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现实主义的鼻祖布尔加科夫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王剑青 赵红梅

　　摘要：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是20世纪50年代前后在拉丁美洲兴盛起来的一种文学流派。但是实际上，魔幻现实主义的鼻祖是白银时代的著名作家布尔加科夫。从布尔加科夫的早期短篇小说《魔障》、《狗心》到长篇巨著《大师和玛格丽特》，我们不难看出无处不渗透着魔幻现实主义的色彩。但由于历史的原因，布尔加科夫的著作被封存了半个世纪之久。
　　关键词：魔幻现实主义；魔障；狗心；大师和玛格丽特
　　中图分类号：1512.0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0961(2010)05－0063－03
　　
　　一、前言
　　
　　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是20世纪50年代前后在拉丁美洲兴盛起来的一种文学流派。它不是文学集团的产物，而是文学创作中的一种共同倾向，主要表现在小说领域。而魔幻现实主义这个名词，最早出现在20世纪30年代的欧洲。1925年，德国文艺评论家弗朗茨・罗撰写了一部评论后期表现派绘画的专著，书名即为：《魔幻现实主义，后期表现派，当前欧洲绘画的若干问题》，他认为魔幻现实主义是表现主义的一种。1938年，意大利文艺评论家马西莫・邦滕佩利也在美术评论著作中使用这个名词(他称为“奇妙的现实主义”)，认为是超现实主义之后当代美术界出现的一种新流派。此后，古巴作家阿莱霍・卡彭铁尔又从小说创作的角度，进一步对魔幻现实主义作了理论阐述。
　　然而，读过布尔加科夫的小说《大师和玛格丽特》、《狗心》、《魔障》等的人，就要说，白银时代的著名作家布尔加科夫才是魔幻现实主义的鼻祖。《魔障》1924年发表在《矿藏》丛刊上。《狗心》是作家的早期作品，写于1925年初，虽然当时就得到众多文人的欣赏，但被书刊检查机关断然否定，未能发表，该小说被封存了六十多年，直到1987年才被苏联解禁、发表。而《大师和玛格丽特》更是一波三折。布尔加科夫从1928年开始写这部小说，但在1930年3月将《大师和玛格丽特》的手稿销毁。1931年，他又重新开始写《大师和玛格丽特》，至1936年基本写完。三稿完成于1937年。他在妻子的帮助下继续修改作品，直到死前四周。他的妻子在1940－1941年间完成了修改。1966年，本书的删节版(12％被删去，更多的地方被改动)才第一次出版。被删改的章节以手抄本的形式在地下流传。1967年，法兰克福的一位出版人在此基础上出版了较完整的版本。而在苏联，第一个完整版本出版于1973年。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如果不是由于历史的原因，如果布尔加科夫的作品在当时就被全世界所认知，并广泛流传，那么如今的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也许会是另一番模样，可能会更多地带有俄罗斯民族的文化烙印了。
　　
　　二、《狗心》、《魔障》中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在《狗心》中，布尔加科夫利用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情节：野狗――“沙里克”竟然变成了人――“沙里克夫”。故事原委如下，菲利普，菲利波维奇教授把死于斗殴的28岁青年克里姆的脑垂体和性腺移植到一条野狗沙里克的身上，结果沙里克不但变成了人形，还会说人话。《狗心》套用了传统“人造人”的神话，但是又有别于传统的神话故事，使故事的发生、发展都更加具有真实性与合理性。