化的基本精神则继承和发扬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思想精华[12]。作为一种文化符号,武当山既是中国道哲学概念化的实例化,又是文化认知与“道”哲学的表征、抽象与集合,其体现出的文化图式集合了道教全部的信念,天人合一的处世哲学,以及尊道、贵德、尚和的行为期望,这一切都是古人认知经验和精神思想的概念化认知在宗教仪式、神灵崇拜、思想认知、风俗习惯和人生态度方面的实例化,它形成的一系列价值观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汉民族文化群体,形成了独特的关于世界的认知,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参考文献]
  [1] Stewart, J. R., Gapenne, O., & Di Paolo, E. A. (Eds.). (2011). Enactivism: Towards a new paradigm in cognitive science. Cambridge, MA: MIT Press.
  [2] Wa Thiong’o, N. (1986). Decolonising the mind: The politics of language in African literature [M]. London: Heinemann.
  [3] Shari an, F. (2011). Cultural conceptualisations and language: Theoretical framework and applications [M]. Amsterdam, PA: John Benjamins: 6.
  [4]楊立志. 武当文化概论[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21.
  [5]周作奎. 梦里分明谒太清——武当山“三月三”祖师诞辰法事[J]. 中国宗教,2005,(4):28-29.
  [6]朱艳梅 ,郭顺峰. 武当名人文化的内涵及旅游资源价值探析[J]. 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9,29(6):6-9.
  [7]张全晓. 道通天地 德贯古今——略论武当道教的太和精神[J].汉江师范学院学报,2018,38(01):1-4.
  [8]吴罡.“天人合一”思想对武当建筑的影响[J]. 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2,32(4):13-15.
  [9]杨泽善,杨立志. 武当山“朝爷”风俗寻踪[J]. 中国道教,1994,(04):47-48.
  [10]陈鼓应.老子注释及评介[M].北京:中华书局,1984.
  [11]杨立志. 试论武当文化的基本精神[J]. 理论月刊,2005(08):131-134.
  [12]杨立志,张全晓. 略论武当文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贡献[J].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9,29(02):1-7.
   Abstract: Based on cultural linguistic theory, the study further explores the implications in development and construction of Wudang Taoism cultural symbols from the cognitive analytical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schema. A deep analysis is implemented to probe into the fact that how the Taoism’s understanding to the world spreads Taoism philosophy through various cultural symbols.
   Key words:  Shiyan cultural linguistics; Wudang Taoism; cognition; cultural schema
转载注明来源:https://www.xzbu.com/8/view-15228181.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