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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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萧泊零羽
对于现代文明来说,“隐居”是一个古老、神秘、偏执、又带有诗意气质的词汇。隐居者往往身负盛名,主动退守到远乡僻壤,获取内心的安静或者灵魂的皈依。一般情况下,现实中的不顺意往往是促使他们隐居的诱因。从这一点来看,塞林格也没有例外。当初39岁的塞林格从繁华的纽约搬到了僻静的康沃尔小镇时,并非要去过那种与外界隔绝的隐居生活。至少一开始,他并不是古怪而沉默的隐居者,当时他和外界的联系还是比较频繁的,而在后来,由于一系列的事件,使他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彻底成为一位苛刻得几近偏执的遁世者,隐居在人们关注的焦点区域。
人们为何对遁世者塞林格有如此高度的关注呢?是因为他是造诣高深的文学大师,还是因为他的隐居事件是一个难以复制和模仿的当代行为艺术?或者仅仅是出于满足公众的探秘和猎奇心理?而在我眼中看到的是,塞林格的山顶小屋,是高高矗立在现代文明的芜杂浮云之上的。它的根基深深刺入当今时代名利纷争的软肋,屋顶托起一方宁静的、诗意的、陶醉于自我营造的世界的微光。但似乎又不仅仅局限于此,或许是我肤浅地解读了塞林格的归隐,也或许塞林格根本没有为自己的归隐寻找过什么深刻的隐喻。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给我们这个时代添上了一笔另类的注脚。
据资料记载,上世纪60年代,有一群孩子为了测试塞林格的耐心,在塞林格家门口上演了一出“苦肉计”。他们纷纷撕扯其中一个孩子的衣服,把碎布包在他头上,并挤出番茄酱涂抹在假伤口上。伪装成受伤者的孩子痛苦地发出求救的声音,而其他人则在墙角等待,看看塞林格究竟会不会从墙后出现。最终的结果是,苦肉计以失败告终,塞林格房间里的灯只亮了一下,便再次归入黑暗。而另一个被记载的事件是,一位妇女带着她五岁的孩子千里迢迢来拜访塞林格,她走到塞林格门前敲门,同样被拒绝入内。然后那位妇女说自己的孩子跟着她奔波了一天很累,而且有些发烧。随后,塞林格允许了妇女和她的孩子进门,给他们食物吃,还和小孩子玩了几个小时。
这两个小事件可以看做是对塞林格隐居生活的微观注释,却又相当生动。第一个事件可以看成他选择归隐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太多花样别出的闹剧,靠喧闹哗众取宠,靠炒作引人关注,靠虚假做作的表演来博取同情,最终促使塞林格断绝了与他们的牵连,选择了冷眼旁观。而第二个事件则又反映出塞林格并未摈弃内心柔软的怜悯,或者我们可以理解为――一句真诚的请求胜过精心谋划的龌龊表演。
中国自古有爱莲之说,莲何以出淤泥而不染?自然是它首先选择了不断向上抽发茎叶,将花朵托举出水面。塞林格秉持着他内心的莲花一路走到今天,是难得的?是可贵的?还是仅仅是他的一厢情愿?现代文明的冰冷构架虽不能等同于污泥,却确确实实正在销毁着一些纯真而优雅的性情。我不敢说塞林格恪守的就是这些美好事物的代表,但是他的离去,真真切切地引起了我内心的惶惑――也许,我们内心逐渐崩解离析的美好情怀,就像塞林格一样,像一位隐士一样选择了永远的离开。也许,这真的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最后一位遁世者了。也许,随着他的离开,被撕裂的现代文明的坚固外壳,终于得以完整地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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