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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与徐灿的词的对比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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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李清照是宋代著名的女词人,徐灿是明末清初著名的女词人,这两位女词人虽然处于不同的时代却有着相似的身世经历,她们的词作也有很多相似之处。清代的陈延焯曾说过:“闺秀工为词者,前则李易安,后则徐湘苹。”然而,由于时代不同,词作的审美特征也有所差异,所以在她们的作品中又呈现出不同的风格。
  关键词:李清照;徐灿;词
  徐灿与李清照在女性词坛都是赫赫有名的词人,她们在女性词史中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虽然身处不同时代,但两位女词人的生平经历却十分相似。她们都受到过良好的家庭教育,这种良好的家庭教育是促成一个女子文学成就的基础。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是“苏门后四学士”之一,著有《洛阳名园记》,母亲“亦善文”,而徐灿的家庭也非常重视家庭教育,她“幼颖悟,通史书”。两位女词人都与自己的丈夫有美好的婚姻生活,都有唱和之作,也都在诗词中追忆过早年的美好时光,像李清照的《偶成》写的是追忆夫妻两人在青州时的生活,而徐灿也有词作《唐多令·感旧》也是追忆早期欢愉生活的作品。她们还同样都经历过由时代更迭带来的动乱,都经历过飘零的生涯,李清照经历了靖康之难,而徐灿经历了甲申国变。她们也同样在丈夫亡故之后经历过一段孤苦的时光,等等。这些经历在两位女性词人的作品中均有呈现,并对她们词作的风格与内容产生了重要影响。
  一、徐灿与李清照前后期词风的转变
  这两位词人一位处于两宋交替时期,一位处于明清交替时期,以易代为界限,两位词人都存在词风的转变。两位词人前期都集中于写闺中之词,写伤春悲秋,后期则关注到家国之事上来;前期都呈现清丽婉约的风格,后期则转为悲凉沉郁的风格。
  南渡前后李清照都常写“愁”。李清照南渡前写“愁”的有“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凤凰台上忆吹箫·香冷金猊》)、“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点绛唇·闺思》)等,总体来说李清照前期词中的愁情都是深闺之愁。南渡后,李清照词中写“愁”的有“更谁家横笛,吹动浓愁”(《满庭芳·小阁藏春》)、“道人憔悴春窗底,闷损阑干愁不倚”(《玉楼春·红酥肯放琼苞碎》)、“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武陵春·春晚》)、“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声声慢·寻寻觅觅》)等,南渡之后,女词人笔下的“愁”不再同前期一样。靖康之难以后,词人尝遍了人间冷暖与辛酸,这种愁要比前期的沉重许多,包括亡国之愁、思乡之愁、思念故人之愁等等。
  徐灿也是一样的,她词中的愁情也比比皆是。前期的有“明月照人清夜,多愁多闷输他”(《西江月·春夜》)、“怕得燕双归,带却愁来,偏向人心授”(《醉花阴·春闺》)、“昨夜雨添春重,滴到眉端愁动”(《如梦令·和韵》)。在徐灿的前期词中几乎都涉及“愁”字,她这个时期的词中“愁”同李清照一样都是写闺中之愁,比如感叹时令变迁、时光流逝以及怀人之愁。徐灿后期词中写“愁”的有“便姮娥、也有片时愁,圆还缺”(《满江红·和王昭仪韵》)、“乱后家山,意中愁绪真难说”(《满江红·有感》)、“便把红萱酿酒,只动人愁”(《风流子·同素庵感旧》)。徐灿后期词笔下的“愁”也同李清照南渡后一样赋予了新的愁意,增添了故国破灭以后身世飘零之愁和思念故国之愁。
  类似的遭遇让两位女词人在作词时有了同样的题材,前期她们都集中于写伤春悲秋的闺中之词,而后期在经历国破家亡后,词境阔大,从闺中体验转为乡关之思,内容的改变也导致了两位女性词人笔下的意象也发生了改变。
  “李清照词的核心意象,南渡前为‘楼’‘月’‘琴’‘花’,南渡后为‘江’‘雁’‘雨’‘梦’。”“南渡后李清照词核心意象的转换以及所抒之愁内质的变异,阔大并深化了她南渡后的词境,这正是国破家亡的离乱人生促成的。生活折磨了她,却也成全了她——正像成全了整个南宋词坛一样。”徐灿也是如此,在她的前后期词中“春去”“花落”意象所代表的事件发生了变化,前期用“春去”“花落”来写闺中情思,后期则用这两个意象象征国家更替。以及“鸟”意象的使用也发生了变换,前期写“燕子”表达怀人之情到后期写“杜鹃”来写自己对故国的思念。明清易代这件事使徐灿词的意蕴变得深厚,而徐灿词的这种变化也正是清初整个词坛的变化。
