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右眼看见了谁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嫣然因梦

　　题记：
　　这是怎样的柔情？
　　流星还没有陨落
　　蝴蝶还在花上稍作停留
　　它就已经从眼角抹去……
　　
　　 程籽籽
　　我上大学是1999年，那年我看了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个朱砂痣……”
　　这样的开头，我很容易就记住了。于是，我对自己说：我要嫁给大我15岁的男人，这样我无论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都不会在他的面前凋谢。
　　接着，我平静地度过了两年。2001年的夏天，我以为我会一如既往地过完这一年，但我却遇见了夏霖。
　　一个篮球打中了我的左眼，我用右眼看见了夏霖向我跑来。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裹着结实的腿，一张阳光的脸上一双黑亮的眼睛。
　　我看着他，不由得想起了一个朋友告诉我的话：“你首先用右眼看见的男子，你有可能爱上他。”本来我从来都不相信这种俗套的预言，但后来我真的成了夏霖的女朋友。
　　夏霖比我小半岁，可我喜欢他。因为他有一双我喜欢的眼睛，仿佛是前世的凝视。我相信前世今生的轮回，相信他的眼睛曾经爱过我。
　　
　　夏霖
　　我曾经见过程籽籽，是在学校的运动会上。她从我和我哥们面前走过，尽管大家大声起哄，她都面无表情没看过我们一眼。我那时只知道她叫程籽籽，是我们学校有名的冰山美女。
　　我知道程籽籽每天下课都从篮球场旁走过，所以我总是有意无意在篮球场附近转悠，为的是想看看她，哪怕是身影。她的长发下披遮住了她的侧面，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是我喜欢她这样从我的眼前走过的感觉，像一种精致的仿古信笺，白纸上印着淡淡的微凹的粉紫古装美人影。
　　那天，真的是巧合。传给我的篮球本应该到我手里的，但它却从我身边划过，打到了篮球场旁路过的程籽籽。我跑了过去，歉意地看着她，没想到第一次和她面对面却是这样的场景。她捂住一只眼睛，抬起头，用另一只眼晴看着我。我看见了它有一丝愤怒闪过，然后就是迷惘。她迷惘地看着我，那时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后来我开始主动约她，奇怪的是，她都答应了。甚至当我要求她做我的女朋友时，她也就笑了笑表示愿意。
　　哥们说我有艳福，可我对自己说：这是缘分。
　　
　　 程籽籽
　　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我和夏霖像是注定要相遇的。
　　认识后，他就开始频频地约我，每当他用他黑亮的眼睛看着我，我就很难拒绝他了。爱情的到来就像疾风和潮水一样势不可挡。当走在那条铺满落叶的路上，他的小指轻轻地勾住我的小指时，那一刹那，似乎是许下了一个一生的约定。我爱上了他。
　　2001年寒假，夏霖送我去年站，那里有我回家的火车。我不知道怎么了，火车快开了，我依然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哭着。我觉得2001年的最后几天，我和他是应该在一起的。
　　于是，我跟着他去了南京，在那里我度过惟一没有回家的春节。
　　夏霖的父母对我这个突然到来的客人有些尴尬。我知道，一个女孩子这样去男朋友的家都会引起一些非议。虽然南京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惬意的地方，但要面对夏霖家亲朋好友的打量和怀疑的目光，我依然不适。也就在那时，我见到了苏眉。
　　夏霖说苏眉是他邻居家的妹妹，读高三。苏眉上下看了看我，对夏霖笑笑说，籽姐姐很漂亮。她的名字真没叫错，细长的眉，仿佛会笑。但我觉得她的笑容不是为我，而是为了夏霖，有一天，她会追到我和夏霖的身边。
　　第二年的夏天，苏眉真的来了。会笑的眉对我说：因为霖在这里。
　　我看着夏霖揉了揉她的头发，黑亮的眼睛全是宠爱。这是我想像的那个大我15岁的男子看我的眼神。我的心情越来越烦躁，时常对夏霖无理地嘲讽。我想控制坏透了的心情，但每次看见夏霖对苏眉无微不至地照顾，心里又禁不住酸涩起来。无疑，这样让夏霖开始走远了，远在我不熟悉的地方，而我也对他逐渐地冷漠。
　　那时我心里总千回百转地想着，夏霖要离开我了，他那双黑亮的眼睛会爱上那对会笑的眉。我觉得我的神经都快崩溃了，我一定要做出选择，一个对的选择。于是，在冬天的车站，我对送我的夏霖提出了分手。无视他的惊愕和沉痛，我冷酷地登上了火车。
　　冬天是最冷的季节，流着泪我告诉自己应该回家了。
　　
　　夏霖
　　火车离开了站台，渐渐远去，我的心也随着它消失的影子冷了。
　　程籽籽悲哀着脸对我说：“我们分手吧！”
　　去年的冬天，也在这个车站，她还伏在我的怀里，哭着不忍和我道别。于是我对她说，那跟我回南京吧！
　　在南京，她总是很拘束，我以为她是紧张。但她认识了苏眉后，又开始多疑且刻薄。她老是话中有话地把我和苏眉扯在一起，尽管我告诉她，我只当苏眉是妹妹。
　　苏眉考上了和我们同城的大学。不知道为什么程籽籽又对我和苏眉讽刺起来，而我也不可能不照顾苏眉，于是我尽量避开和她争吵。到后来她渐渐地对我冷淡，约她却总是被她推脱掉，但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有分手这一天。而更没想到的是，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到她，因为她休学了。
　　2003年的初夏，我们就要毕业了。我选择去深圳那块神奇的土地，可程籽籽呢？她又在哪里？我曾询问过学校她休学的原因，却得不到准确的答案，而她家的电话里总是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不是告诉你了吗？没这个人！”
　　程籽籽从此就这样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了吗？我想起了她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首先爱上你的是我的右眼。”也许她的心还没有爱过我吧！
　　在我南下的车站，再也没有落在我怀里的泪。
　　
　　 程籽籽
　　回到家里，我告诉自己我和夏霖的故事结束了，我要学会忘记，于是我尽量开心地和朋友游玩。我尝试着跟随朋友们去爬山，半途中天空的蔚蓝开始沉淀，我不听朋友的劝告依然固执地往上。我带着一种茫然的倔强，爬上了山顶，有几丝雨水飘落，我仰头闭上眼睛承受它们的冰凉。
　　我想起了夏霖，那个向我跑来的夏霖，那个用手指勾住我的夏霖，那个搂着哭泣的我的夏霖，那个我说分手时用那双惊愕而沉痛的黑眼睛看着我的夏霖。
　　夏霖还爱着我！我心里狂热地回响着，我要去南京，我要去找夏霖！
　　不顾朋友的叫喊，我发疯似的往山下跑，脚下一滑，惊叫中我滚落下去，一阵疼痛刺穿我的大脑，朦胧中我看见了夏霖那双沉痛的黑眼睛……
　　
　　 程籽籽
　　现在校园里应该开满了芙蓉花，到处都应该悬挂着“祝九九级一路顺风”的条幅，夏霖也应该踏上奔向他梦想的路。
　　我和夏霖的故事是真正地画上了一个句号。我站在镜子前看，镜中那张苍白的脸上一双呆滞的眼睛，想起张爱玲的一句话：
　　“梦里的时间总觉得很是长的，其实不过一刹那，却以为是天长地久，彼此认识很多年了。原来都是不算数的。”
　　眼泪渗出眼角，我举起手捂住我的左眼，我右眼的世界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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