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现代的多维融合:壮族传统山歌的创造性转化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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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壮族传统山歌的创造性转化围绕结构再造和功能创新两个相互联系的维度展开,其实质是通过文化结构再造提升其适应环境的能力。壮族传统山歌通过各种途径与现代文化要素融合,重构了山歌的文化结构。在新的结构中,山歌因获得了更多的新功能而适应了现代环境。壮族传统山歌通过向现代的融入实现了现代化。
【关键词】壮族传统山歌;创造性转化;融合;结构再造
【作 者】吴国阳,百色学院工商管理学院讲师;吴德群,百色学院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教授,博士。广西百色,533000。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识别码】A 【文章编号】1004-454X(2019)02-0139-006
一、问题的提出
壮族山歌是壮族民间文化的典范与集大成者。壮族传统社会因普遍能歌善唱而享有“歌海”美誉。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工业化、城市化和市场经济的发展,壮族社会结构急剧转型,壮族山歌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传统山歌活动大量减少,山歌文化的代际传承中断、山歌的社会功能弱化、崇尚山歌的价值观逐渐被工商业价值观所取代,山歌逐渐淡出壮族社会生活。[1]193-203为了留住壮族传统山歌,国家和地方政府做出了大量努力,进行了各种保护、传承和开发实践。在保护、传承与开发的过程中,学者们意识到,壮族传统山歌若能真正得到保护与传承,只有融入现代化进程,与现代文化相融合。因此,面向现代化的壮族传统山歌的创造性转化便得到理论与实践的重视。
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指的是“使用多元的思想模式将一些中国传统中的符号、思想、价值与行为模式加以重组或改造,使经过重组或改造的符号、思想、价值与行为模式变成有利于变革的资源,同时在变革中得以继续保持文化的认同”。[2]388壮族传统山歌的创造性转化,就是把山歌这种文化形式及其蕴含的壮族优秀的传统思想、价值与行为模式进行变革,与现代文化进行重组,使壮族传统山歌重新回到现代文化之中。
围绕壮族传统山歌的创造性转化,学者们进行了积极的理论思考。相关研究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壮族山歌的音乐本体转型;另一类是山歌社会功能的创新。如刘建刚/郭雅坤[3]、翁葵[4]等研究了壮族原生态山歌与现代流行音乐的融合;蒋明伟[5]以靖西壮族山歌为研究个案,认为壮族山歌可通过内容、场域及主体三个方面的现代转型实现可持续发展;陈铭彬[6]分析了壮族山歌艺术的审美困境,主张壮族山歌必须要回归美学场域并提出三条回归路径:以现代传媒为审美媒介、回归壮族山歌生活化的审美本质以及适应审美主体的多元化。关注山歌社会功能创新的研究则集中于壮族山歌的产业化开发,如李萍[7]认为,壮族歌圩应打造成具有可闻、可观、可感的立体化特点和多种文化元素联动开发特点的和谐歌圩。
学者们有关壮族山歌现代化的探讨,深入、新颖,很有启发。但遗憾的是,多数研究或因脱离实践基础而缺乏科学性,或因限于就事论事而失去一般性。本文将在借鉴既有研究的基础上,以壮族传统山歌的创造性转化实践为依据,对壮族传统山歌的创造性转化的基本规律进行概括,以抛砖引玉。
二、面向现代:壮族传统山歌的多维融合
壮族传统山歌的创造性转化围绕结构再造和功能创新两个相互联系的维度展开。前者包括现代“三月三”歌圩的构建及传统山歌本体的现代化重构;后者主要是通过向现代多维场域的融合,赋予传统山歌以新的或更强的文化功能。
(一)借助传统“三月三”歌圩的现代构建,实现传统山歌与现代多样文化的融合