首先，魔幻现实主义是把荒诞的、神奇的人物和情节与现实社会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而布尔加科夫完全把狗变人当作一种现实存在来进行叙述。而且文中对沙里克由狗变成人的过程，如骨骼、毛发、皮肤等生理变化，描写得细微又真实；由狗到人的语言能力和思维能力的产生也同样很符合逻辑性。这些怪诞的情节，叙述者讲起来却像真的似的，这要归功于布尔加科夫的莫斯科大学医学系出身。其次，魔幻现实主义是利用荒诞、神奇的故事，把人们在现实中隐藏很深的东西揭露出来。正如学者爱德华所说，布尔加科夫的作品“很容易划分为虚幻的和仅仅触及虚幻的两类，尽管布尔加科夫让作品充满了离奇古怪、非理性和超自然的现象，但他并不是为了虚幻而虚幻，而是具有明确的目的的”。他继承了俄罗斯文学中幽默、嘲讽、针砭现实的优秀传统，通过沙里克夫的形象把矛头对准粗野、愚昧的流氓无产者，直言不讳地揭露那时的苏联社会，听任“恶棍”因子滋生、扩张的潜在危害。披着“社会主义”、“无产阶级”外衣的个人私欲，被作者以荒诞的形式展现出来。从小说的结局，沙里克夫被再次施行了手术，重新变为了狗，可以看出，实际上，布尔加科夫还向我们传达了另一层意思：人不应该僭越，不应该觊觎全能的上帝的位置。这个上帝便是自然、社会的客观法则。试图超越社会、自然的进程，把科学变为破坏客观规律的迷信，狂热蛮干地“创造历史”，势必会受到惩罚。看来，人要充当上帝――造物主的角色，结果只能是对上帝讽刺性的模拟。干扰世界的客观进程，最终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魔障》讲述了小人物克罗特科夫与官僚卡利索涅尔之间的冲突。故事以真实的苏联社会为背景，火柴基地没钱给大家发工资，就用火柴来代替大家的工资；而女邻居亚历山德拉在省酿酒厂上班，也没钱发工资，就用葡萄酒来代替大家的工资。由于克罗特科夫与新来的站长卡利索涅尔之间发生了冲突，克罗特科夫被开除了公职。这就是一个在那个时代里非常正常的故事，是一个小人物与官僚之间的冲突，最后以小人物的失败而告终。而同时，布尔加科夫又通过酒醉的克罗特科夫的幻想，不断地进行着时空的变换，并且不断地发生着怪诞的事情，把隐藏在现实中最深处的东西揭露出来。站长卡利索涅尔变成了一个拖着长尾巴、皮毛闪闪发亮的大黑猫，并且不断地在走廊里上蹿下跳；而酒后的克罗特科夫一会儿在监察委员会，一会儿在婚姻登记处，一会儿又大闹诬告他的同事德尔金的办公室。小说的最后以小人物克罗特科夫与站长卡利索涅尔在大厦顶端决斗，因失败而跳楼自尽来收场，通过死亡使小人物摆脱了官僚社会中的人浮于事、欺上瞒下、办事拖沓等社会现象。布尔加科夫通过小说中这些荒诞的情节，把机关中小人物克罗特科夫与社会的冲突表现得淋漓尽致，把那些两面三刀、自私自利的虚伪官员揭露无遗。
　　《狗心》和《魔障》都是布尔加科夫的早期作品，可以说，正是作家的早期作品之中所具有的这种魔幻现实主义色彩，成为《大师和玛格丽特》这部魔幻巨著之先河，其中的时空变换和一些怪诞、恐怖的情节也同样出现在《大师和玛格丽特》之中。
　　
　　三、魔幻现实主义的《大师和玛格丽特》
　　
　　《大师和玛格丽特》这部小说是小说中的小说，作者并没有拘泥于现实的生活，只描写20世纪20年代的莫斯科，而是把现实和虚幻结合起来，描写了两个世界。现实世界主要以20世纪20年代莫斯科市民的日常生活为主；幻想的世界是魔鬼沃兰德对莫斯科的访问。作者把两个世界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又相互独立，通过幻想世界来揭露和讽刺现实世界。幻想世界的魔鬼沃兰德在现实世界中以外国专家

的身份出现，但是，作者却又通过沃兰德使用魔法，在现实世界进行自由的幻想，使许多不可能成为可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布尔加科夫利用这些魔幻、神奇的故事，把人们在现实中隐藏很深的东西揭露出来。小说以沃兰德的预言柏辽兹马上会身首异处为开篇，出现了许多异乎寻常的事。例如，文艺委员会主任变成一套没有头脑、躯壳的空衣服，可还在煞有介事地发号施令；剧院经理突然出现在千里之外；在剧院中，纸变为卢布、精美的巴黎时装，而在曲终人散之后，卢布又变回了纸，时装消失，妇女们半裸着东奔西跑……所有这些都为我们揭示了莫斯科居民道德中的种种丑陋状况、阴暗的现象和作者对人类精神道德的呼唤。
