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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家族小说中封建悲惨的女性形象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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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 辩证唯物主义认为,意识对物质具有能动的反作用。纵观近代传统家族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女性人物始终处于较为弱势与被动的社会地位。“男尊女卑”这一传统文化中的糟粕部分被认为是符合特定时代要求,且社会普遍认可的道德意识观念,这使得女性的形象与地位受到了外界歧视与自我否定的双重压力,许多女性根本无法认识到自生所处外部环境对其本身社会地位与价值的歧视,将传统社会赋予自己的价值与作用视为理所当然,这便造成了众多女性在社会、家庭中麻木地履行自己的义务直至完全失去自我。反观文学,文学作品是社会发展的一面镜子,就其定义而言,文学的作用之一便是表达作家的心灵世界,着重于人物、作家、叙事者的心理状态探究能够更好地分析与体会文学作品的深层次内涵,因此,文学的研究与文艺心理学的分析密不可分。借用文艺心理学的重要理论知识——荣格的集体无意识理论,分析近代家族小说中的女性形象,这对于这一时期女性群体生活状态背后的原因探究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 家族;女性;集体无意识
  中图分类号: G4      文献标识码: 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19.13.085
  荣格的集体无意识是指由遗传保留的无数同类型经验在心理最深层积淀的人类普遍性精神,是在长期的文化积累过程中,一个民族、国家乃至整个人类的思想、习俗、情绪、性格、精神在个人身上的沉淀。每一个人都不可避免地接受这种沉淀。也正如荣格所说,“每一个原始意象都有着人类精神和命运的一块碎片,都有着我们祖先的历史中重复了无数次的欢乐和悲哀的一点残余,并且总的说来始终沿着同样的路线,它就像心理深层一道深深开凿过的河床,生命之流在这条河床中突然奔流成一条大江,而不是像先前 那样在宽阔然而清浅的溪流中流淌” 。只要再次面临以往那种帮助自己建立起原始意象的类似的情境,这种情形就随时可能会发生,简单地说,所谓集体无意识就是一种代代相传的无数同类经验在某一种族全体成员心理上的沉淀物,而之所以能代代相传,正因为有着相应的社会结构作为这种集体无意识的支柱。
  众所周知,中国古代受儒家正统思想的影响,建立了严密的社会秩序与良好的社会道德,但随着社会的进一步发展,人类意识文明本应与时俱进,当意识活动不能随着时代而进步反而限制个人自由人格时就应当被淘汰。在封建统治后期,一些古老思想不仅没有淘汰与更新,反而以更加变态的形态存在,且要求社会成员对其严格遵守,我们通常将这些思想称之为封建落后思想,而这些思想之所以不合理却仍然被人们乐此不疲的遵守,就在于埋藏在人们心底的集体无意识心理作祟,将本该变革的东西当成理所应当却毫无察觉。两宋时期,朱熹为了发展和完善客观唯心主义理学体系,将“天理”与“人欲”对立起来,认为一切人欲是罪恶的根源,因此提出“存天理,灭人欲”的观点,要求抑制自我欲望,其根本目的是為维护封建等级制度的继续发展。到了明朝,王阳明创立与朱熹相对立的主观唯心主义理论──心学,主张“心外无物,心外无理,心外无善”,讲求“内心自省”、“以致良知”。此时的理学由客观唯心向主观唯心演变,已经走向极端。在其后的社会发展与道德演变中,这些极端的思想观念有所变化与发展,但真正站在女性立场,为女性发声的社会思想观念革新却并不多见,在长期的社会历史发展中,传统道德对女性的苛刻要求不断流传下来,变得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集体无意识的普遍心理状态,不仅是社会其他成员保有自然而然的认同感,就连身为当事人的女性群体都或多或少的被这种特定的社会道德观念所同化,无法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可见,这种社会历史长期发展所积淀下来的社会集体无意识心理的可怕作用。