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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 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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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观察一个孩子,其实,我先是在观察
  一盆活着的鱼,观察杀鱼人,给每一条鱼
  读宣判词,这是杀鱼人的法律,但并不影响
  魚的结局,每宣判一条,孩子就数一声
  他的声音很稚嫩,像教堂里含混不清的祷告
  1,2,3…44,45…我在想,他可能把每个数字
  都当作鱼的名字,生怕数错一条,就会漏掉
  鱼的一生,有时觉得拿不准了,还会重新数一次
  后来,盆里剩下最后一条,它死于宣判前,很小
  比我把任何形容词扔给它,都要小,连杀鱼人
  都懒于给它履行程序,直接把它扔给了孩子
  看到这里,我已经对鱼和孩子有了兴趣
  我跟在孩子后面,看到他找来一个火柴盒
  把鱼请了进去,他还试着把它的眼睛合上
  不过没有成功,我心里在笑:又不是人的眼睛
  孩子终于放弃了努力,他在一小块空地上
  蹲了下来,开始慢慢地往火柴盒上堆土
  土丘并没有堆多高,明显低于孩子的期望值
  这时,远处有人喊他回家,太阳也快要下山了
  不过仍然能给小土丘,标注一个身影,这身影
  比我把任何形容词扔给它,都要小,但还是能
  赶在天黑之前,最后一次显示它,高于地面
  推荐语
  这是一个故事:一个有血有肉的故事,一个有童真情趣的故事,一个对死亡怀有悲悯情怀,对死亡无比尊重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小孩”,他在为死去的一条鱼举行安葬仪式,仪式很简单,“看到他找来一个火柴盒把鱼请了进去”“他还试着把它的眼睛合上”。读到这里,我的心顿然一惊:孩子,面对一条鱼的死亡,你为何如此用心?这让我想起黛玉葬花的情景。“孩子终于放弃了努力,他在一小块空地上蹲下来,开始慢慢地往火柴盒上堆土”。孩子埋下的是一个“鱼冢”,在诗人心底埋下的,却是对生命的感慨与尊重。
  整首诗,作者完全是在白描的叙述状态中交代出一种淡淡的忧伤情感,与一般的“口语诗”相比,大枪更高明,他在对客观事实描摹中融入了自己的生命体验,“我心里在笑:又不是人的眼睛”“这身影比我把任何形容词扔给它,都要小”,这种独语式的体验融入和介入,让诗人的描述充满强烈的自觉意识,在还原事件本身的同时,有节制地、含蓄地、委婉地流露出自己的隐痛,整首诗便有了自己的光芒和亮点。
  (推荐人:鲜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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