歌圩,本意是“窝墩”“窝岩”,即到田间或巖洞外去唱歌。因歌圩活动主要在每年的农闲时段进行,且集中于农历三月三前后,故歌圩又名“三月三”歌圩。从文化结构上看,壮族传统“三月三”歌圩的活动主体、文化内容较为单一,活动空间范围较小。活动主体主要是壮族民间社会;歌圩文化内容主要是对唱山歌,此外,还有少许的民间信仰活动、民间体育和农贸活动;而活动的空间往往限于约定俗成的歌圩范围。因此,传统“三月三”歌圩的主要功能就是对歌交往。“三月三”歌圩是壮族传统社会的节日盛会,是壮族传统山歌和壮族传统文化的典型代表。
近年来,为了保护、传承、开发利用壮族传统山歌资源,壮族地区各级政府立足壮族传统“三月三”歌圩,深度发掘,大胆创新,对壮族传统“三月三”歌圩进行改造和重建,形成了众多具有壮族特色的现代“三月三”歌圩。从2018年三月三广西各地公布的歌圩活动来看,现代意义上的壮族“三月三”歌圩不仅遍布八桂大地,而且呈现出现代的“嘉年华”色彩。概括起来,现代壮族“三月三”歌圩具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特征:
1.“壮族三月三”已成为广西统一的现代歌圩文化节日和活动品牌。传统的壮族“三月三”歌圩是壮族社会的民间习俗,对歌活动尽管在各地普遍存在,但具有明显的自发性和分散性。自2014年3月始,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把“壮族三月三”确定为法定节日,规定广西区内全体公民放假2天。1与此同时,自治区政府还要求地方政府和相关部门,“节日期间,在全区不同的区域,重点打造多个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化旅游品牌。”2“壮族三月三”从民间节日到法定节假日的转变,以及各级政府的领导和组织,为壮族传统歌圩的现代转化提供了制度和组织保障,也为形成统一的“壮族三月三”歌圩品牌创造了条件。
2.“壮族三月三”歌圩文化内容高度综合。从文化内容角度看,现代“壮族三月三”歌圩文化具有内容覆盖领域广、类型时空跨度大、质素种类众多等特点。以2018年广西“壮族三月三·八桂嘉年华”为例。歌圩文化内容涵盖了政治、经济、社会、生态等文化的各个领域;文化类型时空跨越古今中西;文化质素几乎穷尽了壮族、广西乃至全国其他兄弟民族的所有文化形式。3
3. 歌圩活动参与主体多元。与主要以壮族民间社会参与的传统歌圩不同,现代“壮族三月三”歌圩的参与主体出现多元化的特点。包括政府、企业、民间社会、各类媒体,而且有学术界知识分子、文学艺术界专家。既有国内游客,也有国外友人。其中,政府是歌圩活动的发起者、直接领导和组织者;企业多是活动的设计者、赞助者、受益者;民间社会多为表演者与观众;媒体则是活动的宣传者。 4. 传统单一的山歌被整合到多样化的现代歌圩文化之中。如上所述,从内容到参与主体,歌圩从传统到现代的转化一定意义上是从单一的文化体向综合的文化体的转化。作为结果,传统山歌仅仅作为一项文化质素被整合到由多样文化构成的现代“壮族三月三”歌圩文化复合体中。在整合的过程中,壮族传统山歌一方面由传统歌圩的主角隐退为现代歌圩的底色与背景,另一方面又丰富了现代歌圩的历史底蕴、文化记忆和魅力。
(二)综合吸收其他文化形式,实现壮族传统山歌的本体重构
现代歌圩的构建,实质是利用壮族山歌的文化传统,通过挖掘和增添其他传统文化和现代文化要素形成的新的歌圩形式。现代歌圩改变了壮族传统山歌的外部环境及其在现代多样性文化中的地位。而传统山歌的保护和发展,还需要山歌内在的创新,即山歌本体形式和内容的现代重构。
传统山歌本体的创新实践主要表现在口头传唱的传统民歌与现代流行音乐的融合。这是壮族传统山歌创造性转化最主要的形式。尽管学者们对传统山歌的这一转变已有所研究,即如前文所述有关壮族嘹歌与流行音乐相融合的研究,但对这种融合的理解还不够全面。本文认为,传统山歌与现代音乐相融合的机制主要有五种:
一是传统口头传唱的山歌采用了现代音乐的记谱方式。韦伯(Max Weber)在分析东西方音乐时,认为二者重要的区别之一,就是东方音乐没有采用理性化的记谱系统。[8] 5-6壮族传统山歌虽有固定的曲调,但主要是通过民间即兴创作和口头传唱,很少采用记谱的形式。所以,壮族民间流行的传统山歌手抄本,往往只有歌词(多是古壮语),甚至只有图案(如云南壮族《坡芽歌书》),没有曲谱。只是在传唱的时候,才能听到曲调。受现代音乐的影响,壮族传统山歌逐渐尝试采用现代音乐的记谱方式记录曲调。记谱方式的采用,推动了传统山歌的理性化,有利于传统山歌曲调的保存、传承和传播。