中国近代女性受这些封建思想的影响往往无法跳脱出这种封建道德精神枷锁的束缚,没有主宰自我命运的勇气,太多的自我意识被认为是离经叛道的不正思想,被社会舆论扼杀在自我成长的摇篮里,唯有按照常伦生活下去,才是符合标准的人生模式,因此,许多的近代家庭女性命运悲苦却无法反抗,其一生的凄惨遭遇令人唏嘘。其中就以近代家族小说:巴金先生的《家》、林语堂先生的《金华烟云》、老舍先生的《四世同堂》、以及陈忠实先生的《白鹿原》等近代家族小说中的女性形象为例,进而探究她们人生背后的潜在精神意识枷锁。
   1 女性在人格与生活上的依附性
  在中国的传统思想观念中一向是主张“男尊女卑”的,女性的全部意义在于她的丈夫、孩子与家庭,女性通常在精神与物质上、人格与生活上都具有双重依附性。在《家》中,除了具有进步性的女性琴表妹外,其他女性都多多少少缺乏自我的独立性。家中的各房姨太太都靠着他们的男人存活,有点姿色的女人纷纷靠自己的姿色去勾搭有钱的老爷、少爷以求得生活的保障,在高家的第二代男性中,除了高克明作风比较正派外,高克安与高克定都多少有把父亲的那种淫秽的行径完全继承。有些女人靠不到男人的便靠自己的孩子,以自己的儿子作为自己生活的武器。作为觉新妻子的瑞珏虽然具有良好品德,与那些肤浅的喜爱金钱、形象虚荣的女人有所不同,但始终也是将家庭凌驾于自我之上,没有坚定的人物自我意识。事实上,即使她将家庭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但冷漠、残酷的现实并没有为她表现出所谓的包容性,她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也是封建迷信的殉葬者。为自己所爱的男人付出一切,最终却在残忍的家人的一己私欲与可笑欺压下,孤苦而悲惨地走向了生命尽头,难产而死。在《京华烟云》中,孙曼娘是一个典型的传统女子形象。她一生都为她的丈夫亚平活着,哪怕只是一个拥抱,她便认定了他是亚平的人,即使男人病重也毅然决然的嫁给了他,并在亚平死后,坚持着“生是曾家人,死是曾家鬼”的信念而守活寡,哪怕在其拥有了养子阿瑄后,又将生活重心放在了儿子身上,几乎没有真正的为自己独立的人格活过,始终将自己的人格依附在男人、家庭、孩子身上,更别说是生活了,恐怕自己一个人也是活不下去的。赫拉克利特说:“一个人的性格就是他的命运。”孙曼娘的悲剧就在于受到传统意识观念洗礼而丧失自我的依附性人格。在《白鹿原》中,田小娥无疑也是命运悲惨的女性形象代表 ,她自小被卖给能做她爷爷的郭举人做小妾,为了摆脱这种水深火热的生活状态,她主动依附于黑娃,在黑娃出走之后,又将活下去的希望寄托于白孝文的身上。生活与命运对于田小娥是不公平的,但在寻找出路的过程中,她本能的选择了“男人”,这种对男性的依附性使得她从不相信在那样的时代能够靠自己的努力活下去,而事实也证明了,她最终还是没能找到一个护她一世周全的男人,最终悲惨死去。    2 女性被动的婚姻制度
  封建传统的女性没有自主选择婚姻的权力。我国古代婚姻制度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是否成立取决于双方家庭是否属于门当户对。在森严的等级制度和封建礼教影响下,这种婚姻制度并不尊重当事人的意愿,也酿成了不少爱情悲剧。但相对于男性而言,这种观念为女性造成的伤害反而更大。在《家》中,觉新在婚前真正爱着的人并不是他后来的妻子瑞珏,与觉新自由恋爱的是他的梅表妹。可是由于家长之间的矛盾冲突,使得他们的爱情向现实低头,相爱而不能相守,觉新被迫接受了家庭安排的婚姻,梅表妹也另嫁他人,在这种情感的变动中,双方都受到了伤害,而梅表妹作为一个原本的弱者形象无疑受到了更大的伤害,其人生悲惨,最终在痛苦中走向死亡。而在《京华烟云》中,看似是一位奇女子的姚木兰在她的婚姻爱情观里也存在传统女性无法摆脱的一种屈服于家庭、父母的局限性。她虽与曾荪亚从小青梅竹马,但内心还是爱着立夫。在她看来,荪亚是现实而立夫是爱情,可在爱情与现实的选择面前,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表面上门当户对、父母看好的与曾荪亚的现实婚姻。此外她还希望将暗香嫁与丈夫为妾,是一种典型的传统女子的集体无意识下的婚姻观,这种观念使她们往往得不到最初的爱情。在《四世同堂》中,大嫂韵梅是一个与《家》中的瑞珏很相似的一个人物形象。