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里的两枚硬币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张国成

　　小时候，每逢春节，我和弟弟能穿新衣、吃糖果，在年三十的晚上还可以放上一小挂鞭炮，这是一年当中最高兴的事儿。
　　小时候，我最喜爱吃的莫过于饺子。要和如今相比，别说吃顿饺子了，就是身穿上千元一套的名牌西服，也很难再找到孩提时代的那种特殊心情……
　　北方人爱吃饺子，如同南方人爱吃“醪糟”，有着久远的历史，父母都是中原人，故又把饺子称作“扁食”。
　　当初我以为若论起吃饺子，一定是我们北方人特有的专利，妻对此很不服气，硬说饺子是从她们南方传人我们北方的。
　　为此，妻还给我讲了一则故事，妻说：“东汉时期，有一个叫张仲景的人，是一代名医，他医术高明，不管什么疑难病症，他都能手到病除。张仲景在长沙做官，以后告老还乡，有一年冬天，雪花飘飘，寒风刺骨，他看到穷乡亲们个个面黄肌瘦，衣不遮体，有好些人的耳朵都冻烂了，为给穷乡亲们治好耳朵，他叫弟子搭了个棚子，盘上大锅，给穷人舍药治冻疮。舍的药叫‘祛寒娇耳汤’，其做法是用羊肉、辣椒和一些祛寒药材放在锅里煮熟后，再把羊肉同药物捞出来切碎，用面包成耳朵形的‘娇耳’下锅。然后分给来讨药吃的乡亲，每人给一大碗汤，两只‘娇耳’，乡亲们吃下‘娇耳’、喝了祛寒汤，浑身发暖，两耳生热。以后，这种做法就在各地传开了，你说是不是由我们南方传到你们北方的。后来，老百姓为了纪念名医张仲景，特在每年的冬至和年初一的早晨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团团圆圆地吃顿饺子。”
　　妻讲的这则故事出处何在，无从查考。但回想起小时在家吃饺子的年月，像是昨天。那时候，一年当中，很难吃上顿像样的饺子，惟有冬至和阴历正月初一早晨的这顿饺子，是最令我们全家人激动和喜悦的。
　　我们北方人过春节有个讲究，就是在年三十晚上吃罢年饭后开始守岁，在我和弟弟玩耍的空儿，父亲和母亲已将羊肉拌青萝卜馅的饺子包好，且在包饺子的当儿，将两枚5分钱的硬币分包在饺子里。父亲和母亲包的饺子既好吃、又特别好看，饺子的耳廓都是带花边的、且透明，那饺子包得大小均匀、摆放整齐。放饺子的“锅排”是母亲用“秫秸杆”排在一起用线绳纳出来的，它不仅仅只用来摆放饺子，如平时下面条，蒸馒头等都用的着它，这种“锅排”看上去非常的精巧。但有一点，在你下饺子时必须顺着“秫秸杆”排列的走势往锅里推，否则饺子有一多半会烂。
　　小时候，每年的大年初一早晨，父亲和母亲都要比平时起得更早，起床后是不叫我们的。母亲说：“大年初一早晨起床要凭自觉，谁这天早晨起得最早，这一年当中，他就是最勤奋的人。”一般待我和弟弟起床时，锅里的饺子已快出锅。第一锅饺子热腾腾、飘着香气，母亲盛好后总是我和父亲、姐姐、弟弟4人先吃，还没等我们吃完第一锅饺子，第二锅也就熟了，然后才是母亲和我们一同吃。而第一个先吃到那5分钱硬币的不是我，就是弟弟，这时父亲和母亲总是看着我们弟兄俩笑着说：“你俩长大了一定很有福气。”
　　姐姐说：“5分钱硬币象征着五谷丰登，吉星高照，你俩长大后一定有花不完的钱。”全家人看着我们兄弟俩高兴的样子，个个乐开了花。
　　稍大一点以后，我总觉得有点蹊跷，为什么每年大年初一吃饺子时，总是我和弟弟吃上那两枚5分钱硬币呢?父亲和母亲及姐姐为啥就很难吃上一回呢?当问到这些时，他们又总是笑着回答我说：“我们都没有你兄弟俩有福，所以你俩总是吃上呗!”
　　后来，我当兵一去就是15个年头，弟弟也去了内地，在一家农村信用社工作，这些年，我们各自组建了家庭，全家人再也很难一起过春节了。
　　如今，父亲和母亲也都70多岁了，母亲也因常年劳累过度，患上了“老年腰椎间盘突出及骨质增生”等疾病，腰一年比一年“弓”得厉害了。只是父亲的身体还好，就是总爱喝酒，这一嗜好在团场也是远近闻名，我们总劝他少喝，但他从来没有少喝过，几次回团场探家，都听母亲说：“你父亲现在酒喝得比以前更多了，谁也管不了。”我说：“喝一辈子了，由他去吧。”
　　这些年来，我们兄弟俩天各一方，父母挂念我们，我和弟弟几次通电话都希望再能团团圆圆的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顿饺子。
　　又是一年的大年三十晚上，我们全家人终于能够团聚在一起，边吃年饭边看中央电视台现场直播的春节文艺晚会。尔后我和姐姐、弟弟、妻子及弟媳妇一同把饺子包好。
　　大年初一早晨，我们兄弟俩都起得特别早，待饺子下锅后，父亲和母亲也起来了，第一锅饺子端上来是俩位老人先吃。母亲吃第一个饺子时就把牙咯了一下，她说：“这是啥东西?”待拿到手里定睛一看，又笑着说：“我还有这福呢?”
　　父亲紧接着说：“我也吃着一个。”我们全家人都笑了，笑得好开心。
　　(作者单位：建工师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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