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众的阅读里自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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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许多人的印象里，香港是喧嚣而又商业味浓厚的都市；但是就图书市场而言，却显得安静而不那么商业化。2010年岁末，离2011年元旦还有3天时间，笔者刚好造访了有33年历史的香港天地图书公司，这家旗下拥有包括龙应台、林行止、李碧华、亦舒、蔡澜等众多名作者的老牌图书公司一片安静，编辑们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推出新书，新书上市后只有诚恳的展示，没有夸张的炒作式营销，这种安静似乎也是香港图书市场的侧影。
　　香港人虽然每年夏季有一场全城参与的香港书展，但香港读书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比不了内地，也比不了台湾，生活的快节奏挤走了他们的读书时间。即使读书，也是以生活实用类书籍、能够直接提升个人能力的书籍为主，其次是流行文化和流行文学书籍，这两类书在整个华人圈的热销情状大体近似。要说香港人与内地阅读取向的不同，则主要体现在人文社科等非畅销书上，可谓是小众阅读见区别。
　　有两类书在香港的小众阅读群里最值得一提。一类书可以概括为重新发现香港之书，这股出版及阅读潮流始于2007年，那一年是香港回归10周年，香港人开始有了重新认识香港、发现香港的冲动，有意于研究香港、重新发现香港的书籍顿时多了起来，渐成潮流。一本颇有意思的书是《棚・观・集》，副题为“关于竹棚、戏曲及市集的文化探索”，书从香港以前随处可见的竹棚架切人，探究祖先的文化传承及变通智慧，并走进戏院点评戏曲的“观”与“演”，拥入喧嚣热闹的市集，叹息香港传统街市的变迁与消逝。若说《棚・观・集》是本有趣的书，陈洁仪的《香港小说与个人记忆》、彭丽君的《黄昏未晚：后九七香港电影》则具理论深度，而直击人心的则有邹崇铭的《500亿，一矢中的!香港医疗改革回顾与前路》。香港各路的研究者，纷纷从各自的关注领域出发，对香港的研究方向进行了细分，使得研究走向深入。一般来说，这类书籍不易在香港以外的区域唤起共鸣，其市场只在香港，但著者仍乐此不疲。
　　还有一类书是左翼社会及文化研究的书籍，比如潘慧娴的《地产霸权》在2010年7月份的香港书展一面世就成为亮点，到了12月依旧留在一些书店销售榜的上端。同样受欢迎的还有台湾出版的《血汗超商：连锁加盟如何变成链锁枷盟》。这类书持久地摆放在一些书店的显眼位置，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香港书市的安静。
　　如果要荐书的话，我想必须是港台版书并重，因为如果抽掉了书架上的台版书，港版书实在是独木难撑，因此这两类书各荐两册。
　　先说香港。首推许宝强主编的《重写我城的历史故事》，书中收录了15位不同年龄及学科背景的作者分析近期香港不同社会现象及内在价值的文章，包括城市保育、最低工资等问题。作者大都是香港重量级的研究者，他们的论述精辟，又从多角度探讨香港不同的社会文化议题，从中可以勾画出香港历史被忽视了的轮廓，是重写港人故事的尝试。
　　另一本我打算推荐叶辉的散文集《最薄的黑最厚的白――给石头的情书》。叶辉被喻为“唱着哀歌对抗时间的诗人”，他从10多年前的《浮城后记》开始，独创一套私密文体“诗化情书”，希望穿越私密与公共界限，穿透生命的强韧和软弱。在书中，叶辉以59封给0的“诗化情书”，从《十月围城》的革命前传说到《志明与春娇》，从《阿凡达》与《无问道》的卧底情结说到小说与戏剧人生的飘忽无常，从塌楼与地震的“灾记”，说到默默“读爱”的爱欲男女。每篇散文配上新锐画师精致的铅笔插图，充满各种诗化隐喻，与文章相得益彰，港味十足。
　　再看台版书。台湾2010年出版了约4万种书，不论怎么推荐可能都令人遗憾。
　　尽管如此，我仍然愿意推荐台湾作家、资深传媒人杨照的《如何做一个正直的人》，书分两册，分别是“理解政治的五十个关键词”和“面对未来的五十个关键词”。杨照注意到，整个中国台湾社会现象日趋忽视正直这个基本信念，尤其在政治领域正直和成就无法兼得。该书采取关键词的形式，通过对关键词的分析，来阐释现代民主政治运作的基础。在著作尚未被引进大陆的作家中，杨照是非常具有实力、值得重视的一位，他的视野开阔，思维缜密，他的叙述里充满着张力，在带来思考的同时更能带来阅读的快感。
　　而吴郑重的《厨房之舞：身体和空间的日常生活地理学考察》是一本有趣的学术书。作者是大学地理系副教授，不抽烟的母亲因肺癌去世，促使他对厨房在台湾公寓的性别空间问题展开研究。作者长袖善舞般地分析了“女性本分”的性别家务角色、“男造环境”的居家空间、“家庭工业革命”的厨房科技，以及“饮食工业化”的煮食文化变迁所交织而成的“厨房之舞”。作者还发展出一套“日常生活地理学”的理论架构，透过身体/空间的厨房棱镜，蜷缩在厨房里默默奉献的女性开始现身与发声，隐藏在公寓住宅里的生活风险也逐渐现形，发出了将妇女从“家庭毒气室”的家务牢笼和生活徒刑中解救出来的行动信号――社会迫切需要的是能够实践“伟大家务革命”的空间改造计划和重新协商家务与性别的“新生活运动”。不仅台湾，这对于大陆城市众多生活在公寓楼里的人们也有提醒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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