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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式理论视角下解读《椭圆形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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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埃德加·爱伦-坡的短篇小说《椭圆形画像》讲述了年轻漂亮的妻子为画家丈夫做模特,死后其画像被镶进椭圆形画框的故事。通过结合图式理论,首先概述爱伦-坡的艺术主张和作品图示,进而探讨作者在《椭圆形画像》中如何体现其惯常的“美人之死”主题,通过分析该小说的个体图式进而完善爱伦-坡的作品图示。
  关键词:《椭圆形画像》 爱伦·坡 图式理论 美人之死
  图式理论认为,人们在接触、理解新知识、新事物时,需要将其与头脑中储备的信息知识紧密联系起来。对新知识、新事物的理解和解析的程度,也取决于头脑中所储备的已知图式,它是读者接受新事物、掌握新知识的前提条件。而图式的运用在小说的阅读和理解上是双向的。一方面,作者要力图通过创造特定的场景以谋求引发读者内心共鸣的效果,从而实现自己的艺术目的。另一方面,读者本身也应该具备相应的知识储备和情感体验。遵循“效果统一论”的艺术理念,在创作作品时,爱伦·坡倾向首先预设效果,然后针对效果构建场景、语言和情节。所以在解读他的小说时,读者的知识储备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因此,了解爱伦·坡的创作理念及其作品图示,是解读小说《椭圆形画像》的根本基础。
  一、爱伦·坡艺术主张及其作品图式
  “美人之死”是爱伦·坡惯常刻画的主题。他的作品,无论是小说还是诗歌,死亡都无处不在。在他看来,死亡是最忧郁的主题,而当其与“美”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又最具诗意。因此一个美丽女人的死,毫无疑问是世间最富有诗意的主题。而且他身边重要的女性亲人(母亲、妻子、养母)的相继去世也让他对这一主题格外“偏爱”。例如在诗歌《丽诺尔》《乌鸦》《安娜贝尔·李》及短篇小说《贝蕾妮丝》《莫莱拉》这些作品中都有美丽的女性形象出现,但可悲的是,她们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以死亡告终。或是因病去世或是死于非命,总之都逃不过死这一劫难。根据图式理论,爱伦·坡独一无二的写作可以让读者很容易形成对他和他作品的图式,反过来又可以加强他对创作的理解。然而,每个个体所构成的图式是不同的,存在共性与个性之分。因此,接下来主要分析《椭圆形画像》对爱伦·坡作品的图式完善。
  二、《椭圆形画像》的图式完善
  《椭圆形画像》中叙述者“我”身负重伤,贴身男仆为了不让精神狂乱的“我”在露天过夜,冒险闯进一个被临时遗弃的城堡。城堡的塔楼里不仅装饰繁多,还有多得数不胜数的画作,而且都充满灵性。以第一人称“我”叙述,小说开头就营造出如临其境的哥特式氛围,能够立刻激活读者脑海中的内容图式(即储备的背景知识),然后形成图式预期,使读者感受到故事的恐怖以及死亡气息。当“我”无意中看到一幅‘有着刚成熟的女人的风韵”的年轻美女画像时,就震惊得赶紧闭上了眼睛。爱伦·坡惯于刻画的“美妇人之死”主题瞬间出现。而通过继续阅读,读至“当他蓦然转身看他心爱的妻子时,她已经死了”,早期的图式预期在扣人心弦的情节设计下终于得到验证,画家的癫狂和美丽女人之死的结局又加深读者对恐怖及死亡主题的印象,更加理解爱伦·坡的“作品绝大部分都是深思熟虑和苦心经营”的艺术创作。而作者究竟如何“苦心经营”地在《椭圆形画像》中体现其“美人之死”的主题?
  (一)女性失语在爱伦·坡的作品图式里,女性向来是男权意识下的他者,《椭圆形画像》也不例外。作者采用框架叙事模式,独特的创作手法将小说分为“外框”与“内核”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外框”,描写了“我”进入城堡的所见所感。第二部分是“内核”,即故事中的故事,描写了“他”的所作所为。但无论是“外框”还是“内核”,叙述的对象都是画家年轻漂亮的妻子。换句话说,作品描写了一个美丽女人的生前死后:生前做模特,人在画外;死后成画像,像在画里,并且女人画里画外皆无话。生前的她是爱伦·坡笔下一贯的美人形象,却被男性操控着,始终处于低微的边缘地位。新婚不久就被强求给对艺术喜爱得近乎癫狂的知名画家做模特,尽管她把艺术当作情敌,害怕调色板、画笔和其他画具,依然温驯地在塔楼里坐了好几个星期。“孤零零的塔楼上那缕惨淡的光线把她照得枯萎了,身心都遭到了毁损。”但因为看到画家从工作中获得了莫大的乐趣,她毫无怨言。日复一日,当脸庞上的色彩渐渐地转移到了画布上,唇上的最后一笔画上了,眼睛上的色彩也抹上了,她终于回光返照,如同火苗在烛孔里的最后一闪,永别了人世。如果说生前不得自由,服從于爱伦·坡笔下癫狂男性的意志,那死后也同样如此。不仅被装进了椭圆形画框,只有头部和肩部,还被放在角落里,遭受患有精神狂乱症男性(第一人称叙述者“我”)的摆布。小说中有两处描写烛台摆放位置的细节,暗示“姑娘”的任人摆布。“我”因不愿打扰酣睡的随从,就自己费力地伸手挪动了一下,然后看到画像;在参透画像的魔力后,“我”深感敬畏,便把烛台挪到了原来的位置,因此画像就被隔在视野之外了。也就是说,“烛台”挪动(有了光线)则“画像”出现,“烛台”挪回(没有光线)则“画像”消失。两处看似不经意的细节描写其实暗含了新娘“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男人给予光明便可灿烂,置于黑暗就悄无声息。无名无姓的新娘,在男权统治下的社会里,生前死后都身不由己。
