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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野餐》的主题阐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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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路边野餐》在电影叙述中运用一些物件把过去和现在、现实与梦境连接起来,将不可抹去记忆通过时间与记忆达成和解。电影中这群平凡的人们有着对日常生活的忍耐与自我调整,有对伤害、病痛、挫折和不美好的消解和接受。文章从《路边野餐》电影中出现的一些物件,例如火车、电风扇、时钟、望远镜、手电筒、电风扇、舞厅的圆球等,阐释电影的时空感,解读电影中拼接起来不完满的爱恋记忆和亲情记忆,这些记忆既带有时间的轮回也暗含希望。电影中的主人公陈升最终从荡麦的梦境回到现实,完成了与记忆的和解。
  关键词:《路边野餐》;电影主题;时空感
  导演毕赣在一段采访中谈到:“我们能看到具象的钟表,它是表面的文本;最深层次的文本就是《金刚经》那三句话,很哲学的文本。甚至到运镜,每次到关键的时刻,我会使用圆周的运镜,比如一开场,我想有一个时间的心理依据……我觉得最虚幻的地方是时间,而实的地方是记忆,情感的记忆,宿命的记忆,记忆是可以追溯的。”[1]对于导演来说,时间和记忆是这部影片想要表达的重要主题。影片通过时空的切换以及各类圆形物件的运用,串连起现实和梦境。在荡麦这个似真似幻的梦境中,陈升完成了与过去的告别与和解,而后到达现实中的镇远,看到暗含希望的未来。
  一、电影中时空的切换与轮回
  《路边野餐》影片的开头,字幕出现了《金刚经》中的一段话,“佛告须菩提,尔所国土中,所有众生,若干种心,如来悉知。何以故?如来说,诸心皆为非心,是名为心。所以者何?须菩提,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电影中的叙述也将时间分成过去、现在和未来。影片主人公陈升从凯里出发,途经荡麦,到达镇远,最后又回到凯里,形成了时间与记忆的轮回。
  电影中人物的行为轨迹、情感关系在时空上有一种轮回感。从空间角度看,电影主人公陈升从凯里出发,途径荡麦,到镇远,再重新返回凯里,主人公的行动轨迹构成了一个空间上的路径轮回。从时间角度看,凯里和镇远里的故事都发生在九年后的现在,相对而言,在荡麦的时间是有些虚幻的。除了主人公从凯里途径荡麦到镇远的行动轨迹的轮回,空间上的转换还表现在电影里常常出现的轨道,比如游乐场环形汽车轨道、绵延曲折的山路、火车铁轨。陈升带着小侄子卫卫乘坐的游乐场的环形汽车,卫卫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汽车一圈一圈地转着。陈升骑车上山去看母亲的那段绵延曲折的山路,还有绿皮火车驶过的铁轨,都暗示着时空的切换和轮回。
  这部电影在处理时间和空间转换时,经常使用火车鸣笛声和火车驶过的连续镜头来代表时空的转换,火车、电风扇、水等在电影中也象征着主人公在现实与梦境中切换。电风扇转动的扇叶代表现实中的时间正在流逝,而扇叶停止代表着梦境的开始。一段绿皮火车行驶的长镜头代表陈升从现实进入梦境,通过火车上陈升昏睡的长镜头来表现陈升即将到达梦境般的荡麦。随着火车停下,梦中的陈升开始了在荡麦的旅程。
  与传统电影线性叙事不同,《路边野餐》采用的是非线性叙事手段,故事没有完整的主线,没有完整连续的情节,叙事结构零散。从这个角度来看,这部电影继承了法国新浪潮电影的某些特点,法国新浪潮电影往往采取非连续性哲学和开放性叙事,擅长以散漫而缺乏连续性事件串联电影,主动抵抗传统的戏剧式情节,往往与大团圆式的结局无缘。[2]电影中出现较为频繁的时空切换,通过拼接电影中的碎片化叙事,可以解读出电影中人物的爱情与亲情记忆。
  二、梦境与现实的连接
  相比于凯里和镇远,陈升途径的荡麦更像是一场梦幻之境,荡麦里出现的人物和凯里、镇远出现的人物有着同构性。电影中出现的许多物件可以将梦幻之境与现实之地连接起来,比如磁带、手电筒、钟表、望远镜。影片中有一盒磁带专辑的名字是《告别》,现实中老医生托陈升交给林爱人,为年轻时候的告别郑重地补上一个告别仪式。而在荡麦,陈升遇见了和逝世的妻子神似的洗头女,陈升将这盒磁带转赠给了洗头女,弥补了他入狱未能和妻子告别的遗憾,他对妻子的愧疚和无尽思念在荡麦得到了一个相对圆满的和解。