　　在《大师和玛格丽特》中，存在着三个时空，莫斯科的现实时空、耶路撒冷的历史时空和魔鬼们的魔幻时空，也就是天堂一人间一地狱。在《大师和玛格丽特》中，耶稣与彼拉多是神的代表，魔鬼沃兰德及其随从是地狱的代表，而大师和玛格丽特及莫斯科的居民是人间的代表。虽然具有三个时空，但布尔加科夫并没有局限在时空当中，他打破了时空界限，把发生在不同时间、地点、人物身上的不同故事放在一个相同的画面上，把过去和将来、真实与虚幻结合在一起，亦真亦幻、亦虚亦实。
　　在小说中，耶稣并没有生活在天堂中，他是人间的一个有着神的影子，即使被人出卖，还称出卖者为善人的流浪哲学家。魔鬼沃兰德，表面上给莫斯科人带来了恐慌、带来了灾难，而实际上，他是一把正义之剑，只斩杀那些良心丧尽的恶人，是一个带着人性的魔鬼。例如，流浪汉因为写了荒谬的诗和一味地盲从而受到惩罚，房产主任因为利用职权贪污受贿、损公肥私受到惩罚，杂耍场餐厅的管理员为了私利，卖二级新鲜度的鳟鱼受到惩罚等等；而纯洁善良、执着追求爱情的玛格丽特，却得到了沃兰德的帮助，最终与大师团聚。
　　在格里鲍耶陀夫餐厅，在金属的叮当声、尖细嗓音、沙哑的骂人声和杯盘交错中，人们，莫文联的会员们、被邀请来的客人们、莫斯科人、外地人、来自喀琅施塔得市的作家约翰……一张张汗津津的脸上精神焕发。这是在莫文联，在这个本应是培养作家的地方，他们却在大快朵颐、在嬉笑，由此可见，这是一个扼杀人心的地方，不像人间，更像地狱。
　　在剧院的戏台上，撒旦的随从们满剧场撒卢布，请观众上台换领时装，这一切引起了骚乱、争吵、诋毁、大打出手等丑剧和杀人的凶心。布尔加科夫又通过剧院中的这场魔术，勾勒出隐藏在人们心灵深处的贪婪和残忍。他们不信魔鬼，没有精神支柱，只要金钱、名利，却不要道德、良心，从而说明精神道德的缺乏将使人非人。
　　撒旦的盛大晚会，应该说是全篇的高潮。地狱的生活是美好的，幽灵们摆脱了人间的禁律和责任，在撒旦的舞会上，自由自在、尽情狂欢。晚会在公猫的尖叫声中开始，玛格丽特看到的是一个魔幻的世界，参加晚会的人有国王、公爵、情夫、自杀者、下毒者、被处绞刑者、拉皮条的……幽灵们疯狂地跳舞，尽情地嬉闹，他们在酒池里游泳，痛快地喝酒，痛快地大笑，在这里没有阳春白雪，也没有下里巴人，只有快乐。
　　大师和玛格丽特的死亡更是高潮中的高潮，是对人间生活的摆脱。因为死亡是人间短暂易朽世界与永恒生命之间的分水岭，代表了大师和玛格丽特的永生。在这里，历史、现实与未来通过魔幻的手法汇聚到了一起，死亡只是在另一个世界的永生。
　　
　　四、结语
　　
　　通过布尔加科夫的短篇小说《魔障》、《狗心》以及长篇巨著《大师和玛格丽特》的分析可以看出，如果不是因为历史原因使这些作品根本无法问世或是一经问世即遭厄运，人们就能提前半个多世纪读到这些荒诞离奇的作品，布尔加科夫的作品也就能更早得到世界的认知。那么，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一定会具有俄罗斯的文化色彩。因此，我们说，布尔加科夫是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鼻祖。
　　
　　参考文献：
　　[1]王玉欢，科幻的现实化与现实的科幻化――解读布尔加科夫的《狗心》[J]，外国文学研究,2006，(1)。
　　[2]高文惠，《大师和玛格丽特》的魔幻现实主义特征[J]，牡丹江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5)。
　　[3]王剑青，《大师和玛格丽特》与狂欢化[J]，俄罗斯文艺，2003，(6)。
　　
　　[责任编辑：刘伟东]

转载注明来源:https://www.xzbu.com/1/view-251643.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