二是借鉴流行音乐的曲调。流行音乐的主要受众是青年人。为了借鉴流行歌曲的旋律和调式,广大山歌实践者开始尝试借用现代流行歌曲的曲调进行山歌创作。最初是模仿,或仅仅将流行歌曲的汉语歌词改为壮语演唱,词意不变;或者用壮语重新创作。后来直接采用流行歌曲的旋律和节奏进行壮族歌曲创作。包括平果县哈嘹乐队在内的现代壮语歌曲,都属此类创作。
三是采用现代流行歌曲的方式伴奏。传统壮族山歌多为清唱,少有伴奏。记谱方法的采用,推动了壮族传统山歌演唱方式的现代化。最为明显的就是乐器伴奏。从乐器的结构来看,壮族传统乐器必不可少,但同时也有钢琴、吉他、贝斯、风琴等现代乐器。
四是传统的田间地头的自娱式对唱与现代的舞台表演融合。因为有了曲调和器乐伴奏,壮族山歌便以新的姿态呈现,歌手开始走向现代舞台——由城市剧院、灯光、音响、效果、乐队、主持、观众以及专家评委构成的歌唱环境。
五是传统的口头创作、传唱与工业化生产和大众传播融合。换句话说,壮族传统山歌开始从民间文化形态向大众文化形态融合。按照阿多诺(Theodor Wiesengrund Adorno)等人的理解,大众文化就是文化工业,主要特征包括技术化和商品化。[9]2-5 壮族传统山歌的口头创作尽管依然存在,但越来越多的创作者,开始采用现代光盘刻录技术进行生产制作,并作为商品销售。与此同时,作为现代文明形式的印刷出版、广播、电影、电视、网络,成为山歌传播的主要技术和载体。如电影《刘三姐》把壮族传统山歌带到大江南北,电视和网络又为壮族山歌向全世界传播提供了条件。
(三)与现代产业融合,赋予了壮族传统山歌的经济功能
除了内外结构被重组和改造,在工业化、商品化和文化多元化时代,壮族传统山歌还作为一种文化资源,与现代产业相融合。山歌与产业融合的方式主要有三种。
一是传统山歌活动或山歌产品商业(品)化。市场经济条件下,山歌活动不再是传统社会的民间娱乐或仪式活动,一定程度上已转化成一种职业化或半職业化的商业性活动。山歌演唱逐渐成为一项商业经营。例如一些山歌歌手在参加各种庆典活动时,演唱山歌通常会收取50~80元的报酬;专门从事录制、制作和销售山歌光盘已成为一些个人和企业的经营项目,一张光盘价格通常在5~10元不等;越来越多的壮族山歌,开始出现在城市KTV的流行歌单上。
二是壮族传统山歌与地方旅游项目相融合。如前文所述,现代壮族歌圩的构建实际上就是对壮族传统山歌文化的旅游开发,很多活动项目因此都冠有“旅游节”的名称。作为旅游项目,壮族山歌是其中不可或缺的内容。壮族山歌与旅游相结合的形式众多。(1)用于旅游宣传或作为景区背景音乐。2011年,百色市委宣传部组织百色市各县区选编了32首原创壮族山歌作为专辑,取名为《千姿百色》出版。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宣传百色各地旅游景点的山歌。如《美丽大王岭》《神秘的天坑群》《枫叶红了》《德保是个好地方》《西林美》《多彩歌飞敢壮山》《赞华润小镇》《嘹歌飞扬》《山歌年年唱春光》1等歌曲,既是歌唱壮乡美的歌,也是宣传百色各旅游景点或旅游目的地的歌。其中,《美丽大王岭》还是百色大王岭景区的背景音乐。(2)用于景区入口的迎客仪式。如广西武鸣伊岭岩景区入口处的迎客歌;(3)山歌比赛或山歌表演。这是壮族各地景区最为常见的活动。(4)作为壮族景区导游的特色技能。例如到桂林阳朔刘三姐故居旁体验水上竹筏时,通常会有导游唱两句山歌:“唱山歌嘞!这边唱来那边合,山歌好比春江水,不怕滩险弯又多”。(5)作为景区景观。例如,百色市半岛公园就把壮族山歌歌词刻写在一排装订整齐的木板上,作为景观镶嵌在右江岸边。实际上,桂林阳朔的刘三姐故居、山水实景剧《印象·刘三姐》、桂林的刘三姐大观园以及柳州鱼峰歌圩和河池宜州刘三姐故里景区,也是利用“刘三姐”这一歌仙形象或内涵而构建的旅游景点。
三是把壮族传统山歌或山歌元素与现代商品营销或企业名称相融合。这种融合有多种形式。其一,用山歌元素给商品命名,如广西真龙集团就用刘三姐这一元素开发了刘三姐品牌香烟,云南富宁已出现用《坡芽歌书》中的“坡芽”命名的山茶油或矿泉水;其二,用“山歌”或“刘三姐”给公司或企业命名,若用百度地图搜索,能搜出数以百计的用“刘三姐”命名的公司或企业:如南宁市的广西刘三姐文化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宜州市的广西宜州刘三姐文化旅游有限公司等;其三,把壮族山歌融入企业的营销过程,这里既有官方组织的商业活动,也有民间组织的活动,如前所述,壮族地区各地政府组织的文化旅游节营销活动中,壮族山歌必不可少,甚至,政府还专门为壮族特色商品或营销活动创作了歌曲,由百色市委宣传部选辑出版的山歌专辑《千姿百色》中,就有宣传壮族特色商品的歌曲,如《五彩绣球》《壮锦》《织壮锦》《茶香凌云》《芒果熟了》《蛤蚧酒歌》《茶歌》《芒果飘香》等。 山歌与现代产业的融合,使壮族山歌具有了与市场经济相适应的经济功能。
