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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下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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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冬天的雪真多,下得格外大。那会儿还在上小学,刚刚进入80年代。
  一早起来惊喜看见,窗玻璃上一夜的功夫开满了神奇的冰凌花,晶莹剔透,姿态万千,仿佛美丽的水晶童话世界,严严实实隔绝了窗户外面的凡尘俗世。
  小孩子总有许多奇思妙想,那冰凌花莫不是雪花的美丽倩影?该不会一群雪姑娘乘着夜色,悄然飘至窗外,她们舞动的身姿就被牢牢印在玻璃上了吧?
  冰凌花开了,雪姑娘一定是来过了!急切切靠近窗户,把微张的湿润的嘴贴到窗玻璃上,倏尔,玻璃上就现出两个小小的唇瓣印痕,再貼上一只眼,透过融化了的唇痕,看外面下雪了没有。
  往往更大的惊喜就在眼前,院子里、墙头上、房顶上……铺了厚厚的白毡,连枯了枝的树、落了叶的花也围上了白绒绒的围脖儿,一切瞬间失了真,又一个如幻似梦的白色童话世界!
  那时候的雪,几乎隔个三两天就来一场。头几场雪还没来得及清除,没有时问融化,刚刚踩实了,又被后来的雪覆盖了,形成很厚的暗冰。
  放学路上最热闹,走到滑处,男孩子就开始了“打滑溜刺儿”的游戏。先小心翼翼紧走几步,然后一腿朝前用力,两腿快速前后分开,张开双臂,把好平衡,迅速往前滑去。滑得好的,能滑过好远。技术欠佳的,刚起步就人仰马翻,在善意的哄笑声中,翻身爬起,抖抖身上的雪,红着脸继续滑。
  入了腊月,同学们觉得雪更美了。就要放寒假了,马上过大年了,心飞起来了,闻到了近在咫尺的年味儿了……
  村庄里,远远近近,断断续续,响起了短促的鞭炮的脆响。燃响的鞭炮是那些淘气的男孩子,用自己攒下的几毛几分零花钱,到商店买来的散鞭。藏在衣兜儿里的小鞭儿,是那些男孩子心头的宝贝,放了不舍得,不放心里又痒的慌。于是就一天放个三两个,每天都有小欢喜,这种稍纵即逝的快乐可以一直延续到大年三十儿。
  空气里氤氲着燃放鞭炮的火药味儿,混合着各家厨房飘出来的,大笼屉里正在蒸着的过年大饽饽热气腾腾的面香味儿和煎鱼炸肉的肉香味儿。这种组合出来的气味儿,弥漫了整个村庄:年味儿出来了,年近了。
  街头,刚刚兴起摆摊位卖年货。简易露天摊位上空,扬着细碎的小雪;地上,一层薄雪铺就的洁白地毯,静悄悄慢悠悠地增加着厚度。天地间粉妆玉裹,把摆卖的春联、年画、灯笼映衬得格外红,分外艳,昭示着一个红红火火的年就要来了。
  这种情境催促了置办年货人的脚步。吃的,穿的,用的,那些平时不舍得买的东西,挂满了自行车,堆满了小推车。飞雪中,人来人往,脸上荡漾着老百姓最朴素真实的笑容。
  县城主要街道的雪地上,拖拉机一趟一趟拉来墨绿的松枝柏枝,搭起一道道漂亮的松柏门。大年初一,各村的舞龙舞狮秧歌队,锣鼓喧天地从这春天色彩的大门下面舞过。
  路边看热闹的人,指着绿意盎然的松柏门说,好看,好看,要是这些天雪再下大一点儿就好了,松柏门上多装点些雪更好看,更有年味儿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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