她作为一个从未上过学的女性,能够嫁给作为知识分子的瑞轩本身靠的肯定也并非是所谓的“爱情”,但从她的身上能够看出那种出嫁从夫,恪守本分的自然态度,似乎“爱情”这个词从未真正意义上的出现于像她这样的人的生命中,一切平淡自然的可怕,仿佛就是该嫁了,合适了,父母同意了,也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在《白鹿原》中,田小娥从小被卖给郭举人为小妾,根本没有个人的话语权,没有说“不”的权力,她既是一个女人,也是一件商品,能够随意拿钱交换,与其说她所进行的是一场婚姻,倒不如说是一场能够将她推向无尽黑暗世界的交易。
   3 传统女德思想的灌输
  在中国传统的道德思想中,女子要掌握“三从四德”的美好品性。女子有其特定的社会作用,而这种作用大多体现在为男性与家庭服务的层面上。我们不能否认一些传统的女德要求是值得称赞与传承的,这些好的传统道德对于社会的文明与进步具有重要意义,直至今天,我们仍有讲授传统女德思想的“女德班”存在。但与此同时,也有一些属于社会遗留下来的,但早就应当摒弃却依旧禁锢人们社会行为,尤其是对妇女要求严苛的,存在即合理的落后封建女德思想。这样的社会潜意识思想严重影响了女性群体对生活与命运选择。在《家》中,即使知道丈夫之前深爱的人是不是自己,作为人妇的瑞珏依旧努力的塑造自己在高家的大嫂及长媳形象,她恪尽职守,维护和谐,几乎是一个传统完美女性的代表,然而这种完美形象的背后是附加于其身上的精神枷锁,所有的一切是她认为自己必须去承担的责任,只有这样才能符合她婚后的身份,符合传统“女德”要求。这样的思想观念下,作为人妇的瑞珏可能从没想过要反抗生活,即使在最后的悲惨状态中,她也没有后悔,只是单纯的感叹自我命运可悲罢了,她早已完全迷失在了传统社会为其塑造的一套看似合理的思想價值观念中,从未想到为自我寻找出路,也更是连死亡都不曾将其唤醒。在《京华烟云》中孙曼娘不爱在私塾中读书,在私塾中的不安与不快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下课后,与木兰去祖母那里穿针引线却做的不亦可乎,认为这才是女儿家该做的事情。这从某些方面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传统“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集体无意识心理的影响。她从小接受传统旧式女孩的思想教育,传统女性关于“妇德”、“妇言”、“妇工”、“妇容”的要求都能在其身上得到良好的体现,曼娘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遵循着传统道德评价对女性的要求,这样的曼娘显然已经称为了典型的中国古典小姐形象。
  在中国传统的近代生活中,时代残存的集体无意识观念影响着绝大多数处于社会生活中的人们,而女性作为传统社会生活中本来的弱者,更是被时代与社会贴上了许多不必要或是不合理的“标签”,绝大多数女性力图在“标签”要求下,完整的过完一生,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对于“标签”背后不合理性的追问与反抗。纵观整个近代家族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大多数悲剧女性的凄凉结局就在于面对生活的卑微与不知反抗的自我精神麻痹。其人物悲剧命运的发展或多或少的离不开这种固然存在于人物潜意识心理的集体无意识观念影响,在统一的社会道德认同标准下,这种潜意识的认同使得她们在面对传统世俗观念中不可避免的形象歧视的同时也进行了自我否定,她们自然而然的接受了社会赋予自己的部分“标签”,不知不觉地否认了自我的独立人格价值,在面对不公与欺辱时没有足够的勇气与信心,放弃了为自我的发展而进行坚定地反抗与斗争。也许,在那样的社会状态下,女性的反抗之路并不好走,但只有将自我独立的人格意识树立,真正的获得自我坚强,才是女性摆脱悲苦命运的最终出路。
   参考文献
  [1] 王雪梅.贯彻基本国策 推进男女平等[J].现代商贸工业,2018,3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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