(四)与现代仪式融合,凸显了壮族传统山歌的符号功能
壮族传统社会,生活是歌化的生活、山歌是生活化的山歌。[10] 186由于山歌与生活的相互交融,使得山歌成为众多生活仪式的一部分,具有仪式的特征和功能。[11]然而,传统山歌与仪式的融合,是壮族日常社会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换句话说,山歌就是壮族传统社会生活的内在要求。随着壮族社会的转型,壮族社会生产与生活现代化进程不断加快,山歌逐渐与壮族日常生活相分离,山歌活动越来越少。与此同时,山歌却不断超越壮族社会的日常生活范围,逐渐融入壮族社会的公共生活,并成为现代公共仪式的一部分。
壮族山歌与现代仪式的融合的主要场合有如下几种:
一是迎宾仪式。各种庆祝大会的迎宾过程中,经常会演唱壮族迎客歌;二是大型演出或晚会,根据语境的不同,通常会选择不同内容和主题的壮族山歌,经典山歌《多谢了》《山歌好比春江水》通常是必备歌曲;三是接待宴会,宴会上常唱的壮族山歌是《壮族敬酒歌》。
如果说传统山歌是壮族的日常生活内容,是壮族社会性格的表现,那么与现代仪式的融合,则增强了壮族山歌的符号功能。解释人类学认为,符号是一个意义结构,由“能指”与“所指”构成,“能指”是用来表达意义的事项,而“所指”则指的是意义内容。作为现代仪式的一部分,壮族山歌更多地具有了符号的功能,承载了丰富的意义内涵:壮族是一个能歌善唱和具有诗性思维的民族,壮族人民热情好客,勤劳善良,团结友善,等等。
(五)与国际文化交流活动融合,彰显了壮族和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与文化魅力
受自然和社会条件的制约,传统社会壮族山歌鲜为人知。改革开放以来,随着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实施,尤其是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兴建和“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壮族地区由传统的封闭的边缘变为对外开放的前沿。随着对外交往的增加、党和国家对民族传统文化发展的大力支持以及壮族社会文化自觉水平的提高,壮族优秀传统文化得到弘扬。在此背景下,壮族传统山歌在不断创新的同时,也越来越多地走向国际舞台,唱响世界。
2007年,平果壮族嘹歌走出国门,作为国际友谊的使者之一,由平果哈嘹乐队在澳大利亚悉尼歌剧院演唱;[4]2013年2月,云南富宁壮族坡芽山歌队应邀到美国夏威夷大学孔子学院和普纳荷等六所学校进行了七场演出;同年7月,作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成员之一的“国际传统音乐学会”在上海召开第42届世界大会,坡芽歌書山歌队又应邀参加,并向世界5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近千名学者展演壮族坡芽歌书;2015年12月,坡芽歌书合唱团成功入选第九届世界合唱比赛,并于2016年7月在俄罗斯索契比赛中获得冠军组无伴奏民歌金奖。1
壮族山歌走出国门或走向国际,是在我国改革开放背景下,中华文化走向世界,参与国际文化交流的一部分。作为中华文化大花园中的一朵鲜葩,壮族山歌能够唱出国门,唱响世界,并获得赞誉和嘉奖,彰显了壮族以及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和独特的文化魅力。
三、结论:创造性转化的实质是通过文化结构再造提升其适应环境的能力
日本社会学家富永健一曾提出一个基于结构—功能主义传统的社会现代化理论。其基本观点是:社会系统要实现某些目标或适应环境,就必须满足某些功能,这些功能构成了社会系统的“功能先决条件”。当环境发生变化使得社会系统不能满足这些“功能先决条件”时,就会产生“系统问题”;而要解决“系统问题”,就要改变系统的结构。由于社会系统的承担者是人的行动,当多数个体意识到“系统问题”,并有了改变系统结构的动机,就会将社会系统的结构从一种形态变为另一种形态,从而使社会系统重新满足“功能先决条件”,系统于是达到新的均衡状态。[12]122-127