  徐灿与李清照的词之所以有相同点,主要还是归结于从女性的视角看朝代的变迁,通过经历磨难,看到河山易主,将这些家国之思写入了词中。从徐灿和李清照词的相同点来说,徐灿对李清照的词是有所继承的,她的词多少都受到了李清照的影响。陈之遴在《拙政园诗馀》的序文当中也写到了:“湘苹所咏益广,好长短句愈于诗,所爱玩者南唐则后主,宋则永叔、子瞻、少游、易安,明则元美。”因为相似的生平经历与相似的历史背景,徐灿多少会对李清照的词产生爱慕之感,难免在写作的过程中存在隐隐的模仿。
  二、徐灿后期词对李清照后期词的突破
  后人对两位女词人评价较高的词作都是写于后期的词,而两位女词人词作的差异也主要体现在后期的词上。由于不同的时代背景存在着审美趣味的差异,且词发展到清代有了一定的突破,于是徐灿和李清照同樣是写亡国之思的词却呈现出不同的特点。“李清照词中本来就有表现‘兴亡之悲’的绝妙元音,如《永遇乐·落日熔金》《武陵春·春晚》及《声声慢·寻寻觅觅》等,它们之所以‘绝妙’,是因为作者极为传神地写出了国变家亡之后个人生活的凄凉况味。而徐灿的词却更将历史的纵深视野交融进眼前兴亡的画卷,营造出更为沉重的历史感受。”这就是说,在后期,徐灿和李清照在表现故国之思的主题时使用的手法是不同的,李清照的词着重抒发个人的情感体验,而徐灿的词则着重于描绘历史事件和国破家亡。
  南渡以后,李清照词的题材虽然不再局限于闺阁情思当中,但是她对亡国之痛、流离之痛的书写方法仍然是含蓄婉转的,她并没有将亡国之事以及自己经历的困苦直接在词中写下来,只是写下了自己凄凉悲痛的感受而未言其中的原因。李清照之所以没有在词中没有直接写家国主题,是因为她提倡“词别是一家”。她的论述被南宋胡仔收录在《苕溪渔隐丛话》中:“至晏元献、欧阳永叔、苏子瞻,学际天人,作为小歌词直如酌蠡水于大海,然皆句读不葺之诗耳。又往往不协音律,何邪?盖诗文分平侧,而歌词分五音,又分五声,又分六律,又分清浊轻重……乃知词别是一家,知之者少。”虽然经历过易代的四方离乱,但李清照却没有在词中写国破家亡之事,是因为她认为词不应同诗一样,词是言情的,豪言壮语以及历史事件不能写到词里,否则就是“句读不葺之诗耳”。这样,李清照的词作理论就局限了其词的内容。李清照也有豪迈的一面,但是这些豪壮的言语只在她的诗中写了下来,比如“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夏日绝句》)。虽然,她的诗是这样写的,但是她的词却不是这样写的,比如李清照南渡以后的词《武陵春·春晚》: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词中“物是人非事事休”“载不动许多愁”都是南渡后抒发的感慨,这种感慨只是悲伤情绪的抒发。另外还有《菩萨蛮》:
  归鸿声断残云碧,背窗雪落炉烟直。烛底凤钗明,钗头人胜轻。
  角声催晓漏,曙色回牛斗。春意看花难,西风留旧寒。
  词中也透露出词人思念故国家乡的情感,这种怀乡的情感是委婉表达的,并不是直接写心中对故国的思念。
  而徐灿不同,她没有将自己的词作内容画地为牢。在甲申国变之后,她将自己看到的江山易主以及战乱都写在了词中,比如:
  逝水残阳,龙归剑杳,多少英雄泪血。千古恨、河山如许,豪华一瞬抛撇。(《永遇乐·舟中感旧》)
  往事堪悲闻玉树,采莲歌杳啼鹃血。叹当年、富贵已东流,金瓯缺。风共雨,何曾歇。翘首望,乡关月。看金戈满地,万山云叠。(《满江红·感事》)
  徐灿在词中总是直接抒发故国之思,直接书写易代之事。在她的词中常出现豪言壮语,她像一位士大夫一般去审视历史的变迁,抒发故国之思、亡国之痛。这样的写作对于一个处于深闺当中的女性词人来说,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造就徐灿与李清照的这种不同的原因除了审美趣味的不同以外,还有词自身发展演进的作用。“徐灿的时代是把国破家亡的悲慨直接地写出来,把她像男子一样的悲慨写出来,是李清照写的‘木兰横戈好女子’,‘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是李清照在词里边不写的,她认为不能写到词里边去。而徐灿写了,徐灿之所以这样写,这不只是徐灿个人的性格不同,而是因为时代,因为词的演进不同了。”从李清照发展到徐灿,这种词的进步是自然而然的。这样一来,徐灿的词从内容上来说是比李清照更为阔大的。总体来说,李清照前后期的词都具有婉约的风格,徐灿早期也承袭了婉约风格,而国变以后转为豪放的风格。由此,就可以看出徐灿在女性词发展的历史河流当中的地位。从李清照到徐灿,女性词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如果说闺词到李清照有了一个新的发展,那么从李清照到徐灿又是一個新的突破。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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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单位:
   楚雄师范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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