  (二)女性受困爱伦·坡在《创作的哲学中》提出,孤立的场景必须放在封闭的空间中才会出效果,这就像把画装进画框一样。封闭的空间对保持读者的注意力集中具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影响力。城堡、塔楼、画框等都是封闭的空间,象征着牢笼、枷锁,剥夺人的自由。《椭圆形画像》中,塔楼既是整个故事发生的场景,也是姑娘生前死后都不曾离开的地方。根据小说叙述,塔楼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城堡,混合着阴郁和庄严的气息。其房间也是阴暗空旷的,只有一束光线从屋顶射到灰色画布上。整个故事发生的场景阴暗、恐怖,符合爱伦·坡小说的哥特式特征。生前,塔楼是新娘感到恐惧并且厌恶的地方,因为里面充满了让她害怕的调色板、画笔和其他画具,还有令她讨厌的艺术作品。但是画家让她连续坐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好几个星期,甚至到画作即将完成时,不许任何人再上塔楼,完全隔断了新娘与他人的交际空间,而与画家也近乎是零交流。因为画家对艺术近乎癫狂,很少从画布上抬起眼睛,对妻子的面容也是漠不关心。所以,新娘在身体上、心灵上可以说都是被封闭的。身体不能走出塔楼,心扉无法敞开。封闭的物理空间不仅给人造成无形的心理压力,还影响人物的性格行为,活泼好动的新娘困在塔楼好几个星期后却能一直保持“微微笑着,静静坐着”,不能排除塔楼的密闭性对其造成的心理影响。在这种密闭环境下,久而久之新娘终于走向了毁灭。新娘生前一直受困于塔楼,而死后代表她生命的画像也不仅没能走出塔楼,还被画家框进椭圆形画框,置于昏暗的角落里。尽管画像能让画者直呼“这就是生命”!让观看者把它当作活生生的姑娘,但是图形的突出却是建立在夺人生命、束人自由的封闭背景之上。根据图形背景理论,背景可以凸显图形。而图形的耀眼同样能反映出背景的黑暗。城堡、塔楼、角落、画框无一不是密闭的空间,给人以压抑之感。甚至小说“嵌入式”的叙事手法,也可以说是爱伦·坡精心设计的结构形式,目的是给读者造成压抑的封闭空间,达到‘‘美妇人之死”的死亡诗学效果。
  (三)女性已婚爱伦·坡的众多“美人之死”主题小说中,男性角色大多患有程度不等的精神疾病,“美人”则在作品的开始或不久以后就去世。《椭圆形画像》中的美人正是嫁给患有癫狂症的画家几个星期后就死亡。笔者认为她的死与丈夫必然有直接联系。因为根据伽林医学,复杂多变的体液由血液、黄胆汁、粘液和黑胆汁四种构成,四种体液在人体内的比例不同,形成人的不同气质。小说中的画家是个浑身激情、狂放不羁、喜怒无常的人,属于体内黄胆汁过剩,具有性情急躁、动作迅猛的胆汁质。而人之所以会得病,是由四种体液不平衡导致的,任何一种体液过剩都会引发疾病。而画家也确实患有癫狂等其他疾病。所以在与新娘“性交”的过程中,画家通过精液将过剩的体液传送给她,从而使自己“患病”的“坏血”污染了她的“好血”,而她被传染的“坏血”无处排放,并长久留在体内,导致婚前欢快活泼的她日益萎靡、日益虚弱,身心都遭到了毁损,终于死去。因此,画家妻子的死亡不仅是因为其行为受到男性操纵、长期被置于密闭空间,还在于身体接收了来自“患病”丈夫的“坏血”,过剩的体液无法排出,从而造成死亡。
  三、结语
  《椭圆形画像》是爱伦·坡创作于1842年的一部短篇小说。采用“嵌入式”的叙事手法,讲述了一个年轻漂亮的美人香消玉殒的故事,表达了作者“美人之死”这一惯常的主题。大多数学者从小说的叙事结构、主题、哥特式特征以及对女性话语权缺失等方面进行解读,也有学者探讨小说叙事特征的陌生化,以及从结构主义角度分析“外框”与“内核”的对比和平行。而本文运用图式理论解读《椭圆形画像》,让读者更为深入地理解其所要表达的“美人之死”主题。阅读之前,读者所掌握的相关背景知识,对《椭圆形画像》图式的预先形成有着极大的帮助,以此预期图式作为阅读的前提与基准,可以使读者达到意想不到的理解作品的圆满效果。阅读中,读者通过激活脑中早已形成的内容图式,结合文本提供的新信息,又可建立起新的图式,深入理解小说的“美妇人之死”,发现美人的死既是出于外在的社会地位,也同样出于内在的疾病传播。最后,通过《椭圆形画像》个体图式的形成,爱伦·坡其他作品的预期图式也会逐渐变得充实、完善,达到了通过分析《椭圆形画像》的个体图式进而完善爱伦·坡的作品图示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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