若将富永健一的理论类比到文化,我们就会对文化的创造性转化获得这样的理解:文化的创造性转化过程实质上就是传统文化的现代化过程,其基本背景是由于壮族传统社会结构急剧转型,传统山歌的社会文化环境发生了变化,传统山歌的社会功能弱化,失去山歌文化系统的“功能先决条件”。由于国家和壮族地区各级政府部门对弘扬和发展传统文化的重视和支持,也由于壮族民间社会文化自觉意识的提高和积极行动,再造了传统的山歌文化结构。
首先,壮族山歌通过各种途径被嵌入现代文化之中,重构了山歌与其他文化要素之间的关系。被嵌入的现代文化包括新的歌圩环境,如丰富的活动内容和多元的文化参与主体、流行音乐形式、产业与旅游、公共交往和对外交流,等等。传统山歌与现代文化环境关系的建立,意味着新的更加复杂的山歌文化结构的形成。显然,这一过程是能动的、再创造的过程。其次,在新的结构中,山歌因获得了更多的新的功能而适应了现代环境。如山歌与旅游和现代产业的结合,赋予了山歌的经济功能;山歌与公共交往的结合凸显了山歌的符号象征功能。再次,新的结构和功能,孕育了壮族传统山歌更加强大的生命力。现代化背景下,壮族山歌的命运一度令人担忧,甚至不少人悲观地认为,不久的将来,壮族山歌将会消失。但事实上,壮族山歌不仅没有消失,而且因其已被植入更加复杂的文化结构之中,具有更加丰富的功能而获得更加旺盛的时代适应力和生命力。壮族“歌海”更加波澜壮阔,壮族传统山歌通过与现代的融合实现了现代化。壮族传统山歌现代化的启示在于:融入现代,是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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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LTIDIMENSIONAL FUSION FOR MODERNITY: AN EXPLORATION OF THE CREATIVE TRANSFORMATION OF TRADITIONAL FOLK SONGS OF THE ZHUANG NATIONALITY
Wu Guoyang, Wu Dequn
Absrtact: The creative transformation of traditional folk songs of the Zhuang nationality revolves the two interrelated dimensions of structural reconstruction and functional innovation, whose essence is to enhance their ability to adapt to the environment through cultural reconstruction. The traditional folk songs of the Zhuang nationality merge into the modern culture through various ways, and reconstruct the cultural structure of the folk songs. In the new structure, the folk songs adapt to the modern environment because of more new functions they acquired. The traditional folk songs of the Zhuang nationality have been modernized by integrating them into the modern world.
Key words: Traditional folk songs of the Zhuang nationality; creative transformation; fusion; reconstru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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