  现实凯里的酒鬼和梦境荡麦的酒鬼具有同构性。凯里的酒鬼醉醺醺,行为反常,仿佛活在梦里,无家可归,被人嘲笑;荡麦的酒鬼思绪和行为都很正常,打二两酒,取裁缝店的衣服,有家可回,与人交往正常。荡麦里的人整体看来更有希望,因为洋洋说过除非时间能倒流,她才能从凯里回来,于是不想放弃的大卫卫便想出了一个可爱的办法,在火车的每一节车厢上画上钟表,当火车快速前进的时候,它们将连成时间倒流的动画。大卫卫希望洋洋看到时间倒流能回到荡麦,回到他的身边。大卫卫说过他愿意陪洋洋去凯里,这对年轻的恋人是充满希望的,还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梦境荡麦中有大卫卫,现实中有老歪的儿子小卫卫。导演用钟表和望远镜作为物件将两人连接起来。小卫卫特别喜欢钟表,在家中的墙上画钟表;荡麦里的大卫卫也喜欢用笔在手腕上画手表,并且告诉老陈他要在停在荡麦的火车车厢上画上时钟,让驶过的另一辆列车上的恋人洋洋看到时光倒流,这样洋洋就能回到荡麦,回到大卫卫的身边。其实让时光倒流,这何尝不是现实中很多人的期望呢。如果时光倒流,陈升和妻子依旧相依甜蜜,老医生和儿子还住在一起,花和尚和儿子也能时常见面,填补心中那份缺憾。大卫卫不想把望远镜给其他摩的党而被整,而因陈升出于善意解救他,大卫卫便把望远镜送给陈升。临走时大卫卫教陈升怎样对付野人,在手肘上绑上木棍子,当野人从背后抱住他时候用木棍子挠野人的咯吱窝,野人一笑就趁机逃跑。小卫卫十分害怕野人,大卫卫却用笑来化解野人攻击的危险。野人就像是生活中的危机,而笑是一种乐观的符号象征。陈升回到镇远后用望远镜观望小卫卫,或许是希望小卫卫长大了也能够像大卫卫一样用乐观善良的办法去化解生活中遇到的危机。
  三、时间和记忆的和解
  电影中多次出现的舞厅的圆球、手电筒代表着记忆,串联起过去和现在,说不定也能给未来带去些许的寄托与希望。舞厅的圆球代表了陈升与妻子在舞厅相识相恋的甜蜜回忆;手电筒是年轻时的医生和林爱人一次浪漫的捂手取暖记忆中的物件,代表着青涩美好的往事。现实回忆中的手电筒代表了老医生和林爱人朦胧美好的青春记忆。在荡麦的梦境中,陳升用手电筒营造了浪漫的海豚体验更像是对与妻子相恋的追忆,完成的是对记忆的和解。
  老医生知道九年前儿子是被酒鬼酗酒开车撞死的,但她并没有对酒鬼和酒鬼的狗表现出恶意,她失去儿子的愤怒慢慢随着时间消解,变成一种情绪上的克制。夜幕降临,阳台上生着火盆,老医生眺望着远处,陈升问了一句“今天是什么日子”,老医生答道“平常天”。影片里的季节是夏天,其实用不着生火,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那天是儿子忌日,但老医生却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平常天”。愤怒随着时间消解了,但那份失去儿子的悲伤化成对儿子的思念融入了老医生的日常生活,她用这块儿子遗留下的蜡染包裹着林爱人送给她的磁带,和她记忆中最美好的那部分放在了一起。
  面对亲人的逝去,电影中的人物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把对亲人的寄托和惦念转化为实际行动。比如老医生和陈升一同开诊所,或许都缘于亲人的离去,现实中他们抚平心中伤痛的方式之一就是治愈他人疾病,使更多的人免受分开别离之苦。而花和尚的儿子被人活埋,托梦给花和尚想要块手表,年老的花和尚便因此而在乡下开了一家钟表店,以切身的行动寄托对亲人的思念。花和尚喜欢和孩子们相处,把小卫卫接到自己身边照顾,弥补心灵上的失去儿子的缺憾,完成自我救赎。机缘巧合之下,陈升借助进入荡麦这一超现实空间的梦境中,把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与记忆交错融合,完成对生命中缺憾的弥补,与过去告别,重新出发。
  《路边野餐》中这群平凡的人们有着对日常生活的忍耐与自我调整,有对伤害、病痛、挫折和不美好的消解和接受。那些失去至亲的记忆不可抹去,但人们可以通过时间与记忆达成和解,通过另外一种形式完成心灵的自我救赎。
  参考文献:
  [1]毕赣,叶航.以无限接近写实的方式通往梦幻之地:访《路边野餐》导演毕赣[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16(3):91-95.
  [2]董迎春,廖珂.轮回体验与时间之书:电影《路边野餐》中的时间叙述[J].四川戏剧,2018(2):155-159.
  [3]胡梦蝶.《路边野餐》:一场时间与记忆的迷幻梦境[J].牡丹江大学学报,2019(1):112-115.
  作者单位: 华东师范大学国际汉语文化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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